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一夫當關

「文斌,這是何解?」老王問道。

查文斌淡淡地說道:「死門屬土,旺於秋季,特別是未、申月,相於夏,囚於冬,死於春。居坤宮伏吟,居艮宮反吟,居巽宮入墓,居震宮受克,居離宮生旺大凶,居坎宮被迫大凶,居乾、兌二宮相生。此處的地勢、山形、布置,無一不是按照此道進行設置,只要來了這裡,那後果便只有一個,便是九死一生!」

超子雖然知道查文斌是懂門道的人,但他卻是從不相信命的,他說道:「真有那麼玄乎?我就不信了。」

查文斌轉身一笑:「能擺下這道門等著讓人來,就不會怕你能活著走出去,石頭爹命喪於此也不過是其中道理,天機如此,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有解嗎?」老王問道。

「無解,各安天命。招魂幡已立,這個地方不是人間該有的,而是來自於修羅地獄重現。說白了,就是有人模仿陰間的模樣打造了這樣一個地方,能聚世間所有陰煞,所以我們來的時候不見半個亡魂,多半是死後都被困在這下面了。這也叫聚魂地,我想八成就是跟那些個邪門鬼道有關吧,只有他們才需要這樣的地方,普通人就是能走得出去,那也得賠上十年陽壽,你我皆不能例外。」

查文斌的一席話如同涼水一般澆在眾人心頭,這才剛出生死劫,又入死生門,還莫名其妙地就折了十年陽壽,這是天命最好的寫照。人這一生總要過一些溝溝坎坎,過去了八字更硬,過不去,那就命喪黃泉。

一如他們本不該來這樣的地方,也找不到來的必要理由,可來了就是來了,既來之,則受之,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的。回頭,那是沒有退路的,退路已無。

「那這兒究竟是什麼地方啊?」超子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一次出行是最不順當的,比上一次還要糟糕很多。

查文斌思前想後,接著說道:「春夏秋冬四季變換,不僅僅是我之前的那般推斷,更多的就是為這裡所生。不過我們走的是反路。」

「反路,那會怎樣?」

「逆行吧。」

查文斌只覺得廣場上那桿招魂幡有些刺眼,如果說這是一個對於道的挑戰,那麼他這個鄉村小道士是否有能力抵抗呢?

沒有頭緒的事情做起來永遠是最難的,就如他們不知為何會走這一遭,只憑了老王收集的那點可有可無的信息,神樹,真的還有另外一棵嗎?

老王也沒了主意,這地方要說去找東西,怕是天方夜譚了,現在怎麼安全地走出去才是當務之急。太陽即將落山,一抹紅霞灑在不遠處的湖畔,如金光般煞是好看,誰都不能把這樣一個地方與死亡、陰間聯繫在一塊兒。如果死在這兒,也是個風景不錯的地方,他是這樣想的。

「接下去呢?」老王問道,他想知道之後該怎麼做。

「等等吧。」查文斌給了這樣一個模稜兩可的話。等什麼呢?他心裡明白。

夜晚如期而至,高高的火堆烤得每個人臉上都紅彤彤的,鍋里燉著香噴噴的肉,可是除了橫肉臉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胃口。

查文斌看著眾人一臉哭喪的表情,他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知道什麼就說什麼。沒有人會在死門的位置上修建遺址的,哪怕是墳墓,也不會建在這兒,因為那能使死者變成一個徹底的凶靈,更談不上對子孫的庇護了。

看著這遺址的規模,怕是不到帝王級別的人是沒有這個能力的,至少也是一個邊陲小國傾國之力。

有山有水的地方,本來是要出龍的,更何況用一個沈淵這般的湖做引子,就是天上的真龍也會忍不住下來打個滾的。可修建這裡的人偏偏來了個反其道而為之,硬是在這山上搞了個死位,那沈淵也就成了封淵,查文斌現在想想他們能逃過那一劫真的已是純屬僥倖了。

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手筆修建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呢?這個問題是他需要考慮的。中國上下五千年,無論是哪朝哪代還是哪國哪君,在修建如此規模的地方時都會看風水,這條亘古不變的建築學法門一直延續到現在。

風水是看不見的,但它卻能左右你的人生,甚至是國家的命運。

山風呼呼地吹著,如同鬼魅號叫一般掃過每個人的耳旁。招魂幡「嘩啦啦」地迎風搖擺著,超子幾次提議要去砍了這玩意,誰願意睡覺的時候,頭頂上飄著這東西?可是查文斌卻不肯,他只說了一句有你砍的時候。

晚飯沒人吃,橫肉臉一人撿了個便宜,到最後索性連湯也不給他們剩了,仰著脖子一飲而盡了。

超子看著這小子的吃相,實在不敢恭維,嘴裡一邊嚼著餅乾一邊嘀咕:「就是頭豬!」

反倒是查文斌樂呵呵地看著他吃,一直等到他吃完了,才說道:「大兄弟,你今天可吃飽了?」

橫肉臉有些不好意思地抹抹嘴道:「飽了,飽了,見你們都不吃,浪費了可惜,我就……」

「吃飽了就先去睡,今晚你就睡在旗杆下面好嗎?」查文斌依舊笑著說道。

其他人一聽他是這樣安排的,就都一下子警覺起來了,查文斌做事風格一向謹慎得緊,從來不會亂開玩笑,那地方是個人都知道會睡得不踏實。

橫肉臉只是能吃、力氣大,可那不代表他傻,他也知道那東西是死人用的,睡那不就代表著自己是個死人嗎?

不過,越是看上去傻的人,其實越聰明,他出乎意料地說道:「文斌哥說睡哪兒就睡哪兒。」

「那好!」查文斌哈哈一笑,然後遞給他一個包紮好的小手巾,裡面像是包著什麼東西,「你先去睡吧,如果我不叫你起來,你就別起來,無論發生什麼事兒。」

橫肉臉接著那包東西就徑直走向了招魂幡,幡的下方有一塊很平整的大青石,橫肉臉把背包里的睡袋一鋪,沒一會兒就打起呼嚕來,著實讓一群人汗顏。這得多大的困意和膽子才能睡得著啊!

「那我們也去睡?」老王問道。其實他是真不想去睡,生怕查文斌就把他給安排了,索性就問出來了。

查文斌把袋裡的東西一樣樣地全都拿了出來,把其中一些元寶拿給了老王說道:「我們不睡,我們就坐著烤火。」

老王哪裡肯接這東西?連連擺手道:「你這是要幹嗎?」

查文斌見他不肯收,自己抽了一張出來丟進火堆,黃紙做的元寶瞬間就化作了灰燼:「陪它們。」

「誰?他們?他們是誰?」

查文斌又丟了幾張進去,還用小棍子不停地撥弄著,好讓元寶燒得更快。

「不是他們,是它們,那些看不見的『朋友』,也不知平常有沒有人來祭奠。多燒些紙錢,睡在人家的地盤上,好歹也要付點兒房錢。」

這就是查文斌,語不驚人死不休!老王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警惕地扭過頭去看著四周,除了偶爾飄過來的一兩片竹葉,還真的沒別的。

「別看了,看也看不到的。」查文斌低頭燒著紙,「借寶地住一宿,還望各位海涵,不要搶,人人都有。」說完,他索性站了起來,手中一把元寶向上一撒。「呼」,一陣大風吹來,火堆上的火苗也跟著跳動著,那些紙錢在空中拐著彎地飄蕩著,然後散落在各個角落。

查文斌又拿出一沓:「都拿一點燒燒,買個前半夜的平安,後半夜咱們才可以安心看月亮。」

老王也默默地接過一沓,抬頭一看,哪裡有月亮?想必是被那烏雲給遮住了,他只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心裡只罵道:查文斌,你能不能別這麼嚇唬人!

不遠處,橫肉臉的鼾聲如雷,招魂幡抖動如舞,這一出合演讓查文斌淡淡一笑。

這查文斌時不時地通過撒點紙錢來刺激他們的神經,也讓這漫山遍野都成了紙錢的海洋。山風卷著這些紙片到處飛散著,查文斌卻一本正經地說那是小鬼們在搶錢呢,這話惹得超子是捧腹大笑,也惹得老王是連連翻白眼。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這紙錢也自然得用得物有所值。果然前半夜裡,任憑這山風吹得怎樣呼呼作響,立在查文斌跟前那個用石灰畫成的小圓圈裡的蠟燭,依舊燒得旺盛。

這蠟燭,查文斌說是給橫肉臉點的,為的就是讓他在下面的世界裡走路能夠看著點,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經去了。

老王聽到這兒,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動著,什麼時候他查文斌也開始干這些個拿別人小命給自己開路的事兒了?難保下一次就是自己。他捂了捂自己的衣服,把領子拉得更緊些,生怕自己一旦睡著了就被他給賣了。因為他心裡想著要說這兒誰的關係比較鐵,超子和文斌是實打實的兄弟,卓雄又是戰友,他橫肉臉好歹也是老家唯一留下的人,那就剩下自己是個外人了。雖然嘴上大家都是兄弟相稱,關鍵的時候真要犧牲,那自己還不得是頭一盤菜啊,再說了這地方又是他老王把大家給領來的,不找他頂還有誰?

這麼一想,他索性問超子要了幾根煙,抽了幾口連連嗆了起來,就是為了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

「那他會不會有事?」卓雄指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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