法老的寵妃·終結篇 第二十二章 分歧

月光如水般傾瀉在他們身上。

不遠處宮殿的燈火被周圍層疊的植物遮擋了起來。耳邊似乎隱隱聽到士兵交接班的聲音。

在另一個如同虛幻的時空里。她承諾他,不離開他,然後又撕毀了這樣的誓言。

他瘋狂地看著她,絕望地從她身上尋求證明,她愛他的證明,不惜帶給她無盡的傷害。

他說:「證明給我看啊。」

他宮殿的門沉重地關上,室內的燈火未曾燃起。

他吻上她潔白的頸子,撫過她纖細的後背,將她幾乎半赤裸的身體攬進自己的懷裡。白天日晒的餘熱已經散去,背脊接觸床榻的時候傳來心顫的冰冷,她微微地顫抖,但是身體彷彿被意念緊鎖,身體因記憶掀起無盡的波瀾,內心激烈的情感波動幾乎要將她扯成碎片。她無法動彈,只能僵硬地接受他一切瘋狂的舉動。而他卻突然停止了動作,琥珀色的眼睛裡染滿深沉的顏色,宛若暴風雨前的大海。無盡的寂靜下,是可以將人吞噬的巨大潮汐。

「你想說什麼?」

他垂下眼睛的時候,睫毛顯得更加細長。月光從窗外的縫隙落下來,映出他睫毛一片黑色的影,落在他的眼睛上。他輕輕地撫過她的嘴唇,沒有擦乾的血跡蹭到了他的手指上,染出幾片淡淡的粉紅。那一刻,他的眼睛暗了一下,隨即動作就變得溫柔了起來。他吻著她的臉頰,愛憐地、小心地,將手插入她的頭髮,看著她金色的髮絲柔順地流過自己的指尖。

宛若流水,卻極端真實。

「在我的身邊。」他將自己的頭放低,親吻她的耳廓、頸子、鎖骨、胸口——她緊張地縮起身體,他溫柔地覆合她的雙眼,忽略她眼角溢出的潮濕。她身體的溫度與柔軟的觸感奪走了他最後的剋制與理智。

在進行到最後一步之前,她彷彿大夢初醒的病人,好像被從極地之海中打撈出來一般,劇烈地顫抖著,用盡全力抗拒著他的身體,「你,你不能這樣對我。」

他頓了一下,然後說:「我要娶你。」

「不行,我不想和你做這樣的事情,你根本……我們根本沒有這樣的感情。我不想,不想和不喜歡……」

本想說,「不想和不喜歡我的你這樣。」或者,「如果你對我有點感情,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等你喜歡上我。」

但是拉美西斯再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所有的聲音在他強硬的舉動後戛然而止,身體彷彿要被撕裂一般,她驟然睜大眼睛,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隨即如同夢魘般襲來的是狂風驟雨一般劇烈的搖曳。古代埃及的床榻堅硬而冰冷,身體上巨大的不適和痛苦卻比不上一直向最底處沉下去的心。哭叫和掙扎全部無效,她下意識地咬在他的肩膀上,直到嘴裡布滿了血腥的味道,他卻絲毫沒有停下動作,粗暴地按住她的腰,將她牢牢地禁錮在自己的懷裡,狠狠地撞擊著她。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他的聲音如此清晰,在耳邊低低地響起,卻冰冷得令人恐懼,「你這樣掙扎,我反而更有感覺。奈菲爾塔利,你已是我的女人。」

風吹動高大的蕨類植物,搖曳的影子不安定地落在法老的宮殿。

黑夜很長,彷彿一直,一直都沒有終結。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掙扎間失去了意識。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淚水,只有嘴唇上的傷口中的點點粉紅似乎還證明著她生命的存在。他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笨拙地抹去她臉上的淚跡。

她神秘的身份,她與亞述有諸多聯繫,她處心積慮地尋找荷魯斯之眼,她心裡愛著別人。他們的關係如此脆弱,種種懷疑紛繁而複雜,隨便一縷就可以將他們的聯繫撕成碎片。

卻無法停止,無法遏止。

內心中對她的渴望,怕失去她的焦慮,和得不到她青睞的痛苦。

此生,從未覺得自己如此脆弱,也從未覺得自己的生命這樣真實。

就算她有別的考慮,就算她想要利用他對她的無可奈何,只要能感受到這份真實,他甚至願意就這樣,瘋狂下去。

在千百個夢境里渴望能擁抱的少女。

在無數個清晨消失在空氣里的愛情。

災星,她或許真的是他的災星。

月色如水。

艾薇醒來的時候,他就躺在她的旁邊。潔白的床榻遠比看起來舒適,他結實的手臂將她攬在懷裡,讓她靠在他的肩膀,而自己正若有所思地玩弄著她金色的髮絲。見她醒來,他在她臉側輕輕地吻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裡漾起溫和的光芒,她幾乎覺得那一刻他顯得很幸福。

但是這平和的場景只持續了一秒,昨天發生的事情如同翻江倒海一樣地進入了她的腦海。身體宛若被撕碎的感覺突然一下子變得格外明顯。她堅持地直起身子,剛想下床,但是只是一個動作就幾乎讓她疼得哭了起來。他連忙扶住她,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和,「你想要什麼,我幫你去拿。」

艾薇用力地搖了搖頭,身體的不適遠比不上心裡思緒的繁雜,強烈的羞恥感與不安讓昨夜的瘋狂變成了一種難以揮除的莫名的厭惡。

她將裹住自己的床單弄得更嚴實,隨即說:「我要回去了。」

他一手拉住她,將她又拽回自己的身邊,「你要回哪裡?」

「當然是我的宮殿。」

「別走。你之前沒有經驗,可能會很不舒服。」他可能自己都沒有發覺,唇側帶著的笑意,嘴角的弧度那樣愉悅,讓她幾乎一時有些迷茫,「先住在我這裡。」

「你沒事要忙嗎?讓我回去。」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我說錯了,今天開始你住在我這裡,以後一直住在我這裡。」

「我……」話沒說完,他又吻到她的唇上,止住她想繼續說的話。

那個吻很熱情,卻也出乎意料的溫柔。

長長的擁抱之後,他將自己的頭靠到她小小的肩膀上,「你昨天的樣子很可愛。可以這樣抱著你,我很開心。」他慢慢地說。清晰,直率,不像他平常的樣子,幾個字就足以讓她面紅耳赤,手忙腳亂地想要推開他。而他只是淺淺地笑,繼續說道:「奈菲爾塔利,我已經吩咐最好的紡織手們趕工禮服,要建築院在東岸為你立起塑像,讓全部的第一先知出席儀式……我想要儘快舉行我們的婚禮,我會讓你擁有與尤阿拉斯禮冠相稱的地位。」

全西亞女人都想聽到的話語,於艾薇聽起來卻好像是最後的判決書。

不甘、痛苦、絕望,隨著之前的記憶一併好像潮水一般襲擊過來。她用力地撿起身邊的金色枕頭扔到他的身上,喊道:「你還要提這件事情,現在你滿意了吧!為了你的計畫,不僅是婚禮,你還這樣,這樣對待我!現在你證明了嗎?證明我不會背叛你,不會背叛埃及!」

那個時候,年輕的法老突然一怔,只因為耳朵聽到的話語,與自己心裡思考的事情完全不相關聯。所以,就沒有仔細去聽,沒有聽到她言語里輕輕的顫抖,也沒有看到她泛紅的眼眶,也沒有看到她為了忍住不哭而狠狠戳入手心的指甲。

腦子裡全是怎樣能儘快和她舉行婚禮的事情。似乎這是他能做到的最直接、最有效地將她留在身邊的方法。他考慮過直接將艾薇立為王后,但此舉雖然可行,面臨的阻力卻太大,還需要議事廳里拿出來討論,支持現在王后奈菲爾塔利的守舊貴族派和支持卡蜜羅塔的以西曼為守的權臣派一定會鬧個不休,估計抗戰出幾年都是有可能的。他不能等,他怕在等的時候,她就又從他指縫間溜走了。

想說的話,幾乎已經在嘴邊,想說,「以後,不管議事廳給予多大的壓力,我一定會正式地再迎娶你為王后」或者「以後,若你介意,我可以慢慢地廢黜那兩名妃子的地位」。這是多麼瘋狂的承諾。作為埃及的法老,西亞最強大國家的統治者,即使娶一百名妃子也是沒有問題的。為了國家和政局,婚姻就宛若祭祀一樣,家常便飯。但是,若她重視名分,不管需要多少時間,不管多少困難,但是只要有她在身旁,他就會盲目地、好像撲火的小蟲一樣,滿足她。

她總會有一天,會明白他的心意,會被他感動,會喜歡上他的。

他想抱住她,對她說:「我瘋了,我沒有理由地愛著你。」

但卻沒有來得及說出來。

因為她哭了出來,肩膀縮了起來,小小的臉深深地垂了下去,她絕望而嘶啞地說:「你不要再破壞我最珍貴的回憶了。給我留一點,就留一點好不好。」

細小的蛾子,圍繞著恬靜燃燒的燈火旋轉著、欣喜地扑打著翅膀。

然而在接近那火焰的一刻,噗的一下,閃為了灰燼。

「殿下啊,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聰明還是……」可米托爾撐著腮幫子,咬著自己拿來記賬的木筆,看著艾薇,「我怎麼看,陛下都是喜歡你的。你這個樣子,想必也不是對陛下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們也沒有敵對關係,你最近又大功加身,匹配極了。這個時候,你還糾結什麼呢?」

艾薇低著頭,自己用冷水浸濕方巾敷起被他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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