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心理戰法

靳漢彪卧於環形工事的西出口,指揮著殺寇隊掃倒了一群被仇恨燒紅了眼的鬼子。

隨即,前進到李霏木少校的部隊跟前,講明了要放鬼子過去的戰鬥企圖。一位少尉領會得很快,甩著手槍射倒幾個鬼子,裝著抵不住鬼子進攻的樣子,收縮防線,放小鬼子往前沖。

靳漢彪邊打邊退邊嘀咕:鬼花虎的五嶽少爺搞什麼把戲,眼睜睜看著小鬼子囂張,卻不往死里打。

整不明白歸整不明白,他還是不折不扣地吸引著小鬼子往西南方向追擊。

小鬼子一見有隙可乘,死命地以兩翼合圍的戰術,緊逼靳漢彪的殺寇隊。幾個騎在馬上揮著東洋刀的小鬼子指揮官重奪回了優勢,立時露出了狂妄之態,嘰里呱啦地狂喊:「大東亞聖戰……戰無不勝……殺給給!」

小鬼子的騎兵策馬疾奔,在靳漢彪的殺寇隊往官道左側的一道山樑撤退時,很是狡猾地從官道上迂迴,妄想截斷靳漢彪的退路。

可是,當他們馳下官道,踏上那個坑坑窪窪的土石坡時,對手突然不見了。小鬼子騎兵進退維谷之間,緊跟在後面的步兵,仍潮水一樣往這個不知名的山坡的東側突進。

小鬼子進至此段地域,算是正經八百地進了伏擊圈。此道山樑因為季節性的融冰化出的水溝,圍著主峰順流出一道水磨似的雪水溝,故名水磨溝。是章雷震令石友三的警衛隊設伏的防禦陣地。

靳漢彪進了水磨溝,轉了一圈,看不到小鬼子了,他自己也犯迷糊了:這他娘的是什麼鬼地方,山也轉水也轉的。

他猶豫著是不是再隨著彎彎繞繞的山溝轉一圈時,就聽頭頂上有人喊:「獃子,上來歇會兒!」

靳漢彪抬頭一看,是鐵心,這小子還悠閑地嗑著松子,微閉了眼,人倚在那老松的橫杈上,把那匣子槍吊在腳上直晃蕩。

「你小子,下來,我們在這打生打死的,狗日的舒坦得你。」靳漢彪看著近在眼前的鐵心,想上去卻沒法上去。

這水磨溝,一道道的山樑子跟那九曲十八彎的腸子似的,看著很近,可中間卻是深不見底的溝澗。

鐵心笑了笑,用腳一甩,「呱達」一下,將兩條腕口粗的鐵鏈子扔到了靳漢彪佔據的這道山樑子上,接著起身從老松後推出一塊百節蟲似的木鏈板,笑著道:「這叫萬事俱備,只欠鬼子了,咱這是按照五嶽少爺吩咐做的,領著鬼子打鬼子,趕緊過來,看你小子身上紅一塊黑一塊的,定是過足了殺鬼子的癮。」

靳漢彪率著殺寇隊攀到了對面老松林立的山樑,回頭再向下看時,小鬼子的騎兵卻越走越遠,到了另一座山頭。

鬼子騎兵走岔道了。

「鐵心,少爺這搞的什麼戰法?」靳漢彪眼看著小鬼子圈在溝里沒頭蒼蠅一樣地亂轉,近在咫尺的,卻得遵照只守不打的紀律,急得抓耳撓腮地。

「這叫誘敵深入,分而除之。少爺說了,只准讓百發百中的神槍手打,要槍槍中腦袋,要從精神上讓小鬼子崩潰。這也是一種心理威懾的……洋鬼子的那什麼心理戰法……」鐵心咬文嚼字,頗有章大少爺的神韻。

「唉,此戰咱們枕著大刀睡覺好了,我聽澹臺總指揮說,還要把功勞讓給盛世才的部隊,唉,他娘的,這仗打得沒勁……」鐵心很苦惱地閉上了眼睛。

靳漢彪也爬上了松樹,急得恨不能把身邊的松樹咬幾口。他和鐵心這邊為不能殺鬼子鬱悶不已,山口淑子與籌田餅一所統領的警衛隊卻已經跟小鬼子接上了火。

小鬼子的騎兵不知就裡,以為還是原來的那股潰兵,互相囂張地呼喝著,揮著槍,嗚嗷嗷地往上就沖。

早就對赤色特工懷著滿腔仇恨的籌田餅一用他的不爽利的半拉舌頭下達了集射的命令。

集射是殺騎兵的最好辦法!

在預設陣地上,居高臨下,步兵輕重武器的齊射,對著散騎瞎奔的由下而上的騎兵,稱得上是一場壓倒性的屠殺。

而在暗處,埋伏於最佳射擊位置的殺寇隊神槍手們,專瞄著叫得最凶的傢伙,精準射擊。

一顆顆呼嘯著的子彈,射中了小鬼子的腦袋,有些是從左耳穿到右耳,或從頭頂入穿頭而過,透胸而出……有些小鬼子並未立死,卻只能兩眼直盯著又一顆子彈鑽入眉心,把整個腦袋打個透穿。

沖在最前面的十幾個鬼子騎兵,雙眼被打瞎,從馬上滾落到地上,瘋了一樣地在戰場上亂跑……揮舞著戰刀,狂奔著,把戰馬砍得飛蹄亂蹬,竟把瞎了眼的小鬼子們踢到了深澗里。

死亡的嚎叫在水磨溝上空盤旋,整個戰場充塞著慘絕的血殺的鬼哭狼嚎之聲!

章雷震與山口淑子、籌田餅一等幾個指揮人員在水磨溝東側的高地上觀察著整個戰況。

「赤色特工多年的經營這次是全軍覆沒了,籌田中佐與山口少佐當屬首功,一定會得到華北駐屯軍的重獎!」章雷震舉著望遠鏡繼續給兩位對他倍加信賴的日本特務灌迷魂湯。

「小田君才是智勇雙全,我想,土肥原將軍一定會將新疆的特務機關總務交由小田君。」山口淑子由衷地希望小田君能高升,她也會……也會繼續與小田君一起戰鬥下去。

戰鬥還未勝利,山口淑子已經開始憧憬她與小田君的戰鬥中產生的無比真摯的愛情了……

章雷震這個冒牌的「小田君」故作謙虛地道:「西北能有如此局面,全賴籌田中佐深謀遠慮,並深入虎穴,以身誘敵,使得紅色特工們原形畢露,才有現在的一網打盡。」

籌田餅一呲拉著舌頭贊小田君居功不自傲,有大將風度,前途未可限量。

從大糧倉里以攻擊態勢奔出來的小鬼子的數量在銳減,已經稱不上攻擊了,只能算是困獸猶鬥。大糧倉剩下的該是井內美芳的看家部隊了,他們是此次反守為攻,要留到最後才收拾的囊中之物。

章雷震很從容地從望遠鏡里觀察著,及至看到從西官道飛馳而來的盛世才的騎兵,他很沉穩地道:「該收網了。」

他故作謙虛地徵得山口淑子與籌田餅一的同意後,派人把山樑間搭上了鐵鏈式木鏈板浮橋,拔出他的東洋指揮刀,充滿仇恨地高喊:「為天皇立功的時機到了,給我殺給給,把山下的敵人全殺光!」

他第一個擎著指揮刀往山下沖,並順帶著放倒了左側五米處的那棵獨立的胡楊樹。這是給山上的鐵心和靳漢彪等人發出的最後出擊的命令。

緊隨在章雷震身後的是英姿颯爽的山口淑子。這個女人已經發下最毒的毒誓:生是小田君的人,死是小田君的鬼,天打雷劈也要與小田君永不分離!

唉,中日的這場戰爭還沒全面打響,就讓女人在可見和不可見的戰場上,經歷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各種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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