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身世

夜月飛天終於明白王珪的勇氣是來自哪裡。可郭遵怎麼會來?夜月飛天想不明白。

郭遵在笑,但目光銳利若刀,說道:「夜月飛天,我們終於又見面了。幾年過去了,幾年……」言語間隱有唏噓之意。

夜月飛天衣袂無風自動,長傘斜指郭遵,緩緩道:「原來一切都是你的安排,王珪不過是在傳達你的心思。」

郭遵嘆口氣,多少有些疲憊,「要找出你們的真相,真不容易。因此我想借王珪之口,看看分析的到底如何?很好,我終於知道了答案。」

「原來聰明的是你。」夜月飛天一顆心痛得發顫,當一個人發現,驀然由狩獵者變成獵物,多半都是這種感受。

郭遵道:「聰明的不是我,而是葉神捕,對不對?」他這句話問的是趙禎身邊的另一個侍衛。

那個侍衛趁夜月飛天、拓跋行樂將注意力全部放在王珪、郭遵身上的時候,已悄無聲息地護在了趙禎身邊。

夜月飛天又是一陣心緊,斜睨那個侍衛,一字字道:「葉知秋?」

那個侍衛一直沒有動,就算漫天星光電閃時,握住火把的手也和鐵鑄一般。

輕輕地摘下氈帽,那人銳氣盡顯,就如柄森冷的長劍擋在趙禎面前,「夜月飛天,你騙得我好苦,我怎麼說也要騙你一回才好,是不是?」

那人正是京城名捕葉知秋。

夜月飛天驀地發現,他優勢全失,先手盡喪,他本來應該先挾持趙禎,那才是不敗的底牌。但他太高傲,高傲得只想先殺了王珪,對於其餘事情,不屑一顧。葉知秋就趁他輕敵之時,扭轉了局面。

夜月飛天心思飛轉,望著葉知秋冷笑道:「我騙了你什麼?」

葉知秋緩緩道:「當年你們喬裝成彌勒佛座下的四大天王,其實就想混淆視線,後來彌勒佛一句吐蕃語,更讓我千里遠赴吐蕃查明真相。」

夜月飛天道:「你自己蠢,怨不得別人。」

葉知秋淡淡道:「不錯,我是比較蠢,彌勒佛果然狡詐,當時那種情況,竟然還不肯吐露身份。但幸運的是,我在吐蕃出沒,竟僥倖碰到認識摩呼羅迦部主珈天蟒的人,也就從摩呼羅迦的身份猜到了你們的身份和陰謀,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至於錢惟濟為何要造反,那也好解釋,因為他積怨已久,正可藉此事投靠元昊。」

錢惟濟臉色陰晴不定,已左右為難。形勢風雲突變,錢惟濟驀地發現,勝負的天平已有所傾斜。

夜月飛天嘆口氣道:「葉知秋呀葉知秋,當初在飛龍坳,沒有殺了你,實在是失策。」

葉知秋微笑道:「你現在也可以試試。但你勝算實在不大。」

夜月飛天看看郭遵,點頭道:「不錯,我們的機會並不多……」

「不過你和拓跋行樂都可以不用死。」葉知秋一字字道。

眾人大驚,不解其意。郭遵也不多言,只是斜睨了眼李順容,臉上表情有些奇怪。大敵當前,郭遵的神色卻有些恍惚。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葉知秋的身上,不明白為何葉知秋穩操勝券的時候,突然要放過夜月飛天。

夜月飛天沉吟道:「你要放我們,當然有條件了。」

葉知秋微笑道:「你果真聰明。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代價。」

「還不知我和拓跋行樂的兩條命,需要什麼代價?」夜月飛天眼中滿是譏誚之意。

葉知秋心頭微沉,知道夜月飛天不好相與,緩緩道:「這次聖上出巡,本是秘密行事,少有人知曉。」

「那你和郭遵還不是知曉了?」夜月飛天嘲諷道。

葉知秋搖頭道:「這個不同。我和郭大人是事後知曉,這才趕來,但你們顯然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據我猜測,自聖上起身離京,你們就已知道了這個消息,這才早在此謀劃。」

夜月飛天悵然道:「所以你想知道那人是誰?我說出那人的姓名,就可以走了?」

葉知秋眼中寒芒閃動,「我其實已知道那人是誰了。」

夜月飛天一震,失聲道:「你知道?」

葉知秋追問道:「那人當然就是彌勒佛!」

夜月飛天臉色巨變,啞聲道:「你怎麼……」話才出口,倏然住嘴,夜月飛天長出一口氣道:「我明白了。你不蠢,很聰明。」

葉知秋眼中掠過失望,卻還能笑道:「我也明白了,你也不笨。」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二人在說些什麼。

夜月飛天冷然道:「其實你根本不知道通知消息的是誰,你也知道我不會說。你這麼問,只是想從我口中得到些消息。」

葉知秋道:「不錯,因此你知機的住口了。不過,我也知道了不少。」

夜月飛天道:「但你根本無法肯定什麼。」

葉知秋淡淡道:「我可以肯定京城也有你們的人,這就夠了。」

二人沉默互望,眼中光芒咄咄。許久,葉知秋惋惜道:「看來已沒有了和解的可能。你真的不後悔嗎?」

夜月飛天突然放聲狂笑起來,震顫石室,火把似乎也被他的笑聲震撼,明暗不定。

葉知秋動也不動,皺眉道:「你笑什麼?」

夜月飛天突然一指狄青道:「這個狄青,本是個無名小子,方才明知必死,還不舍趙禎而去。夜月飛天不才,只求和你葉知秋一戰!」

千古艱難唯一死!若不怕死,還怕什麼?

夜月飛天的意思很清楚,狄青為了趙禎可死,他夜月飛天為了帝釋天,當然也不怕死,他要和葉知秋堂堂正正一戰。

狄青暗道夜月飛天狡猾,葉知秋若論破案之能,絕對不差,但葉知秋的武技並不如郭遵。夜月飛天如此叫戰,看似豪邁,卻暗藏機心。夜月飛天若重創了葉知秋,就可再與拓跋行樂聯手對付郭遵,挽回敗局。

這也是一個局,反敗為勝的局。夜月飛天一直沒有放棄過掙扎。葉知秋卻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他也是個狂傲的人。他雙眉一揚,已待出戰……

郭遵突然一把按住葉知秋的肩頭,緩聲道:「知秋,當年的恩怨,請你讓我來了結。」

葉知秋微愕,已知道郭遵的心思,略有猶豫。夜月飛天臉色微變,輕蔑道:「難道說堂堂京城名捕,只有動口的能耐嗎?」

郭遵斜睨了狄青一眼,搖頭道:「你錯了,葉捕頭是照顧我,他知道我必須要出手,因為我等了許多年。」

狄青心中激蕩,明白這些年來,郭遵對他的傷病,一直耿耿於懷,郭遵是為他出手!

郭遵又道:「夜月飛天,你若喜歡,就和拓跋行樂一起上吧。當年拓跋行禮雖非我殺,但若舊事重演,說不定就是我來殺了拓跋行禮。」

夜月飛天尚在猶豫,拓跋行樂聽到大哥的名字,已按捺不住道:「好!」

「好」字方一出口,彩雲閣內火光陡盛,靜寂無聲。拓跋行樂手中的長棍顫顫巍巍,火光下有如靈蛇般扭動。夜月飛天別無選擇,長傘虛指,雙眸寒意更濃。元昊手下八部中兩大高手合擊,雖未出手,但氣勢森然。

郭遵並不拔刀,赤手空拳面對二人,舒口氣道:「我現在只想問一句,你們收買錢惟濟,除了要行刺聖上外,是不是還為了香巴拉?」

話未說完,夜月飛天嗄聲道:「你……」他那一刻,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狄青錯愕,不知道香巴拉是什麼,為何會讓夜月飛天如此驚異?

拓跋行樂喝道:「看招!」他聲出招至,一棍刺出,直奔郭遵的胸膛。他棍做槍使,更顯詭異凌厲。只是這一刺,就讓葉知秋動容。

很顯然,如今的拓跋行樂,武技還要比當年的拓跋行禮高出很多。郭遵能否敵得住這二人的聯手?葉知秋不知道,但他知道,他還不能出手,因為他要衛護趙禎。

這場仗斗心鬥力,若是趙禎有事,贏亦是輸了。葉知秋在方才郭遵望來之時,就已讀懂了他的心思。

夜月飛天臉上還余著驚詫,但在拓跋行樂出招之際,已躍到半空,長傘霍然張開!長傘宛如一朵盛開的白蓮。眾人錯愕,不明白夜月飛天此舉何意。

郭遵目光一凝,整個人已如飛龍般掠了過去。他一出手,刀鞘就擊中了如電的棍梢。長棍若是如蛇,那這一招無疑就是擊中了蛇的七寸。

長棍殺氣頓失,盪了開去。可長棍陡散,分射八方!

原來拓跋行樂的長棍竟和他使的單刀彷彿,都是駁接而成。拓跋行樂一雙巧手,可用最快的速度拼接出兵刃,也可將兵刃化作暗器擊出,讓對手防不勝防。

但長棍未散之際,郭遵已翻腕、拔刀、出刀、勁刺,一刀就刺入了拓跋行樂的心臟!

拓跋行樂仰天倒了下去,這時那分射八方的暗器才擊了過來。

郭遵身形一旋,避開擊來的暗器,沒有半分停留,已撲向半空。他的目標是空中的夜月飛天,拓跋行樂已死,夜月飛天才是大敵。

夜月飛天手上的一把傘,妙化無窮,絕不是只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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