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重返陽光之土(上) 第二十二章 選擇道路

阿華依在山口聚齊了他的軍隊,總的來說這是一場漂亮仗,奪回了大部分的人族戰俘,當然如果自己沒有被那個黑騎士打於馬下就更完美了。他很擔心這事傳出去會影響自己皇家騎士團團長的聲譽,決心參加這次行動的農夫們一個也不召回軍中去。這時他看見銀甲騎士從山中晃晃悠悠地出來,看起來很是悠閑。

「你也遇見那個黑騎士了嗎?真是可怕……」阿華依非常希望這位銀色騎士也有被打落馬下的光榮經歷,好讓他心裡的慚愧減輕一些。

「哦,見到了,我給他的後脖上留了一個記號,下次你見到他時可以要求他給你看看。」銀甲騎士這樣輕描淡寫地說著,就從阿華依的面前走過去了。他的劍鞘里依然插著那把劍,在黑騎士過去後他又偷偷把它撿回來了。

阿華依驚得瞪大眼睛,雖然他不能理解這位強大的騎士為何要放過黑騎士來與自己過不去,不過考慮再三後他相信那是因為黑騎士跑得太快他追不上之故。於是他甘心地跟在銀色騎士的馬後面,像一個僚騎手一樣。

康德停馬向路邊被營救出的落魄傭兵團看去,卻沒有看見雲迪的影子,這使他心中憂傷。

里德他們正在鬥嘴,忽然看見一個高大白馬上穿著閃亮戰甲的騎士向他奔來,又突然撥馬走開了。他心中疑惑,覺得那戰甲似乎在哪兒見過,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嘿,你們!戰俘群,跟我們一起到城裡去!」那邊一個農民武士大喊著。

「戰俘群?你怎敢如此稱呼我們?農夫群!最低等級的兵種,徵募費用只要兩塊錢一個的傢伙……」里德蹦起來回敬道,「我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想打架嗎,渾小子,是誰救你們出來的?試試廉價的鋤頭味道如何?」農夫們舉著木棍圍上來。

「等等,」康德策馬走了過來,「我是見過你們的?不是嗎?」

那晚的郁丁堡

「以您的非凡武藝,是否願與我一起同行去參加即將開始的俄拉培德若星漢騎士大比武?聽說連遠在夫斯山脈另一頭的金星洲騎士都會趕來,我想以閣下的力量,或許可能登上聖騎士之位呢。」阿華依對康德說。

「聖騎士?」

「阿依古王要選出一位騎士,由他和教會共同冊封為聖騎士,作為軍隊的將領,就像當年……」

「就像當年范克德爾王的聖騎士們?」康德在面甲後發出沉悶的冷笑,「我很懷疑當今的聖騎士能否重現過去的光榮,但我確信阿依古決沒有范克德爾王的勇武和天才。」

「傳說只是傳說而已,也許當年的各位聖騎士的神奇也早已在故事中被誇大了百倍也不止呢,沒有人想總是被籠罩在三百年的巨大身影里是不是?我們需要創造出當今的英雄。」

聽說阿依古王身軀肥胖,笑容狡猾,很難想像真正的騎士願為他效力。康德這樣想著。雲迪的下落不明,也讓他的心思沉重難以飛去俄拉培德。

可是魔王的靈魂正在他的身體里沉睡,他如果去地下城尋找雲迪,魔王的靈魂就會蘇醒的。

為什麼我不是真正的聖騎士呢?如果能沖入邪惡的地下城救出美麗的姑娘,哪怕是把靈魂賣給魔王也有人會做不是嗎?雖然他不能領會那終日與體內邪惡對抗的痛苦,但難道十年後的那個聖騎士又能領會弱小無力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卻什麼也做不了的痛苦嗎?

想去地下城尋找雲迪的渴望,也許只是體內魔王的聲音而已。

「是的,阿華依騎士,您說得對。我想,我的確應該去俄拉培德。」銀甲騎士在馬上昂起了頭說。

「但是,這之前,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去做……也許很晚才能回來了。」

……

「你不能去地下城!」片刻後,在另一間房屋中,落魄雇兵團想極力阻止康德,「如果正如你所說,魔王正沉睡在你的體內的話。一旦你被迫使用他的力量,他就會蘇醒而藉機主宰你的身體。」里德說,「而且別指望我們跟著你,出多少錢也不行。」

「而且,如果真如你從未來所看到的,那麼你現在應該去參加騎士的大比武,只要預言正確,那麼那位聖騎士就是你。不要放棄這個機會。」西坦說。

「可是怎麼可能呢?我這朽壞的身體,就快要連劍也舉不動了。而我體內的魔王力量,又是不能運用的。」

「也許……偶爾用一次……也沒有……什麼……」里德用鼻子哼哼著。

「如果連一個女子都無法援救,我成為聖騎士又有什麼用?」

「沒有用?那時你就可以成為諸國聯軍的統帥,有了這樣一支軍隊,你想救誰就救誰!」里德說。

「可那時雲迪早死了!」

「唉……我無話可說了,」里德唉道,「去吧去吧,去地下城吧,你真當你是無敵屠龍騎士呢。」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是對是錯……但我知道……我已無法阻止自己的腳步。」

「就這樣放棄自己成為聖騎士的未來,而把魔王的靈魂帶回地下城?」

「好了!我不知道!」康德暴怒著抱住了頭。

「你當然不知道,」里德冷笑著,「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地下城的入口在哪兒嗎?那些隱秘的入口,沒有人知道它們的所在,而且還有可怕的魔軍把守。」

康德不再說話了,他長久地沉默了……

難道去成為聖騎士,真的是不可變更的命運?

地下 龐大的坎圖斯蒂城

黑暗的守護神殿中。

「大家心裡明白,只憑現在這六萬軍隊和一萬多飛龍軍,其實是完全不可能達成使命的。」華優冰其斯沉重地說。

另外三人都默然。誰都明白這個事實,只不過當著決心誓死一戰的眾將,沒人願說出來而已。

「我依德爾族經歷多年戰亂,現在有約八百萬人口。有三百萬在坎圖斯蒂,以烈火湖為中心,與城郊的兩百餘萬亡靈族共居。其他卻散居在地下各處,多不過數萬,少只有幾百人,我族準備遠征殺回地面,這些族人如何帶走?」

「可以派人密書給地下各城村,讓他們自行成隊,當坎圖斯蒂發兵遠征開始時,趁亡靈軍被我主軍所吸引之時,分路自行選擇出口回地面。」路華美亞說,但話出口後卻也覺有些思慮欠妥。這些小股族人即便出得地面,卻還不是落入地面人族的圍捕中?

華優冰其斯看看三人,說:「我看卻正可相反。」

齊格扎里特暗暗點了點頭,楊特克里達卻低頭嘆息起來。

「我們派人傳書給各地族人,讓他們先行自擇出口沖往地面,待亡靈軍四處圍捕,兵力分散之機,我們才在坎圖斯蒂起事發兵!」華優冰其斯堅聲說道。

四人心中明白,這樣做未免對那些城外的族人太殘酷,但若為了保全主力突圍,這卻是一個好方法。為了主體而犧牲一些個體,本就是魔族認為天經地義之事,所以雖然大家在心中嘆息,卻無人反對。

「可只怕那時,大祭司又要我們出動魔兵追捕。」路華美亞擔心地說。

「那除非他是想做個人情,讓這些魔族全部分散逃出地面了。」齊格扎里特笑道。

「那也不過是把人情做給人族而已,魔族分散出地面,卻還不是成為人族捕獵的對象。」路華美亞不忿地說。

「可大祭司是絕不會冒這個險的,」楊特克里達說,「何況有魔兵跟隨的魔族,到時誰捕獵誰也未可知。」

「說得是,大祭司絕不肯冒這個險,但他也會很快察覺這不是個別的動亂,從而把兵力轉回坎圖斯蒂。」華優冰其斯說。

「所以發動遠征的時機很重要,在各地起事之時,坎圖斯蒂城中要如沉睡一般絕不被看出一點動靜,但亡靈軍一旦分散,整個城幾百萬族人就要如閃電一般發動。」齊格扎里特站起來走到地圖前,「但我們選擇哪個出口為終點呢?」

「不如便選當年魔王卡奇雲德的里姆可依之道吧,寬闊無比,容百萬人進軍毫無問題,出口處被亂石封住,出口之上的地面我早派人去探查過,現在仍是一片廢墟,人族把那當作古戰場憑弔之地,根本沒有人煙。離我們的最終目的地、祖先發源的遼雷草原也較其他出口近。」路華美亞站起走到地圖前說。

「但從坎圖斯蒂到里姆可依出口一路上全是亡靈族聚居地,通道內也建起了許多亡靈城營,像毒瘤一樣阻塞住通道,固然是最近的路線,卻也是阻力最大的路線,我們是否能打得過去?」楊特克里達憂心道。

「亡靈族聚居之路不等於亡靈軍聚集之路,我們正好一路殺過去,亡靈族沒有惡魂法師們的催動,不過是行屍走肉而已。」路華美亞說,「五千魔軍就可殺出一條通路來。」

「但惡魂法師們一旦來臨,每一個亡靈都會變成戰士,何況惡魂們行動如風,是說至就至的。」齊格扎里特說。

路華美亞不再說話,只又把眼看向華優冰其斯。

華優冰其斯正坐在地圖前,全神貫注凝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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