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的寵妃·終結篇 第十四章 艾薇公主的回歸

拉美西斯給出了那樣慷慨的承諾,艾薇沒有理由拒絕。

然而她還是沒敢坦言說自己在找冬。冬拿著荷魯斯之眼來找自己是自發行為,沒有按照法老的意願。此時貿然提起畢竟有些不妥,所幸此番回來,冬已經較之前年長了數歲,不會讓人一眼就看出來,如果要硬說是不同的人,也不會有人懷疑。於是艾薇就照著印象中最後一次見溫特的印象,與畫師細細地講了一番。畫師匆匆地將她的形容繪在莎草紙上,艾薇覺得神韻中確實可以抓住溫特的特點,揮揮手算是認可了。這樣的相貌,在埃及很少見,但是就擁有這種長相的民族來說,這種相貌也不算是非常特別。因此拉美西斯也似乎並沒有十分懷疑。

但是對於她真正想找的秘寶之鑰,她則是非常詳細地告訴了他她所知道的全部細節,包括拉瑪弓上的那枚水之鑰。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並未特別驚訝,轉念一想,其實秘寶之鑰是這樣貴重的東西,他肯定一直在尋找,他說不定比她還要清楚。於是她再三強調,自己只是借來用用,並不是要拿走其中的任何一枚。

他卻揉揉她的頭髮,「那些東西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若找到,便都給你就是了。」

於是,她就跟著他一起回到了上埃及的中心,底比斯的宮殿。他對別人說她是艾薇公主的重生,她的長相與對古實之戰前後的記憶更加佐證了這一點。他就讓她待在他寢宮附近為艾薇公主準備的宮殿里。

他每天都會來看她。

但是因為最近和古實還在打仗,之前他的出征耽誤了內政,所以繁忙得無法離開書房與議事廳。他便叫人給她戴上假髮,換上貴族少年常穿的潔白短衣,作為法老的侍從,讓她跟在自己身邊。

他小心地叫人替她包紮因為在代爾麥地那做苦工而磨破的手掌,又給她腫起的腳腕敷上草藥。她每次被御醫弄得齜牙咧嘴的時候,他就在一旁心情很好地一邊看公文,一邊看著她。有的時候,他在寫文書,卻非讓她和自己待在一起。她不認識象形文字,只好托著腮幫子在一邊發獃,這個時候,他會突然碰碰她,或是戳一下她的臉,或是拉一下她的頭髮,看她不解地轉頭過來看向他,他又會帶著滿足感地掀起嘴角,然後又低下頭繼續工作。

在這段風平浪靜的日子裡,艾薇不止一次地感到迷茫。或許,他對自己真的有了幾分情意,內疚也好、感激也好,或許他是真心想要報答自己在努比亞給他擋了一箭,從此將自己作為一個沒有利益關係的個體,留在身邊。

但這樣的念頭剛剛在心底萌芽,來不及找機會向他確認,就又被現實輕易地扼殺在心底。那日,她又無聊地坐在他身邊陪他。安靜的氣氛卻突然被宮外略帶興奮的軍報打斷,「陛下!前方送來的軍情。」

因為過度無聊,一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艾薇一激靈,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下意識地站了起來,雙腿過度用力,一下子抵翻了身後的凳子,木凳翻落在地上的聲音在靜謐的議事廳里顯得格外刺耳。她有些慌亂地一邊扶凳子,一邊對拉美西斯說:「對不起,既然是軍情,我就先迴避。」

她一邊說一邊想往外逃,卻被他緊緊地拉住手腕,淡淡地吩咐:「別走。」隨即他已經有些強迫地將她按坐在了自己身邊,沒有表情地繼續對著殿外的衛兵命令道:「講。」

外面似乎頓了一下,然後便快速地說了下去:「孟圖斯將軍收到了古實國王的投降信,古實國王在信中再三稱對王子拉瑪反抗毫不知情,請求陛下的原諒。他們送來了貢品的清單,其中包括位於尼羅河第一瀑布北側的三個金礦、一千名奴隸、大量的黑檀木、象牙和乳香。古實國王還願意送自己的兩個女兒來底比斯,發誓對陛下永恆地效忠。」

真是豐厚的貢禮。黃金是古實的特產,尼羅河第一瀑布在古實內地,願意將這三個金礦送給埃及,便說明要大開門戶,完全地服從。而送女兒來底比斯,那就是聯姻的意思,其實也是暗示願意將王族作為人質,宣誓對埃及的忠誠。古實投降了,就應該省了很多周折,這麼輕易就達到了拉美西斯想要震懾和控制自己的傀儡國的目的。

他依然沒有表情,只是回答道:「就當做沒收到,繼續攻擊,一直打到凱爾邁,讓孟圖斯隨時準備接管政權。」

門外只停頓了一秒,隨即便是部將乾脆的應和,衣角翻動,略帶倉促的腳步聲迅速遠去。凱爾邁是古實的首都。這便是拉美西斯的風格,不動則如風平浪靜的大海,然而一起波濤,必以雷霆萬鈞之勢將目標徹底擊碎,不給對方以半分喘息的機會。

正想著,他已經回頭過來,溫柔地看著自己,「不要擔心,我會把他們都處理好。你不會白挨那一刀的。」

艾薇一愣,隨即笑笑,掀起的嘴角里染上了幾分自嘲。她差點又一次自以為是地認為,弈棋人對自己這枚棋子動了心思。

他不管做得怎樣過分,總算不是師出無名。他當著全世界的面厚葬艾薇公主,又將自己這樣小心對待,說到底,不過是為了有一個理由而已——可以徹底地、完全地掐滅古實的喘息,將它徹底劃入自己的統治。

心裡縱然有再多的猜疑、不開心,想到自己也沒資格說出口了,於是她便悶悶地點頭,算是聽到了他似乎是表達好意一般的話語。

日子如流水般這樣過去,到後來,他政事變得很繁忙,需要常常開會,於是就不再勉強她再到議事廳里陪他。至此,艾薇每日能見到並且交談的人就只有拉美西斯和已經成了她奴隸的阿納緋蒂,可憐的小女孩知道她是艾薇公主後,差點沒嚇得昏過去,醒來就率性地抱著她大哭,嘴裡只顧說著一輩子要好好侍奉她。艾薇卻被逗笑了,隨手解開了這幾日系在自己手腕的月白帶子,替她束起了頭髮,「一輩子這樣的事情太久遠,但現在,你便跟著我吧。」

平常的日子裡,若沒有阿納緋蒂,恐怕艾薇要過得更加無聊。但日子過得太風平浪靜了,每天早上醒來剛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開始吃早飯,拉美西斯的各種禮物就會像雪片一樣飛進來,乳香、華服、首飾,一日不斷。多得她直發愁自己睡覺的地方很快就會有一天被塞滿,然後就無處可去。中午的時候拉美西斯若沒有出宮去其他地方,就會來找她一起吃午飯。下午她一般是窩在宮裡發獃,就算出門也只能去拉美西斯指定的地方。她總算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入之前她誤入的奇妙蓮花池。但是面對著蓮花盛開的池水,心裡卻是抹不去的不安。

他建了這個池子究竟是為什麼,他從未提起。

宮裡的人似乎不被允許與她說話。時間的流逝變得很慢,她彷彿已經被現實的世界隔離了開來,那日軍報之後,底比斯、古實、代爾麥地那發生了什麼,她再也不知曉。心裡不安,而想要抓誰來問問,卻只能得到恭敬得近乎恐懼的拜禮。

她只好問拉美西斯。問話的形式也十分單調,比如,「秘寶之鑰的事情有什麼進展了嗎?」或者是,「要找的那個人呢?」

到了這裡,他就會淡淡地說:「不要急,正在進行中呢。不過,我昨天派人送給你的蓮花頸飾,你拿到了嗎?」

她就會如實說拿到了。然後他就靠過來,一邊拉起她的頭髮一邊問:「不喜歡嗎?」

「喜歡啊。」但是心裡已經記不清他到底說的是哪件。

「喜歡就戴上來看看,明天你戴上吧。」揉揉她的頭髮,然後看著她,淡漠的琥珀色里略帶笑意。

「我想出去走走,不想總這樣待在王宮裡。」

「但是你要找的東西萬一有什麼動向,你不在就麻煩了。等等吧,等有了消息我再帶你出去。」

就這樣,她就被繞了進去,沒有機會反駁。

她有的時候也會問自己,就這樣待在他的身邊,不好嗎?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還是因為古實之行的經歷與冬的話語讓她猶豫,產生了對他的不信任。

但是這樣寧靜得讓人發瘋的日子,總是會結束的。

事情就發生在那天艾薇從荷花池溜達著往自己寢宮走的時候。為了她的安全,拉美西斯「體貼」地派了一小隊士兵跟著她。快到宮口的時候,忽然身後兵械響起,一行人嘩啦嘩啦地全跪下了。第一個反應是,或許拉美西斯又來找自己,剛抬起頭,卻是一名身著緊身長裙、佩戴金色額飾和黑色假髮、艷麗得刺眼的女子,佇立在自己門前,後面極有氣勢地跟著一排衣著光鮮的侍女。而隊伍的最後,一名白髮的老嫗拘謹地佝僂著後背,恭謙地垂著眼,一雙抱住潔白蓮花的手,卻緊張得微微顫抖。

艾薇反應了一秒,那名女子眨眨眼,隨即躬身向自己淺淺地拜了一禮。她彎下腰的時候,豐滿的胸部幾乎要從她緊身的裙子裡面跳出來。艾薇能感覺到自己兩邊的士兵眼睛都快直了,但是礙於禮數又不得不趕快看向其他地方。

「艾薇殿下,歡迎您的歸來。」甜美的嗓音略帶沙啞,尾音有些挑起,卻不乏性感。

艾薇總覺得很眼熟,但是卻忘記在哪裡見過她。她俏然地笑了,深藍色的眼影襯托她的眼睛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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