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八節 通往艾辛格之路

就在這樣一個美麗的清晨,希優頓王和白騎士甘道夫,於深溪旁的草原上再度會面了。當時在現場的還有亞拉岡、精靈勒苟拉斯、西谷的鄂肯布蘭德,以及黃金宮殿的眾諸侯們。洛汗國的驃騎們都聚攏在領袖身邊,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戰勝的喜悅,目光都投射往森林的方向。

突然間一陣大喊,之前被追入聖盔谷的殘兵都一涌而出,老兵加姆林、伊歐墨和矮人金靂都在行列中。金靂的頭盔不見了,腦袋上包著沾血的紗布,但他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四十二個啊,勒苟拉斯!」他大喊著:「真可惜,我的斧頭都砍出缺口了,第四十二名敵人脖子上竟然有個鐵項圈。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你贏我一個!」勒苟拉斯回答:「但我並不沮喪,能夠看見你生還,實在是太讓我喜出望外了啊!」

「歡迎,伊歐墨!」希優頓說:「看見你沒有受傷,我真是高興。」

「驃騎王,」伊歐墨致意道:「黑夜已經過去了,白晝又降臨,但我沒想到跟隨著白晝而來的會是這麼奇怪的景象。」他轉過身,眼中充滿了驚奇,先是看著那座憑空出現的森林,然後是甘道夫:「閣下再一次不請自來地拯救我們於危難之中,」他說。

「不請自來?」甘道夫說:「我說過,我會回來和你們在這邊會合的!」

「但是你並沒有說是什麼時間,也沒有告訴我們你會怎麼回來,你帶來的幫手可真是奇怪。白袍甘道夫,你的法術真是讓人吃驚!」

「或許吧,不過,其實我還沒有露出真正的實力來,我只不過是在危機中給予良好的建議,並且善用影疾的速度罷了。你們自己的奮戰不懈和西谷戰士連夜行軍,才是勝利的關鍵。」

眾人用著更為訝異的眼神看著甘道夫,有些人不安的看著森林,同時還揉揉眼睛,彷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甘道夫哈哈大笑:「你們是指那些樹嗎?」他說:「不,我眼中的森林和諸位眼中的是一樣的,那可不是我的功勞,這是超越了賢者思慮的奇蹟,比我的計謀還要好;從結果來看,甚至超越了我原先的預料呢!」

「既然這不是你的,那會是誰的魔法?」希優頓說:「很明顯這不是薩魯曼的,難道是我們還未曾得知的,更強大的賢者嗎?」「這不是魔法,卻是種更為古老的力量,」甘道夫說:「那是在精靈歌唱或人類鐵鎚響起之前,就生存在這世界上的力量。

在鐵礦被發掘、樹木被砍伐前,

月下的山脈還是少年;

在魔戒鑄造、邪惡誕生前,

它就已經在森林中行走多年。」

「你這個謎語的答案是什麼呢?」希優頓問道

「如果你想要知道,你們應該跟我一起來艾辛格,」甘道夫回答。

「去艾辛格?」眾人異口同聲地大喊。

「是的!」甘道夫說:「我必須回到艾辛格,願意的人也可以跟我一起來,他們或許可以在該處看到奇異的景象。」

「但是,就算所有的傷兵都恢複體力、醫治好傷口,驃騎們也沒有足夠的兵力進攻薩魯曼的堡壘,」希優頓說。

「無論如何,我還是會去艾辛格,」甘道夫說:「我不會在這邊待太久的,我的目標是往東方。在月亮虧蝕之前,你們可以在伊多拉斯等我!」

「不!」希優頓說:「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或許我曾有過懷疑,但是我不願意在此和你分開。如果你的忠告是如此,那麼我會和你一同前往。」

「我想要把握機會,趕快和薩魯曼談談,」甘道夫說:「既然他對你們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你到場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你們多快可以出發?」

「我的部下都兵疲馬倦了,」國王說:「我也疲憊不堪,我日夜不停地趕路,幾乎沒有闔眼。唉!我的衰老並不只是由於巧言的影響,這是連甘道夫都無法完全醫治好的疾病,人類本來就會衰老。」

「那麼,要和我出發的人,最好現在就休息,」甘道夫說:「我們可以連夜趕路,這也正好,因為我建議大家移動時最好盡量保持隱密。對了,希優頓,請不要帶太多人同行,我們這次去是會談,而不是開戰。」

國王接著挑選了沒有受傷、擁有快馬的戰士,派遣他們將勝利的消息,通知到洛汗國的每個角落;他們也受命通知所有的男子,不管年少或蒼老,都必須趕往伊多拉斯,驃騎王將會在滿月後的第二天,在該處集結所有能夠戰鬥的成年人。至於和他一起前往艾辛格的隨從,他則挑選了伊歐墨和二十名禁衛軍;和甘道夫同行的則有亞拉岡、勒苟拉斯和金靂。矮人雖然受傷,但還是頑固地不肯留下。

「對方的力氣很小,頭盔又擋住了他的攻擊,」他說:「這種半獸人的抓傷,才不足以讓我留下來呢!」

「我趁你休息的時候治好它吧!」亞拉岡說。

國王回到號角堡中陷入沈睡,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經歷過這樣安祥的睡眠了,他所選擇的隨從也把握時機休息。但其他沒有受傷的驃騎們,則開始了另一項艱鉅的任務,因為戰場上有許多的戰死者,暴屍在荒野中或是山谷內。

沒有任何的半獸人活著,他們的屍體難以計數;但有許多的野人投降了,他們害怕地大聲求饒。

驃騎們沒收了他們的武器,派他們開始清理戰場。

「協助我們收拾你們犯下的過錯,」鄂肯布蘭德說:「在那之後,你們必須發誓永不攜帶武器跨越艾辛河渡口,也不準再和人類的公敵一起生活;然後,你們就可以自由地回到家園去。我們知道,你們其實是被薩魯曼所欺瞞,許多人因信任他而戰死在此處。但即使你們獲勝了,可能也不會比死亡好到哪裡去。」

登蘭德的人聽得目瞪口呆,因為薩魯曼告訴他們洛汗國的戰士十分殘酷,會活活的將俘虜燒死。

在號角堡之前的戰場上堆起了兩座千人冢,所有為了保衛此地而陣亡的驃騎們,都安息在此處。東洛汗的放在一邊,西谷的則堆在另外一邊。在號角堡的陰影下,一座墓穴中躺著禁衛軍首領哈瑪的屍體,他戰死在聖盔之門前。

半獸人的屍體則在遠離人類屍體的地方堆積如山,距離那座森林則不是很遠。人們感到相當為難,因為這堆屍體多到無法掩埋,連用火燒都燒不完。而他們又沒有多少柴火。即使甘道夫沒有警告他們絕不可傷害這座森林,他們也不敢對這些幽暗的樹林刀斧相向。

「就把半獸人的屍體放在那邊吧,」甘道夫說:「到時候我們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到了下什,國王的隨從們準備出發,埋葬屍體的工作才剛開始。希優頓特別停下來哀悼禁衛軍隊長哈瑪的犧牲,並且將第一抔土灑在他的墳上,「薩魯曼對我和對這塊大地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他說:「當我們見面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忘記這件事情!」

太陽已經漸漸的靠近附近的山頂,甘道夫和希優頓以及同行的夥伴們這才開始進發。驃騎和西谷的人民不管老弱婦孺,都聚集在身後送行,他們吟唱著雄壯的戰歌,最後沉默下來,擔憂地看著那些樹林,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騎士們來到森林邊,人馬都一起停了下來,他們都不願意貿然進入。樹木看來泛灰,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四周瀰漫著一層霧氣和黯影。它們搖擺的枝枒伸出,如同搜尋敵人的手指,底下的根部則蠢蠢欲動的揚起,好像某種不知名怪物的觸角一般,觸角底下還有著幽深的黑色洞穴,但甘道夫還是領著隊伍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原先的道路在和森林會合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開口,甘道夫走了進去,其他的人也跟在後面。他們驚訝地發現這條路竟然一直延伸下去,旁邊有著深溪,頭頂還看得見金黃色的天空。即使如此,兩旁的樹木似乎已經被包圍在自己的濃蔭當中,在無法穿透的黑影中竊竊私語;他們可以聽見枝枒搖動的嘎吱聲和遠方的呼喊,以及飄移不定的詭異聲響,似乎都蘊含著無比的怒氣,沒有任何半獸人或是其他生物的蹤跡。

勒苟拉斯和金靂共騎著一匹馬,他們刻意保持在甘道夫身邊,因為金靂很害怕這座森林。

「這裡好悶熱!」勒苟拉斯對甘道夫說:「我覺得有股強烈的怒氣在四周盤旋,你有沒有覺得似乎空氣跟著這股意志在共振?」

「有的!」甘道夫說。

「那些倒楣的半獸人下場怎麼樣?」勒苟拉斯問。

「那個啊,我想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了。」甘道夫回答。

他們沉默了騎了片刻,但勒苟拉斯一直不安地看著四周,只要金靂同意,他經常會停下來傾聽森林的呢喃。

「這是我所看過最奇怪的樹林了!」他說:「而我看過無數幼苗和參天古木,我真希望有時間可以讓我自由自在於此探索,它們有獨特的語言,只要有時間,我可以理解它們的想法。」

「不,千萬不要!」金靂說:「我們最好趕快離開!我猜得到它們的想法:痛恨所有用兩隻腳步行的生物,它們不停呢喃著要勒死和壓碎這些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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