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真身

葉雨荷很是奇怪,依她的感覺,如瑤明月說得合情合理,可為何秋長風會認為如瑤明月在說謊呢?

如瑤明月究竟哪個地方在說謊?

葉雨荷想不明白,可她早知道自己和秋長風相比,在推論能力上相差甚遠,她亦信秋長風所言,因此跟著道:「如瑤小姐,我們眼下時日有限,若再浪費時間在隱瞞彼此上,實在不算明智。」

如瑤明月無奈地望向葉雨荷,神色有幾分不自然地道:「我說的全是……」突然瞥見秋長風本是黯淡無光的眼眸中突然露出劍鋒般的寒芒,心中不禁一顫,攤開兩手,「秋大人究竟認為我哪裡撒謊了呢?」

秋長風冷冷道:「我認為應該由如瑤小姐親自說才對。」

如瑤明月的臉色陰晴不定,對於忍者各部,她能號令掌控,但她對眼前的秋長風卻根本無半分影響的能力。沉默半晌,終於苦笑道:「好,我實話說了吧,其實我當時已知道葉歡的用意,可是我不能不聽,因為家父在葉歡手上。」

秋長風緩緩道:「可你的用意只怕不止如此吧?」

如瑤明月的眼中露出駭異之意,還是有些不信地道:「不錯,我還有更深的用意,難道秋大人也能猜得出來?」

秋長風搖頭,堅持道:「我一定要聽如瑤小姐親口說出,才能知道如瑤小姐的誠意到底有多少。不然的話,如瑤小姐請回吧。」

他的態度如此強硬,又恢複到以往的那種冷靜,葉雨荷倒有些怕如瑤明月會惱羞成怒、拂袖離去。

如瑤明月的臉色瞬息數變,微笑道:「秋大人似乎吃定了我不會走?」

秋長風淡淡地道:「你來找我,講令尊一事應該不假。你既然講出來了,肯定是希望我能夠救他……因為你已經無能為力,是不是?」

如瑤明月的臉上閃過幾分悲哀,更多的是驚嘆,喃喃道:「你不是人的。」她這麼說,無疑是說秋長風猜得不假,輕咬貝齒許久,這才道:「好,我說。當初我雖是不得不聽從葉歡的命令,但忍者內部實則也是有極大的隱憂,別的家族遲遲不見家父出現,對宗主之位難免虎視眈眈。因此我逼不得已,隱瞞家父被葉歡所控制一事的同時,假傳家父的天龍令,宣告若誰能在沿海對抗大明的時候立下大功,就可坐得忍者諸部的尊主之位。但我的真正用意卻是,藉機剷除異己,保全如瑤家的地位!」

此言一出,葉雨荷聽得錯愕驚心,實在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種玄機。

如瑤明月望著秋長風道:「秋大人,我這般說不知你滿意了沒有?」

秋長風點頭,緩緩道:「因此忍者部雖出動不少高手,但均是藏地、伊賀家的人。這兩個家族爭名奪利,實力不弱,一直都是你的心腹大患,你才想藉機將他們除去。在藏地擊蒙出手時,你重創了他,看似討好我們,其實也是在為家族清除隱患。」

頓了片刻,秋長風瞥了眼朱高煦道:「其實這種內情早有外顯,忍者部很多人不服你,不然也不會砍斷漢王的手。甚至當初在秦淮河上的刺客雖想殺我,但砍你的那一劍卻狠辣非常,看起來若能將你一股腦兒殺死,他們是不是也不介意?」

如瑤明月的神色中帶了幾分悲哀,輕咬紅唇道:「秋大人明察秋毫,說得不錯。」

葉雨荷在一旁只能感慨,這其中的波折心思遠非她能想像。又想到當初才入草原時,如瑤明月故意當著她的面說穿秋長風的心思,當時她感覺如瑤明月心地很好,現在想想,感覺此女也是頗有心計,那時候的示好,多半也是早為拉近和秋長風的關係做準備了。

秋長風略作沉吟,又道:「你雖為葉歡做了不少事情,可葉歡顯然未能遵守承諾,釋放令尊?」

如瑤明月的秀眸中閃過恨意,咬牙道:「他不是人,他爹也不是!」她方才也說秋長風不是人,但那當然是說秋長風有神鬼莫測之能,這會兒說葉歡不是人,卻顯然是罵葉歡卑鄙無恥。

葉雨荷很是奇怪,不知道如瑤明月為何談及葉歡的時候,也罵起葉歡的爹來?葉歡的爹是誰?

秋長風對這個問題並未詢問,沉思道:「藏地九陷當初劫持了雲夢公主,曾向鬼面人——也就是葉歡交換一物,不知是什麼?」

如瑤明月道:「我謊稱《日月歌》關係到極大的秘密,誰能取到《日月歌》,劫持到雲夢公主,就將代表忍者尊主身份的天龍令通過葉歡交給他。藏地九陷對此最是熱切……他也是最早死的。」說著嘴角上帶了幾分冷笑。

葉雨荷想起一事,忍不住道:「當初普陀發生連環命案,觀海指揮使喬舞陽臨死前曾留下『龍歸大海終有回,十萬魔軍血不停』的遺言,難道也是你們做的?」

如瑤明月猶豫了片刻,道:「不錯,開始時葉歡只讓我派人對那些官員下手,那些字也是按照葉歡的意思留下的。葉歡究竟是什麼意思我真的也不清楚。」說罷楚楚可憐地望著秋長風,以示誠意。

秋長風琢磨著什麼,緩緩向一直沉默無語的朱高煦望去,道:「當初葉歡還提及『爾黃』兩字,我現在想想,他說的應該是二皇子了……」微微一笑,「葉歡當初應該還沒有和漢王有過聯繫吧?」

朱高煦回道:「我從未和……葉歡有過交易。」

葉雨荷見三人提及葉歡時都是波瀾不驚的樣子,似乎早知道葉歡的底細,忍不住道:「葉歡究竟是誰?他屬於哪裡的勢力?朱允炆嗎?」見秋長風皺眉,葉雨荷倒有些心虛,「我……問錯了嗎?」

如瑤明月嬌笑道:「原來葉捕頭沒有我想像得那麼聰明,到現在……葉捕頭還不知道葉歡的底細嗎?」

葉雨荷不想被如瑤明月小瞧,心中早有個模糊的想法,鼓起勇氣道:「他當然是和脫歡有關了……」葉歡全力爭取金龍訣和夕照、離火等物,眼下這些東西竟在脫歡之手,可見其中的關聯。見秋長風緩緩點頭,葉雨荷大受鼓舞,振作道:「可是朱允炆呢?葉歡不是說他是朱允炆的手下嗎?」

朱高煦的臉上突然露出極為古怪之意,像冷笑不屑,又像是厭惡仇恨……

可葉雨荷並沒有留意,還在苦思脫歡、葉歡、朱允炆之間的關係。

秋長風道:「葉歡究竟是誰,和朱允炆是什麼關係,在我看來並不重要。」他頓了片刻,眼中似乎藏著什麼,緩緩道:「葉歡當初對藏地九陷提及二皇子,顯然是察覺我到了廟外,說給我聽的。這麼說來……他是希望我聰明些,聽出他的意思,懷疑漢王,引發朝廷內鬥?」

如瑤明月微笑道:「可秋大人該聰明的時候聰明,該笨的時候笨,一直到現在才想到葉歡的意思,反倒無意中破解了他一招。」心中卻想,秋長風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天底下,只怕很少有人能夠猜得到。

秋長風道:「可葉歡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在秦淮河上以贈金之舉,助漢王獲勝。同時又讓你假借贈金的緣由來接近漢王,鼓動漢王奪取帝位。難道葉歡畏懼的一直是大明天子?」他說到這裡,若有意若無意地向朱高煦看去。心中暗想,葉歡好狠毒,他一直想要對天子下手,若真的能成功,只怕大明的天下轉瞬間就要烽火連天了。

朱高煦坐在那裡,神色木然。

如瑤明月嘆服道:「秋大人,我到現在不能不佩服你。這些事情我本以為已塵封入土,我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瞥了朱高煦一眼,坦然道:「不錯,葉歡知道漢王一直有稱帝之心,因此讓我投其所好,誣陷太子。葉歡真正忌憚的是……你們大明的天子朱棣。」

朱高煦冷哼一聲,知道如瑤明月這麼說,言下之意就是說葉歡並不擔憂他朱高煦的。這無疑是種蔑視,但他居然忍了下來。他當然知道,秋長風剛才說的也是這個意思。

葉雨荷卻是越聽越心驚,只感覺原來局中有局,霧中有霧,她本來以為明白了很多,但深想後,才感覺其中的動機越想越讓人驚恐。她隱約想到了什麼,但不甚明晰,但就是因為這樣,反讓她如置身寒冰中,冷得發顫。

秋長風還是平靜道:「之後事情就明了了,你們忍者部越陷越深,無法收手,你在藉機剷除異己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也不過是被葉歡利用的棋子,因此在和漢王聯繫的時候,想要借漢王擺脫葉歡對你的控制。你在觀海看似聽從葉歡的意思,幫漢王造反,其實早和漢王達成協議,你助漢王奪取帝位,他若稱帝就助你彌補禍事,甚至以國主的身份逼葉歡交出令尊?」

如瑤明月忍不住四下望了眼,壓低聲音柔聲道:「秋大人,這些事情眼下只有我們四個人知道。求你們……」看了葉雨荷一眼,「莫要對旁人提及。」

葉雨荷沉默無語。秋長風望向沉默的朱高煦,嘆道:「所有的事情陰差陽錯才鑄成了今日的局面。在漢王看來,如瑤小姐雖搖擺不定,但尚可信任;在葉歡看來,如瑤小姐當然還有利用的價值。如瑤小姐能在雙方間走動,兩面討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如瑤明月嬌容黯淡,半晌才道:「你說得半點不錯,他們方才就命令我,必須想辦法取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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