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4、新式老千撲克

記得古人有句話說:人要想死,鬼都攔不住。寶林也是這樣的。晚上他竟然掛電話對我說:「悶死我了,老三。要不你什麼時候帶我去你合作單位哥們兒那兒消遣消遣吧。」他自己在城裡沒有熟人,就我這麼個熟人呢還不帶他去瀟洒,當然會悶了。我一聽,好事來了,我得研究研究他。但是我還得說:「人家都是上班的人,那兩個工資你也不嫌棄啊?再說了,大半夜的,都早回家陪老婆了,誰晚上還玩啊?」我給推辭了。

因為我要給自己時間,幫寶林物色一個「好」局。

晚上睡不著,我就坐在沙發上猛想,想得腦子都亂了。想了無數種方式,都覺得對付不了這個寶林。忽然我想到了高胖子。我最早是在健哥擺的賭局上認識的高胖子。他長得很胖,一臉的憨厚,單從外貌上看,你絕對想像不出他是個老千。特別是他一笑的時候,簡直就讓你覺得他就是和你做鐵哥們兒的那種,能讓你把自己想要傾訴的事情都去找他傾訴。

那時候我看局他來玩,他輸了不少錢就不來玩了,自己組織了一個局天天在玩,我也去過。可高胖子很不喜歡看見我出現,他知道我是老千,他很討厭我。我知道。

所以每次我一去,他就告訴莊家說:「老三如果押錢不帶他啊,輸了不賠給他,贏了也不要收他的錢。」很多時候我去只是看個熱鬧,並不是想從他那裡贏點錢啥的,主要是打發一下時間,所以他如何說我都不在意。可去了幾次之後,他就直接丟2000元錢給我,讓我去桑拿消遣,連熱鬧也不讓我看了。遇到這樣的事,我再去就真有點討人厭了,所以我就再沒去過。可我知道高胖子擺的是群蜂局。

第二天早上醒了,我就直奔高胖子擺的局上。他的局擺在一家四星級酒店的房間里,我去敲門,裡面磨嘰很久才給我開門,開門就看見高胖子一臉的不樂意。裡面有五個人圍著桌子研究什麼,局好像還沒開始。高胖子手裡捏著1000元,開門就直接塞給我說:「老三啊,你怎麼又來了?喏,拿去喝茶。」我推開他來遞錢的手,說:「你出來,我和你說個事。」

高胖子把房門關上,搖晃著巨大的身軀跟我來到逃生樓梯,一臉疑問地對著我。我知道他快要煩死我了,礙於臉面不好意思發作。我說:「胖子,我給你牽個豬來,你殺不殺?」高胖子沒說話,他可能在品我這話的意思。我捏了一下他身上的肥肉說:「問你呢,我給你牽頭豬來,殺不殺?」

高胖子慢吞吞地說:「有豬你自己不殺?牽給我?你老三咋那麼好心呢?」我看高胖子不信,就把我和寶林之間的恩怨都詳細地跟高胖子說了。高胖子聽完說:「你是找個豬叫我殺呢,還是找個狼來吃我們呢?我怎麼聽著是個高手啊?」

我說:「高個屁,懂得多一點而已。我就專門來找你研究下,看怎麼能千到他。」高胖子還有點不太信,我就一頓動員。高胖子問我:「那你想要多少股?」我說:「千到了錢不給我都行,我只要一口氣。」最後高胖子相信我確實需要他來殺寶林這頭豬。雖然他討厭我,可誰會拒絕送上門的買賣呢?在老千這個行業,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高胖子把我帶到同樓層的另一個房間。他打開一個大箱子,裡面有很多賭博工具,牌九、押寶的都有,還有傳遞信息的各種耳機和帶機關的貼身提醒的東西。高胖子詳細地問寶林都懂什麼,我也儘可能詳細地把寶林對我顯擺的東西說了出來。

我對高胖子說:「他養了兩條船,你要千好了能拿不少錢呢。他只玩鬥雞,而且很多東西都開事。」高胖子說:「這個可不太好整。但是我們一群人玩他是沒問題的,就怕他驚了不玩,那就白忙乎了。咱倆一起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千到他。」

群蜂局,手再高也是沒用的,這個我和高胖子都知道。所以當高胖子知道我將要牽來的豬很有錢的時候,他就動心了。

我在他的箱子里翻找,忽然發現一條賭場專用的蜜蜂撲克。我拿起一副來,問胖子:「你還有收集這個的愛好啊?」高胖子正在想事,忽然被我一問,抬頭看我手裡拿的撲克,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站起來一把把我手裡的撲克拿了過去說:「就用這個和他玩鬥雞,沒跑了。」

他手腳麻利地把撲克打開,遞給我說:「你看看,能看出問題嗎?」記得我以前接觸過蜜蜂老千撲克,是在斜線上偶爾有斷開的地方,主要通過看在哪裡斷開來分辨花色和點數。所以我就拿起撲克仔細地端詳,可我沒看出哪裡有不妥當的地方。高胖子又把各種眼鏡拿給我看。眼鏡是專門看那種隱性藥水的眼鏡。我前後上下左右看了個遍也沒有發現上過藥水的痕迹。

高胖子有點得意,說:「這一副送給你了,你帶回去研究,你要是研究不出來,那就用這個撲克和他干。絕對幹得他一根毛不剩。」

於是我倆就說好了。高胖子理局,我負責把寶林牽來。收益我拿兩成,剩下的全歸高胖子他們所有。

高胖子組織人演戲,我就帶著這副撲克走了。下午我只要坐下來就拿撲克看,可我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沒看出哪裡有毛病,只是覺得印刷的色彩稍微有點鮮艷。晚上回家我繼續看,把幾張不一樣花色點數的擺在一起對比,甚至用直尺一點點地挪動,把每個細微的地方都做了詳細對比……我累慘了,也沒看出哪裡有不妥當的地方。我甚至用水泡,把牌分了好幾層,又點火燒,觀察牌背面的變化。結果折騰到晚上12點,也沒找出哪裡有不對的地方。

第二天我就掛電話問高胖子。高胖子在電話里樂得像只母雞。他問我:「撲克沒毛病吧?」我說:「確實沒毛病。沒毛病的撲克你怎麼用啊?」高胖子說:「你去買個放大鏡看,你會有發現的。」用放大鏡看?這個高胖子有病吧?

想歸想,我還是去買了放大鏡。我用放大鏡仔細看撲克背面每個條紋。還是沒發現有不一樣的地方,敢情這個高胖子耍我玩呢。我就去找他。

去找高胖子的路上,寶林來電話問漁監的領導是否回來了。看來他很著急。我推辭說:「沒回來,回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寶林在電話里又說他要在這裡等著證書辦好了再回去。這就好辦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在這裡等證書。

我找到高胖子,高胖子說:「老三,以前覺得你很精的一個人,現在怎麼比豬都笨呢?我都告訴你用放大鏡看了,你還看不出來,簡直叫我沒話說了。這樣,你拿撲克我認。」我就抽出一張,他說:「你放桌子上。」我拿的那張是方片9,我把牌背面朝上丟在桌子上。高胖子提著一瓶嶗山礦泉水,打開瓶子咕咚喝了一口,順手把瓶子放在桌子上,看了看我放在桌子上的撲克,沒有猶豫地說出了我放在桌子上的花色點數。看來,這真的是老千撲克。

我連忙請教他怎麼認。高胖子還拿把起來了,非要我中午請客。我只好老實地挨宰。

高胖子把放大鏡拿了起來,放在撲克上,對我說:「你來看老三。」我就湊了過去。放大鏡里的撲克還那樣,只是條紋顯得大了一點而已。高胖子示意我別說話,他把放大鏡慢慢地拿起來,慢慢地離開撲克,越離越遠,問我:「看到沒?看到沒?」可能我和他站的角度不同,我看到的是撲克越來越模糊。

高胖子看我沒看出啥,就把邊上一個快遞袋子拿了過來,指著上面的一個字說:「認得這個快字嗎?」廢話。他把放大鏡遞給我說:「慢慢挪遠了看,這個快字有什麼變化?」我就按照他說的把放大鏡一點點挪遠了來看。好奇怪,這個「快」字倒過來了。

高胖子說:「對,你就這樣看撲克背面。到了臨界點,也就是字可以倒過來的時候你就發現了。」於是我就對著撲克一點點挪遠,好神奇,我竟然在放大鏡里看到了9的數字,這個數字是撲克上的條紋扭曲而成的。可把放大鏡挪開了看,什麼都沒有,只是撲克的條紋。

高胖子得意地說:「你懂什麼叫視覺的臨界點嗎?」我何止不懂啊,聽都是第一次聽。我問高胖子:「玩的時候用放大鏡看?」高胖子說:「你傻誰都和你一樣傻嗎?剛才我不是也沒用放大鏡就看出是方片9嗎?」我連忙請教。高胖子指著桌子上一瓶礦泉水說:「那就是我的放大鏡。」

我把礦泉水拿過來,對著撲克仔細觀察,可是看得很是模糊,要使勁分辨才可以看得出來。我問高胖子:「你這樣玩下來眼珠子不得累壞了啊?」高胖子又得意了一把,說:「這個得練,練好了看個大概就能估計是幾了。你得散著眼睛去看。」

還好高胖子沒想著宰我,去了飯店就是簡單點了一些菜。可這個傢伙太能吃了,光米飯就吃了8碗。

以前記得接觸過三維撲克,需要把倆眼珠子對著看,就像看三維圖畫似的那樣看,看到神遊天外的狀態就看出撲克是啥了。但是他現在要求我散著倆眼珠子看,可我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啥來。高胖子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笨呢?你別看撲克,你看礦泉水的瓶子蓋。這樣撲克就在礦泉水瓶子另一邊,在你眼裡是個模糊的形態,你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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