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反省思悟

靜虛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面帶微笑道:「各位施主,不必太過神傷,拋卻臭皮囊,歸我真佛境,師弟們去得其所,就由靜虛一人做最後的原釋吧。」言畢,又念了聲「阿彌陀佛」,讓澹臺雷英、章雷震等人出了法事房。

章雷震被澹臺雷英罰在龍觀廟外的觀海閣,面向大海靜思己過,還要寫一份請罪書,反思自己的無組織無紀律。

頭三天,沈翰祥奉澹臺雷英的命令,讓章雷震每天面壁思過三個小時,給他念「絕對地服從命令是一個負有特殊使命的諜報人員所必須具備的最基本條件」等一系列遠東情報特遣隊剛剛就他所犯的錯誤而制訂的規矩,還特別批評了他的江湖俠士習氣,殺完了人還留什麼「殺人者,鬼見愁是也」的大名,這樣的習慣完全不符合一個諜報人員秘密潛伏的身份,那等於是把自己往敵人的槍口上撞。

章雷震只能幹瞪兩眼,而且一想到四十多個和尚的命真的就這麼沒了,心裡特別不落穩,雖然他也想跟澹臺小嬸理論理論,要不是他和喬和尚馬踏龍觀山,殺小鬼子如秋風掃落葉,幾乎以原始冷兵器,在絕對劣勢的情況下,取得了不使一名鬼子漏網凈殺200的輝煌戰績,那戰場結局怎麼樣還得另講……但是,他發現,他沒有同盟軍,沒有人替他顯擺血戰龍觀山的威風,所有的人都像上緊了的發條一樣,在緊張地進行著軍事操練。

而且,就在第四天,他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沈翰祥把繳獲日本兵的六門小山炮、輕重機槍和三八大蓋等輕重武器,都發到了經過簡短訓練的和尚們手裡,手把手地教和尚們怎麼打炮、開機槍。金鳳、鐵梨、鐵龍還從金礦帶過來一百多號人,在一片松林子里不知搞什麼秘密訓練。

喬和尚對槍械感興趣,眼前擺了三塊大油布,把歪把子機槍、小山炮,還有澹臺雷英送給他的一挺捷克輕機槍,拆了卸、卸了裝的,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

假裝視而不見的章雷震在倍感枯燥的當口,拿著他從001號給他的資料——毛先生民國年新春之作,大聲地念:「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五嶽爺爺在「數風流人物」的自我激勵下,對龍觀山之戰進行了反省思悟:此仗雖有犧牲,但在如此反差大的軍事武器的對攻中,劣勢兵器一方以40多人對200人的死亡比例,已經是個奇蹟了。如果以同等條件下,用他的鬼見愁式的戰法,此戰一定會是0比200,但是,國破武器破,蔣委員長不讓老百姓談論槍炮,小鬼子一個人就能趕著中國的百多老百姓倉皇四顧,小鬼子在中國的土地上大開殺戒了,還要不談國事,學慣用冷水洗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一邊自我反省,一邊大聲念完了延安領袖的不朽篇章,然後,豪情勃發地登上觀海閣的最高頂,大發牢騷:「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要是再這樣把我當成一個犯人,我就自立山頭,當司令,誰的命令我也不聽。」

「喂,喂,你給我下來,你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在我韓某人的頭頂上亂喊亂叫,你要當司令,那我這個山東總司令怎麼辦?」

原來是韓復榘韓主席到了,身旁還一左一右簇擁著兩位嬌艷女人。

兩位女性是甘願為倭瓜帝國獻出一切的川香櫻子與山口淑子。她們以女人的方式夜以繼日地解決了中日合開金礦的大問題。

川香櫻子把媚艷的身體給韓復榘睡了一夜,還送給韓主席三十門山炮和開山架橋的工兵器械、炮彈若干,樂得韓復榘大嘴一吧唧,就簽了中日合開金礦的協議。

韓復榘帶著二女和山炮親到五龍縣巡防團,下了開拔命令,一千五百多號人的加強團進至玲瓏山地域駐防。

川香櫻子因此也得到土肥原賢二的嘉獎,晉陞了一級官階。

到了玲瓏山金礦,她花費了兩天多的功夫,也沒能發現籌田餅一的蹤跡,這讓一向認為國民政府的軍政要員都是軟柿子的川香櫻子百思不得其解:近五百號人消失得無影無蹤,是走錯了方向,還是集體叛逃?如果發生對抗的話,死的應該是中國人,就算礦工人數佔優,可他們是群龍無首,又沒有戰鬥武器,是絕對沒能力把他們的忠誠軍人幹掉的……

誰也不會想到500日本兵竟連一個活著的也沒有,更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不過,川香櫻子已經探聽到,蘇聯遠東情報人員和那兩個鬼見愁都在玲瓏山一帶活動。她冷笑:哼,蘇聯人也想來分我們大東亞共榮圈的黃金,簡直是做夢!

四處打探的幾個狗腿子探聽到一個令川香櫻子大為興奮的消息:龍觀山上死了很多和尚!

川香櫻子的神經開始敏感起來,她敦促韓復榘,要強化玲瓏山和龍觀山的治安,發現不安全分子,一律逮捕法辦。

韓復榘大嘴一咧:「拉倒吧,我的特務夫人,你當我韓復榘在山東什麼顧忌也沒有,這金礦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韓復榘找了個大樹墩子坐下,沖著站在觀海閣上的章雷震喊:「大少爺,下來,咱爺倆嘮嘮嗑。」

韓復榘對龍海的章、澹臺兩家說不上特別熟,但卻不得不尊重。尤其是老爺子章遠成,那是隨國父出生入死的老資格,可以與韓的老上司馮玉祥平起平坐的人物,是大半個中國船業和錢莊牛耳的勢力派,再加上澹臺家的蘇聯背景和軍火交易,兩大家族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這麼大的勢力,就算狂妄的小日本也得顧忌三分。

「媽的,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日本娘們,一個二十幾歲的娃子,都給老子上眼藥。」

韓復榘心裡罵了一句,臉上卻笑著,站起來,拍了拍從觀海閣上下來的章雷震的肩,「五嶽啊,你韓叔來看看今年金礦的收成,剛才你喊什麼……」

章雷震一見川香櫻子和山口淑子給韓復榘端著的這架勢,就知道,老韓又跟日本人耍了兩面派,趕緊轉話茬,道:「老韓叔,我老爹罰我在這裡面壁思過,為我違反規矩讓和尚到礦上……這不坑道塌了半拉,死了幾個人,我正受難呢。」

「你老爹又踢你屁股了……他這不對,蔣委員長都新生活運動了,要革除舊習,不能動不動就踢孩子。」韓復榘笑眉笑眼的,很有長者風範地要摸章雷震的屁股。

章雷震笑著躲開了,「老韓叔,又睡女人了,這會兒你不會是來算計我老爹的金礦吧。還把整個巡防團都開過來了……」

「啊……亂事之秋,我得念著孫大炮的好處,給咱開了新江山,章、韓兩家又是世交,遠成兄抓錢,我老韓就拿槍拿炮幫護著老祖宗給留下的這產業,多為山東的人民造福才是。」韓復榘給章雷震耍起了太極,不陰不陽地,他又扭頭對川香櫻子,耍了個賴皮臉,「你這妮子,說好了,你自己出人挖礦,能挖著就挖,挖不著就拉倒,你可別打那五大金礦的主意。要不然,老蔣又有理由調他的中央軍找我老韓的麻煩了。」

韓復榘沒見到籌田餅一那500個操槍弄炮的日本兵,心裡已經有譜了,暗地裡咬牙:老章家辦事就是絕,500人,就是下餃子,也得耗幾個時辰吧,愣是風嚴不透、滴水不漏地就給全部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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