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十二節:渡口大逃亡

當佛羅多清醒過來時,他發現自己依舊緊抓著魔戒不放。現在他躺在比之前更旺的營火邊,三名夥伴都關心的低頭看著它。

「發生了什麼事情?蒼白的國王到哪裡去了?」他含糊的問。

三人聽見他開口,高興都來不及,因此根本沒有聽懂他所問的問題。好不容易,他才從山姆的口中問出:眾人根本只看見一個陰影撲向他。山姆突然間驚恐的發現主人消失了,就在那一刻,一道陰影掠過他,他就倒了下來。他聽見佛羅多的聲音,但似乎是來自於極遠的地方或是極深的地底,而佛羅多口中還呢喃著奇怪的語言。之後,他們就什麼都沒看見了。隨即,他們才在外面的草地上發現佛羅多動也不動的趴在地上,寶劍壓在身體底下。神行客命令他們將他抱回,放在營火旁邊。然後他就消失了。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還沒回來。

山姆又開始對神行客起了疑心,但在眾人正討論著的時候,他就無聲無息的回來了。他們吃了一驚,山姆立刻拔出劍站在佛羅多身邊;神行客只是一言不發的跪在佛羅多身旁。

「山姆,我不是黑騎士,」他溫柔的說,「也不是他們的盟友。我剛剛試著要找到他們的行蹤,卻什麼都沒有發現。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離開,不再攻擊。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附近沒有任何他們出沒的跡象。」

當他聽見佛羅多的說詞之後,他滿腹憂慮的搖搖頭,嘆了口氣。接著他命令皮聘和梅里利用小桶子儘可能的煮沸大量的水。「把火燒旺,讓佛羅多保持溫暖!」他說。然後他就站了起來,叫山姆跟過來。「我想我大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壓低聲音說。「敵人似乎只有五名。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沒有全員到齊,但我想他們沒有意料到會遭到抵抗。他們暫時先撤退了,但恐怕並沒有走多遠。如果我們沒辦法及早離開,他們明晚還會攻擊。因為他們認為任務已經快要完成了,而魔戒也跑不了多遠,所以他們只是在等待。山姆,他們應該認為你的主人受的傷會讓他聽從他們的意志。我們走著瞧!」

山姆的淚水立刻奪眶而出。「不要放棄希望!」神行客說。「你必須相信我。你的佛羅多比我猜想的堅強多了,本來甘道夫提醒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他並沒有受到致命傷,而我猜想他能夠抵抗這邪惡力量很久的時間。我會盡一切可能幫助他和醫治他。我不在的時候看好他!」他急匆匆的消失在黑夜中。

佛羅多開始打盹;他可以感覺到肩膀上傷口的疼痛正緩緩的增加,那股要命的寒氣從肩膀擴散到手臂和腰際。他的朋友看顧著他,試圖保持他身體的溫暖,不停的洗著他的傷口。夜色慢慢的消退,天邊露出了曙光。在眾人都籠罩在微明的天光時,神行客這才回來。

「你們看!」他彎身從地上撿起一件黑色的斗篷;之前因為夜色的關係沒人看的見。斗篷邊緣一尺左右的地方有條裂縫。「這是佛羅多寶劍留下的痕迹,」他說。「恐怕這是對敵人造成的唯一傷害,他的本體並未受傷,而所有穿過這恐怖之王的刀刃都會消融。伊爾碧綠絲的名諱對他可能還造成比較大的傷害。」

「對佛羅多來說最要命的是這個!」他又彎下身,撿起一柄細長的薄刃小刀。上面泛著寒光。當神行客拿起這小刀時,他們都注意到刀刃在靠近刀柄的地方有塊缺口。更驚人的是,這柄小刀就在他們眼前融化,化做一縷輕煙就這麼消失在空氣中。只剩下神行客手中的刀柄。「真糟糕!」他大喊著。「傷到佛羅多的是這柄被詛咒的武器。當世已經沒有多少人可以醫治這種要命的傷害了。我只能儘力一試。」

他坐了下來,將刀柄放在膝蓋上,開始用特殊的語言對它吟唱一段歌謠。接著他將刀柄拿開,開始對佛羅多呢喃著其它人聽不見的話語。他接著從包包中掏出了某種植物的細長葉子來。

「就是這些葉子,」他說,「我走了很遠才找到,因為這種植物並不會長在山坡上;而是生長在大道南方的樹叢中。我靠著這葉子的氣味才在黑暗中找到他。」他以手指將草葉揉碎,眾人皆聞到一股甜美濃郁的香氣。「幸好我找到了這種植物;這是西方皇族帶來中土世界的藥用植物之一。他們稱它做*阿夕拉斯*;現在只長在西方皇族曾經居住過或扎過營的地方。北方大多數的人都不知曉這種東西,只有那些經常在野外漫遊的人會知道它的好處。它的藥效極佳,但在這種傷口上可能看不出太大的效果。」

他將揉碎的葉子丟進煮沸的水中,等稍涼之後用它來沖洗佛羅多的傷口。蒸汽所散發出來的氣味讓人神清氣爽,身上沒傷的人也覺得精神為之一振。這藥草對於傷口的確有效,因為佛羅多可以感覺到疼痛和寒意都開始消退;但他的手臂依舊毫無知覺,也無法任意揮動。他開始後悔自己的愚行,認為這是意志力薄弱的後果。因為,當他戴上魔戒的那一刻,他並不是服從自己的慾望,而是遵照敵人的指示。佛羅多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終身成殘,這趟旅程又要如何繼續下去。他覺得自己雙腿發軟,根本站不起來。

其他人也正在討論著這問題。他們很快的決定必須儘快離開風雲頂。「我認為,」神行客說,「敵人已經監視這塊地方好一段時間了。如果甘道夫曾經來過這裡,他一定被逼走了,也不可能再回來。在昨天受到攻擊之後,只要今天天黑時我們還待在這裡,就會遭遇到極大的危險。我想不管到哪裡,都不會比這邊危險。」

等到天色全明,他們就隨便用了點早餐,急急忙忙的開始打包。佛羅多沒辦法走路,所以他們將大部分的行李分攤給每個人,讓他坐上馬背。在過去這幾天以來,這可憐的動物已經康復許多,看起來它已經變得更胖、更強壯了,也開始對新的主人們產生情感。他和山姆之間的感情特別深厚。比爾這個混蛋之前一定用盡方法虐待它,才會讓它在荒郊野外跋涉反而成了種休息。

一行人立刻往南走,這代表著他們必須要越過大道。但這也是通往森林最快的路徑。他們還需要額外的燃料,因為神行客說佛羅多必須隨時隨地保持溫暖,而火焰也可以保護他們。他也準備再度走捷徑,避開大道繞的一大段路。大道在風雲頂西邊的地方又往北彎,如果能夠直接切過這個彎道,可以省下很多時間。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繞過山丘的西南坡,不久之後就到了大道邊。附近沒有黑騎士的蹤跡。但正當他們匆忙跨越大道時,他們聽見了遠處傳來兩聲冰冷的呼喊聲:一個冷若冰霜的聲音呼喊、另一個則是作出回應。他們渾身發抖的沖向前,躲進對面的濃密植被中。眼前的地勢一路向南傾斜,但卻雜草叢生,沒有任何的路徑可以參考。空曠的草地之間生長著灌木叢和濃密的樹林。此地的野草顯得十分稀疏,病奄奄、灰噗噗的,樹叢中的樹葉也都開始變色。這塊土地十分的蕭瑟,他們的進程也又慢又陰鬱。他們在這塊土地上行走時彼此幾乎不交談。佛羅多看著夥伴們面露憂鬱之色,背著沈重的包袱不停前進,心中感到非常的自責。連神行客都看起來都心情低落,步履疲倦。

在第一天的路程結束之前,佛羅多傷口的疼痛又開始慢慢增加,但他強忍了很久不願說出口。又經過了四天,他們還是在這一片毫無生氣的草地上走著,四周的景色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唯一的改變是風雲丘開始緩緩的消失在地平線後,而前方的山脈則是又靠近了些。自從多日前的叫喊聲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的蹤影,也不確定敵人是否繼續跟蹤他們的路線。他們十分害怕黑夜的降臨,每天晚上都至少派出兩人站哨,預料隨時會看見黑影在月光下向他們撲來;但往往整夜只聽見枯葉和低草搖動的嘆息。他們完全沒有感應任何如同當天突襲一樣的邪惡之氣。如果說黑騎士已經跟丟了,這又太過樂觀了些。或許他們在某個狹窄的地方等著偷襲他們?

到了第五天快結束的時候,地勢又再度緩緩上升,帶著眾人慢慢離開了之前所進入的低落谷地中。神行客現在又再度領著眾人往東北方走。第六天他們終於走到了山坡頂,可以看見眼前一片寬廣的森林和山丘,還有大道又再度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右邊則是一條在微弱陽光下反射著灰色光芒的河流。更遠的地方則是另外一條穿越迷霧中山谷的河流。

「我們恐怕必須要再回到大道上,」神行客說。「我們現在已經來到了狂吼河,也就是精靈們稱做米塞塞爾的河流。它一路流到伊頓荒原,也就是瑞文戴爾北方,食人妖被擊敗之處,然後在南方和喧水河匯流。有些人從那裡之後就稱呼它為灰泛河。這條河在入海之前都相當的洶湧。從伊頓荒原以下完全沒有辦法橫越這條河,只有大道經過的終末橋才能夠越過這條河。」

「比較遠的那條河叫什麼名字?」梅里問道。

「那就是喧水河,發源自瑞文戴爾的河流,」神行客回答。「大道過橋之後沿著山丘延伸許多哩才會來到布魯南渡口。但我還沒想到要怎麼渡過那條河流。一次先解決一個問題吧!我只能先希望終末橋沒有被人看守住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到了大道的邊緣。山姆和神行客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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