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逼賭惹出麻煩事

德明一走,暫時就出現了冷場。賭博工具沒了,可看大家還沒有散的意思。有的出去幫著六叔找,有的出主意叫誰回家拿一副來繼續賭。看來局還是要繼續的,我的機會還有。

我趁機趕緊在桌邊拉把椅子坐了下來,先佔據有利位置再說。一會兒,六叔沮喪地回來了,看樣子是沒找齊,嘴巴里嘟囔著在罵德明。他把剩下的牌九都放在桌子上,自己在那裡擺弄著。看實在是找不齊全了,有個小子自告奮勇地回家去拿一副。大家都在談論德明如何出老千的事。六叔聽大家一議論,好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著我伸個大拇指說:「高人啊。高人!有點玩意兒。」我一聽就明白六叔在指什麼,敢情我們所有的事他都看在了眼裡。

我故意裝著傻乎乎的樣子,說:「叔啊,我哪裡是什麼高人啊?我就是路過來玩幾把。我要高還能把錢輸了啊?」六叔聽著我的話,嘴角一撇,說:「就小本能看出德明偷牌?就他?說誰我都信,說他能看出來我可不信。我都看見啦,你們在外面研究好了,然後進來玩,你還給小本使眼色叫他查牌呢。六叔雖然老了,可見得多了。」說著話,繼續把大拇指舉到我的面前,搞得我很是尷尬。

德本站在我身邊,竟然沒啥反應,該他出面來圓話可他不出聲,你說氣人不。我輕輕拿腳踢了他一下,意思是叫他出來打圓場。可這個小子的表現太叫我失望了,他竟然退後一步,看是誰踢他,看明白是我踢的,站那裡愣怔了一會兒,可算反應了過來。他說:「我自己看出來的,開始看眼我就覺得不對勁,所以我上來押就是抓他的。」你看看他說的話,好好的話叫他說個稀碎。我一看,趕緊補充了一句說:「我倆是哥們兒。」別的話我也實在說不出了,再說就有點畫蛇添足的意思了。

看六叔還有繼續這話題的意思,我趕緊轉移話題。我說德水:「你體格糠了啊,怎麼就這麼會兒就喘起來了。」德水已經不喘了,聽我調侃他,立刻豪情了起來,說:「糠歸糠了,真動起手來他不是個。」「不是個」是方言,就是不是他的對手的意思。大家一下被我的話題給吸引了過來。有的在恭維德水,有的在說德水光輝的歷史,說以前組織過100多人去打架,哥們兒超級多。有的說他和縣城裡第一大混混是哥們兒,關係如何如何鐵。大家好像都豪情起來,把他說得跟英雄似的。我心裡冷笑:這樣的選手,也就配在這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叫你們崇拜一下。要是遇到小艾,那還不成了你們的神?

我一看,話題被成功轉移了,趕緊站起來,離這個六叔遠點,別叫他再把話題挑起來了。

我看回去取牌九的哥們兒還沒回來,就想出去站一會兒,懶得聽他們在那裡吹牛皮。剛要出門就撞進來兩個愣頭青。一個頂著個大肚子,看來平時好東西沒少吃,光著膀子,胳膊上紋得亂七八糟的。雖然肚子大,但是體格很健壯,手裡居然還提支鋼鞭。另一個是個小瘦子,看著很猥瑣的樣子,頭髮亂糟糟的,好像是拱在什麼地方睡覺被人抓來了沒來得及梳理,手裡拿倆雞爪子。那可不是吃的雞爪子,是風乾後用麻油刷出來的。看那架勢是要拿這個東西撓人用的。我剛走到門口就被那大肚子撞得一趔趄,就這麼退了進來。

那大肚子進來就問:「誰在扎刺?誰?是不是不想混了?」我被人撞一下也沒敢出聲,就老實地站在那裡。那人就很囂張地挨個看,我也不敢接他的眼神。我可不想冒犯他。那個小瘦子更搞笑,他把兩個雞爪子拿在手裡,腿在那裡猛得瑟,挑釁地看著所有人,彷彿隨時準備開戰。我趕緊往後退了退,不去看他。這樣的人我了解,你越是看著他,他就越認為你在挑戰他的權威,會來找你茬。

大家都被這個陣勢震住了,六叔也不例外。那老頭恭敬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也不吭聲。最早我還以為是德明找的人呢,把我嚇得夠戧。可德水一看到他倆,立刻就豪氣了起來,趕緊上去說:「操!來得真快。夠哥們兒。」

原來是德水喊的援兵,我不禁舒了一口氣。那哥們兒就問德水:「人呢?」德水說:「解決了,把錢都給他下下來了。媽的,偷牌還不承認,還想走,我能叫他走出這個屋啊也不想想?」我聽著很想笑,可又不敢。

德水趁機又好個吹牛皮,大家紛紛附和著,氣氛一下緩和了起來。原來這個大肚子叫「老道」,屬於在當地混得響的一個人物。可那是個小地方,所謂混得響就是比誰好勇鬥狠。

氣氛一緩和了,大家就隨意起來了。那些沒走的人都紛紛上去攀關係、恭維,看著有點肉麻。說話的工夫,那回家拿牌九的哥們兒也回來了。大家一看工具來了,就紛紛湊桌子邊上等著開局。

德水直接上去一把把牌九抓自己手裡說:「我出錢找人給我坐莊,都別搶。」說著話,叫德本給他拿本錢。德本一共準備了5萬元,我包里有2萬元,他那裡還有3萬元。德本痛快地把錢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德水看沒人敢有異議,就對我招手說:「來,老三,給我推一把。」我一看,哪裡有這樣玩的啊?演個局的過程都不走一走,有點太操之過急了,也太不像了。我連忙推辭說:「我不敢當庄,輸贏太大了,我就小玩玩得了。」這話本是推辭話,意思是叫德水別這樣做,局只要在,機會有的是。

可德水好像聽不出我的話外音,他竟然過來拉我,想把我拉到坐莊的位置,說:「輸了算我的,又不用你拿本錢,怕什麼?」有點趕驢上架的意思。估計是不看好搶庄,才這樣做的。我能怎麼樣呢?再拒絕就不好看了,只好站了過去。這時我心裡忽然想起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

想歸想,但是事情的發展走向可不是我所能決定的,這大半夜的,想走都沒地方走,咬咬牙,上吧。我站過去就把牌九打亂開始洗牌,可下邊的人反應很冷淡,沒人有要上來押錢的意思,都在看著。我故意笨拙地把牌洗完碼好,等人押錢,竟然沒有一個人押。我尷尬地站在那裡。也是啊,賭錢的人也不都是傻瓜,六叔都把事挑明了是我示意德本去抓的德明,在不了解深淺的情況下,誰敢押呢?

德水看到沒人來押錢,就說:「我的庄,大家捧一捧,別都站著啊。來,押錢。100也行,3000也行。就桌子上這些錢,輸光了就不玩了,來,都捧捧。」

有人看德水這樣說,就拿出100元押在天門。我正合計100元該不該推,看看實在沒別人要繼續押錢的意思。德水說:「先玩,玩起來就好了。」那話示意我開始推。我顯得很為難的樣子,說:「就一門100元,咋推啊?」德水繼續動員叫人上來押錢,總算叫他動員了幾個人不情願地坐到了閑家的位置,都紛紛拿出錢來,要押。

可他們把錢拿出來是一回事,押的時候就變了。一個人押了200元,這樣三門一家200元,看那意思是不準備加了,等我開色子分牌。我心裡那個愁啊:這都叫啥事啊?可到了這個份上了,推吧,還能怎麼樣呢?誰叫咱攤上了呢。

我就丟色子發牌,兩家贏我,一家輸給我,第一局輸了200元。我當時哭的心思都有了,心裡想:輸吧輸吧,或許多輸幾把能叫他們喪失警惕。所以我也不出千,就是亂洗亂碼亂丟色子。可我越希望輸,那牌來得越邪,簡直見了鬼了。有把我推的一手牌,自己拿起來一看:我個天啊,竟然來了對板凳頭王爺尾。

我心裡就打起鼓來了,我翻看所有人的牌:出門5頭7尾,天門8頭8尾,末門6頭對尾。我有心思把對板凳頭和王爺尾拆一下,告訴他們這個是我的尾巴。可咋拆都拆不了合適的尾巴,咋拆也拆不出比外面尾巴大的尾巴。乾脆我把牌往二手牌里一划拉,都洗進了牌堆里,直接洗牌,告訴大家我沒配了,大家都贏。

局就在這樣的氛圍里磨磨嘰嘰地一把把推著。坐門的無論是贏還是輸,都雷打不動地只押200元。說不給德水面子?人家押錢捧門了,就是不多押,看來都對我有了戒心。

德水看著好像上火了,嘴巴開始不乾不淨起來,說:「都什麼玩意兒,押那麼點錢幹嗎?怎麼還怕贏了我錢我和你們要,還是怕我不賠給你們?」老道也在旁邊開始幫腔:「不愛玩都滾,耍誰玩呢押這麼點錢?」這個時候我已經無奈了,哪裡有這樣的?還帶逼賭的?

那個叫老葉的說:「不敢押大錢,人家是高手呢,能看出來。」我真不知道他從哪裡看出來的。但是人家這樣說我了,我還不能不接話。我說:「我哪裡是高手啊?高手還輸給你們啊?你看我玩得有毛病嗎?剛才推這些把我還輸呢。」老道聽老葉這麼說就更不高興了,對他說:「你是不是想挨扇啊?不敢押快滾。誰逼你玩了啊?」這話雖然是說你不玩可以走,但是那個小瘦子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看樣子老道一個眼色,他就會把手裡的雞爪子撓到這個叫老葉的臉上。老葉被罵得很尷尬,可又不敢回嘴,也不敢走,坐那裡默默地押了200元錢。

老道繼續說:「押,多押點。就押200耍人玩呢?不愛玩滾出去。」邊上看眼的都拿出了錢,有的裝作吃不準該押哪一門正在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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