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五節 白騎士

「我都快冷到骨髓里了!」金靂跺著腳,揮舞著手臂說。好不容易到了白天。天一亮,三人就想辦法弄出一頓早餐填飽肚子。在晨光中,他們準備繼續搜尋哈比人的足跡。

「也不要忘記找那個老傢伙的足跡!」金靂忿忿地說道:「如果我發現他的腳印,我的心情會好一點。」

「為什麼呢?」勒苟拉斯問道。

「因為有腳、會留下腳印的老人,多半不會是什麼可怕的怪物。」矮人回答道。

「或許吧!」精靈回答:「不過,這裡的草叢很乾、很深,即使是沈重的靴子,可能也無法留下腳印。」

「這應該難不倒遊俠的,」金靂說:「亞拉岡可以輕易地從彎倒的雜草中判讀出線索來,不過,我也不期望他能夠找到什麼蛛絲馬跡。我們昨天晚上看到的是薩魯曼的影像。即使在大白天,我也敢這麼說,或許他還正從法貢森林裡瞪著我們呢!」

「的確很有可能,」亞拉岡說:「但我還是不太確定,我剛剛在思考有關馬匹的事情。金靂,你說它們昨晚是被嚇跑的,但我並不這麼認為。勒苟拉斯,你有聽見任何的異樣嗎?它們聽起來像是受到驚嚇的牲畜嗎?」

「沒有,」勒苟拉斯回答:「我清楚聽見它們的聲音,如果不是因為四周的黑暗和我們自己的恐懼,我會說它們是太過興奮了。它們的嘶鳴聲就像是馬兒看到許久不見的朋友一般。」

「我也是這麼想!」亞拉岡說:「但除非它們回到我們身邊來,否則我搞不清楚其中的謎團。來吧!天色已經很亮了,還是先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稍後再來猜測吧!我們應該從營地附近往四下仔細搜尋,不要漏掉任何可能的線索,沿著斜坡往森林的方向找。不管我們對於昨晚的訪客有什麼看法,我們的任務還是找到那些哈比人;如果他們真的湊巧逃了出來,應該會躲在樹林間,至少我們也可以看到一些線索。如果在這裡和森林的前緣都找不到任何的痕迹,那麼就必須在戰場的焚灰之間找尋線索。但是,洛汗國的驃騎手段實在太俐落了,我們在那邊恐怕找不到多少痕迹的。」

三人在四周的地面仔細搜尋了一陣子,樹木靜靜矗立著,彷佛也在為他們哀悼一般。亞拉岡慢慢地往外走,他來到了河岸邊那些篝火的殘跡旁,沿著地上的腳印走回戰鬥開始的地方。突然間,他停下腳步,臉幾乎貼到草叢中。然後,他發出一聲大喊,其他人連忙跑了過來。

「終於,我們在這邊找到了新的線索!」亞拉岡從地面上撿起一片破碎的葉子給大家看,那是個有著金色色澤的蒼白葉片,已經開始緩緩地變成枯萎的褐色。「這是羅瑞安的樹葉,上面還有一些乾糧的碎屑,地面上也有一些。你們看!附近還有幾段被切斷的繩索!」

「這是割斷繩索的小刀!」金靂說。他彎下腰,從一叢曾經被踐踏的草叢中,拿起一根短的鋸齒刀刃,被踩斷的刀柄就落在旁邊。「這是半獸人的武器!」他小心翼翼地捏著刀柄,看著它彎曲的形狀,面露噁心之色。刀柄的形狀是一個醜惡的腦袋,臉上露出邪淫的笑容。

「好吧,這真是最大的謎團了!」勒苟拉斯抱怨道:「一個被綁住的俘虜,竟然從半獸人和騎士的包圍圈中逃了出來;然後他在沒有任何掩護的地方停了下來,利用半獸人的小刀割斷繩索。可是他們是怎麼辦到的?如果他們的腳被綁住,要怎麼走路呢?如果他的手被綁住,又要怎麼使用小刀呢?如果他的手和腳都沒有被綁,那他又為何割斷繩索?就算他對於自己驚人的表現很滿意,竟然又坐下來舒舒服服的吃乾糧?光從這點,就算沒有羅瑞安的樹葉,我們也可以推斷這傢伙一定是哈比人。在那之後,我想他們應該就長出翅膀來,高高興興地飛進樹林裡面去了。要找到他應該很簡單,我們只要也跟著長出翅膀就好了!」

「我猜這一定和魔法有牽連,」金靂說:「不知道那個老人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亞拉岡,你對於勒苟拉斯的推論有什麼看法?你有更好的高見嗎?」

「或許吧!」亞拉岡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手邊還有一些細微的線索你們沒有考慮到:我同意這名俘虜一定是哈比人,在他抵達這邊之前,手或腿一定已經掙脫了束縛,我猜是他的手,因為這樣讓這個謎題變得比較容易,而且,從其他的線索看起來,他是被半獸人抱到這邊來的。你們看,幾步之外有血跡;那是半獸人的血跡。在這一帶有很深的蹄印,又有重物被拖走的痕迹。這名半獸人是被驃騎殺死的,後來他的屍體又被拖去焚化。但他們並沒有發現哈比人,他並非『毫無掩護』,因為當時還是晚上,他又穿著精靈斗篷。他覺得又餓又累,因此,我們可以推測,在他利用死去敵人的小刀割斷繩索之後,就順便休息了一下,吃掉一些東西。不過,幸好,即使他逃跑的時候沒有攜帶任何裝備,身上至少還有一些蘭巴斯,這種在口袋隨身攜帶食物的習慣也是哈比人的特色之一。我雖然都是用他來描述,但我希望梅里和皮聘是一起行動的;很遺憾的,現場沒有其他的線索可以支持我的這個想法。」

「根據閣下精巧的推論,請問我們的朋友,一開始又是怎麼掙脫手腕的束縛呢?」金靂問道。

「我不知道那是怎麼發生的,」亞拉岡回答:「同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半獸人要把他們抱走;我們可以合理的假設,他絕對不是想幫助他們逃跑。因為如此,我似乎明白了一個從開始就讓我大惑不解的情況:為什麼在波羅莫戰死後,半獸人們甘於只抓走梅里和皮聘就好了?他們並沒有試圖找出我們,也沒有攻擊我們的營地;相反的,他們全速朝著艾辛格前進。他們是否有可能以為:自己已經俘虜了魔戒持有者和他忠實的僕人?恐怕不是。即使他們的主人知道真相,應該也不敢就這樣把這機密說得這麼清楚。他們絕不可能對屬下公開提及魔戒,半獸人不是那麼忠實的僕人;但我想,半獸人的命令應該是不計一切代價俘虜哈比人。在戰鬥開始前,有人試著想把俘虜偷帶走,對於這些人來說,陣前叛變是家常便飯;某些強壯、大膽的半獸人或許想要獨自帶著這獎賞逃跑,獲取利益。這就是我的推斷,也許還有別的可能性,但我一時之間想不出來。我們可以確定一點:我們的朋友至少逃出了一名,現在的任務則是在回到洛汗之前找到他。我們不能夠因法貢森林而退卻,因為他一定被迫躲入了這座森林。」

「我不知道什麼比較讓我害怕:法貢森林,還是將來必須走路回洛汗。」金靂悶悶不樂地回答。

「那我們還是先進法貢森林吧!」亞拉岡說。

過不了多久,亞拉岡又找到新的線索,在靠近樹沐河的地方,他找到了腳印;那些是哈比人的腳印,但對方的腳步太輕,無法確認有多少人。接著,他們又在森林邊緣的一株大樹旁找到了一些痕迹,但該處的泥土太硬了,找不到進一步的線索。

「至少有一名哈比人站在這裡,回頭看了一陣子,然後他就轉過身,走進了森林中。」亞拉岡說。

「那我們也必須進去,」金靂說:「不過,我不喜歡這座法貢森林的感覺,之前也有人警告我們了,我真希望我們身在別的地方!」

「不管傳說是怎麼說的,我並不認為這座森林有邪惡的氣息,」勒苟拉斯說。他站在森林的邊緣,彎身向前,彷佛正在傾聽著森林中的聲響和遊動的暗影。「不,這不是邪氣,就算是,也距離我們很遠。我只能依稀聽到黑暗之處有著黑色樹木的動靜。我們附近沒有任何的威脅,但我可以感覺到提防小心和憤怒的氣息。」

「好吧,至少它們不需要對我生氣,」金靂說:「我可沒有傷害它們。」

「我當然知道,」勒苟拉斯說:「但它的確受過傷害。森林裡面有什麼事情正在發生,或是即將發生,你們可以感覺到這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嗎?讓我連呼吸都不太順暢。」

「我覺得空氣很悶,」矮人說:「這森林比幽暗密林要來得稀疏,但氣氛卻沒有多大差異。」

「這是座非常非常古老的森林,」精靈說:「古老到幾乎讓我覺得自己又變年輕了,自從我和你們這些年輕人一起旅行以來,我就沒有過這種感覺了。這是座充滿了回憶的森林,如果在和平的年代,我在此可能會覺得身心舒暢。」

「我想也是!」金靂哼了哼,「畢竟你是木精靈,而所有的精靈都是怪裡怪氣的傢伙。但你至少讓我很放心,你去哪裡,我都願意跟著。不過,請隨時準備好你的弓箭,我也會備好我的斧頭,不是要用在樹木上啦!」他看著身邊的大樹,急忙補充道:「我可不想要再意外遇上那個老人,手上還沒有可以『討論』的籌碼。我們走吧!」

話一說完,三名百里追蹤的獵人就走進了法貢森林,勒苟拉斯和金靂把觀察足跡的工作交給亞拉岡。森林的地面十分乾燥,又蓋滿了枯葉,不過,亞拉岡推測逃跑的俘虜,多半會靠近水邊走,因此他經常走回溪水邊觀察,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發現了梅里和皮聘停下腳步喝水和泡腳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見那裡有一對哈比人的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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