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贊普

紅日高升,長刀已落。金黃的光線下,刀鋒上滿是肅殺的肅然。單刀劃痕,帶出一道冰冷的弧線,已堪堪斬到飛雪的脖頸之後。

狄青不想飛雪如此,大驚道:「不!」他怒吼聲中,已奮力反身而上,擋在飛雪的身上。

王則刀勢不停,不管這一刀砍的是飛雪還是狄青!王則一直不解,為何飛鷹對飛雪如此器重,但這時飛鷹不在,他不論飛雪如何,總要殺了狄青!

就在這時,半空「嗤」的一聲響,一物銳利如冰,已打到王則的面前。

王則大驚,顧不得再砍狄青,封刀急擋。

「當」的一聲脆響,那物打在刀背之上,火光四射,斜飛出去,插在樹上,原來竟是把飛刀。

王則不待再望,就感覺頭頂寒風凜冽,縮頭急退,單刀反撩而上。

王則、張海、郭邈山三人當年均是禁軍,隸屬郭遵手下。但這三人均遭奇事,在武技上這才突飛猛進,郭邈山更是領悟良多,這才成為三人之首。眼下的王則武功高明,遠非尋常盜匪可比。

王則崩開飛刀之際,已察覺來襲之人竟是從樹上飛落,當下揮刀反擊。只聽「當」的又是一響,兩刀相撞,火花四耀。

火花閃爍間,王則斜插而上,直撲狄青。他已看清樹上那人身材單薄飄忽,有如蝙蝠,手持一把薄刃單刀。他不理偷襲那人是誰,只想先殺狄青,再論其他。

樹上躍下那人驀地出手攻擊王則,竟被王則擋開,大是詫異,卻已落到了王則身後。

王則判斷準確,眼看就要衝到狄青身前,不想人影一晃,一人已擋在了狄青的面前。王則怒極,一刀三斬,分襲來人的肩、胸、肋下三處。他虛晃一招,只等對方閃避,再施斃命一擊。

不想那人根本無視刀鋒,就那麼徑直衝過來。

「嚓」的一聲響,單刀入肉,已砍在那人的手臂。不想那人手臂一轉,挾住了刀鋒,已和王則面面相對。

王則聽到鋼刀劃骨的咯咯響聲,也見到來人死灰的一張臉,背脊發寒。他從未見過這般不要命的人物,也未經歷過如此窘境,不待反應,就感覺小腹一痛,才發覺一根銀絲已鑽入他的腹中,纏繞著他的腸子。王則撕心裂肺的痛,忍不住狂叫一聲,揮肘擊去。那人手腕一絞,倒翻而出,落地時,臉色更灰,可手中銀絲之上,還勾著一截白花花的腸子。

王則手捂小腹,踉蹌後退,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時飛鷹、張海已同時趕到,見狀大驚,扶助王則向狄青的方向望去,見到一道煙花衝天而起,閃耀半空。兩人並肩而立,已擋在狄青的身前。

狄青見那兩人趕到,終於舒了一口氣,來人正是他的手下十士中人。面如死灰那人,就是死憤之士的領軍之人李丁,而從樹下躍下那人,本是寇兵之士的頭領張揚。

飛鷹心中微凜,不解狄青的手下為何會找到這裡。狄青似乎看出飛鷹的困惑,緩慢道:「你肯定奇怪為何他們會找來的?」

飛鷹忍不住問道:「他們怎麼知道你在這裡?」

狄青有些喘息道:「你若是想殺我,在承天寺內本是最好的機會。但你太過貪婪,總想著或者能利用我,因此將我帶到這裡。但我被困承天寺,我的兄弟不聞我的消息,當然知道我出了事,怎能放棄尋找我?」

飛鷹冷冷道:「但那密室除了我外,別人不可能找得到。」

狄青微笑道:「不錯,他們的確找不到,但肯定會守在承天寺外打探消息。你救我出來,只以為我無力逃走,並沒有留意到,我在出寺後,就留了信物在路上……」

「因此他們發現信物,就能追蹤前來?」飛鷹有些恍然,恨恨道:「所以你不怕和我翻臉?你就沒有想到過,他們可能不能及時趕到嗎?」

狄青一字一頓道:「我信他們!」

陽光灑落,落在狄青幾人的身上,暖暖的有如兄弟間信任的友情。

李丁肩頭還在流血,臉色更灰,但腰板挺的更直。他素來作戰就不要命,可就因為不要命,他才能每次都能活下來。王則比他強,但已被他重創。

張揚站在那裡,還是輕飄飄的沒有份量般,但臉上的決絕之意,比山要重。誰都看得出來,為了狄青,他不惜拚命。

飛鷹傲視天下,橫行大漠,素來不把旁人看在眼中。此刻狄青無能站起,李丁受傷,張揚瘦小枯乾,他本不放在心上,但見這三人神色堅定,一時間竟不能上前。

半晌後,飛鷹這才冷笑道:「狄青,他們就算找來能如何?就憑藉這兩人,你以為就能擋住我殺你?」

狄青咬牙站起,和李丁、張揚並肩而立,緩緩道:「不是兩人,是三人!」

飛鷹向張海使個眼色,示意張海牽扯住李丁、張揚二人,他全力來搏殺狄青。見張海點頭,飛鷹身軀微躬,殺氣盡出,不等舉動,陡然向西北角望去。一人腳步輕若狸貓的行來,已離眾人不遠,見飛鷹看來,說道:「不是三人,是四人!」

那人背負長劍,身形如劍,轉瞬已立在狄青的身邊,正是戈兵!

飛鷹微凜,不想狄青的幫手來的如此之快,暗自皺眉。突聞身後不遠有些動靜,扭頭望去,見到一塊大石上不知何時站了一人,雙手籠袖,怒目瞪著他道:「不是四人,而是五個!」

那人正是暴戰,亦是勇力之士的頭領。

暴戰聲音才落,一人又笑道:「不是五個,而是六人。」一人從暴戰站立的大石後閃身而出,面帶笑容,正是韓笑。

飛鷹眼皮一跳,不想狄青轉瞬就多了五個幫手,這五人看來均非等閑,更要命的是為了狄青不惜捨命,他要再取狄青性命絕非易事。

韓笑不理飛鷹,遠遠向狄青抱拳道:「狄將軍,死憤、陷陣、勇力、寇兵、待命五部其餘人手隨即就到,等將軍指示。」

飛鷹眼珠一轉,傲然笑道:「你莫要大言欺人、虛張聲勢。我想……你們再不會有人趕來了。」他知道又中了狄青的詭計,原來狄青方才向他解釋,不是拖延時間,等人到齊而已。飛鷹盤算這五人的實力,感覺這韓笑最弱,眼下狄青根本不能出手,他和張海聯手,只要能斃了李丁四人,就能殺了狄青。他和狄青已撕破臉皮,更忌憚狄青報復,有這機會,當然不肯輕易放過。

韓笑微微一笑,已邁出兩步,伸手從懷中掏出個竹筒道:「就我們五個,要殺你已不是難事……」

飛鷹嘿然冷笑,不待多言,韓笑已一揚手上的竹筒道:「飛鷹,你可知道我手上拿的是什麼?」

飛鷹望著那竹筒,狐疑道:「不過是個竹筒罷了。」

韓笑微微一笑,傲然道:「霹靂千里,天搖地動。暴雨無蹤,鬼神皆驚!不知這兩句話你可曾聽過?」

飛鷹見韓笑面對他竟然還坦然自若,心中益發的謹慎,倒也不敢小瞧韓笑,皺眉道:「這是什麼屁話,我倒沒有聽過。」

韓笑道:「不是屁話,而是實話。這兩句話說的是宋廷大內武經堂所制的兩種利器——霹靂和暴雨!霹靂的威力,想必你已知道,不過暴雨到底什麼用,我想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飛鷹想起霹靂的威力,已暗自心驚,望著那竹筒道:「你手中就是暴雨?」

韓笑點頭道:「不錯,這裡面裝了九九八十一枚銀針,只要一按機關,就能如暴雨般射出。不過這針和雨不同,雨過無痕,這針不但可以留痕,還能打入肉,釘到骨頭裡面,暴雨一出,方圓數丈的人畜一個都躲不開,你信不信?」

飛鷹嘴角抽搐,見那筒口朝向自己,又見韓笑拇指微屈,像要按下去的樣子,不由倒退了一步。

張海見狀,也跟著退了一步,臉現懼意。

韓笑還是笑容滿面,盯著飛鷹道:「方才我本可趁你不備使用暴雨,但我們是狄將軍的手下,不屑暗箭傷人!飛鷹,今日我就和你獨戰,你若能避開暴雨,我這條命,就送給你!」他說罷上前一步,單手平舉竹筒,喝道:「來吧!」

飛鷹不由又退後一步,見李丁等人均不出手,似乎對韓笑極為放心,心中更是忐忑。見韓笑笑容不減,隱泛殺機,思緒飛轉,忖度雙方的形勢,終究不想冒險,身形一轉,又離開韓笑數丈,這才喝道:「狄青手下堂堂正正,我飛鷹也不會暗箭傷人。狄青,我等你傷好,再和你一戰。」說罷已和張海帶著王則大踏步的離去。

李丁等人也不攔阻,等飛鷹不見蹤影后,這才聚到狄青的身邊,紛紛道:「狄將軍,你怎麼樣了?」

韓笑見狄青、飛雪嘴唇乾裂,早就遞水糧過來。狄青、飛雪用過水,稍吃了些乾糧後,精力稍復。韓笑認出飛雪是在承天祭的那女子,很是詫異,但不便多問什麼。

戈兵一旁道:「狄將軍,究竟怎麼回事,飛鷹為何要追殺你呢?」

狄青看了飛雪一眼,見她默默地坐在樹下,也不知道想著什麼,將事情大略說了一遍。眾人均怒,戈兵一旁憤然道:「這等叛逆之徒,狄將軍為何不讓我等聚而殲之?」原來方才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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