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掘墓

今夜真是趕上一個好晴天啊,但是深冬的冷依舊把昨晚下過雨的泥巴凍得硬邦邦的,一腳踩上去「嘎吱嘎吱」響。

查文斌走在前頭,這回身體是真的不如之前好了,走走還得停停喘個氣兒,想必是身上的病還沒完全好。

一向多話的超子今天也啞了嘴巴,他知道今晚恐怕要乾的也不是個簡單事,以查文斌的個性他不說自己便不問,扛著鋤頭一直跟在最後頭。

到了師父的墳前,查文斌還是頓了頓,瞄了一眼那墓碑便轉身過去了。等到了昨天那地兒,老遠就看見地上是一片狼藉。經過一夜的風吹雨打,那招魂幡就只剩下了一個光桿桿。

「卓兄弟,謝謝你想得這麼周到。」查文斌摸著那蓑衣,感慨道,「昨天要不是你倆上山,沒準我就凍死在這兒了。」說著扯了一把那蓑衣,但竟然沒扯動,查文斌苦笑道:「給凍上了。」那蓑衣經過雨水的浸泡,再加上晚上這一上凍,就跟棺材蓋凍在一起了。

今天晚上,是鐵定準備大幹一場的,照明設備帶得足,是兩個燈籠。支上這燈籠掛在兩邊,在這寒夜裡總算有了點點熱氣。查文斌又差大伙兒去周圍找了些柴火。這茶葉地里不遠處就是板栗林子,小樹枝丫倒是多得很,不一會兒就在跟前堆了一堆。

等架好柴後,再灑上些白酒,用火摺子點著,一個大火堆就生起來了。幾個人本就凍得直搓手,這下都圍坐起來,超子心想你該不是就想把我們帶這裡來烤火吧,心裡憋了這麼久,哪裡還沉得住氣,問道:「文斌哥,你這晚上究竟是要幹嗎?跟我說說,也好讓我心裡有個底啊。」

查文斌看著一躥一躥的火苗,不停翻轉著自己的手,說道:「刨了我閨女的墳。」

超子一下子就站起來了,瞪著眼睛說道:「你瘋了?」

卓雄拉了一把他的衣角說道:「瞎咋呼啥?聽文斌哥繼續說。」

查文斌面不改色地說道:「你沒聽錯,後面這墳就是我閨女的,原本是我師父給我準備的,她先夭折了,便給了她。這墳下面可能還有個老墳,我得刨出來看看究竟是怎麼個事,不然我閨女也睡得不安生。等會兒,等把這棺材給移出來,你們就動手挖,一定要在天亮前把這事給解決掉。」

接著查文斌又把昨天的事情給他們說了一遍,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這墳地都非得動不可。這樣一來,他們也算是明白其中原委了,跟著查文斌這麼久了,他們什麼東西沒見過?這點事在超子看來就不叫個事。

因為周邊溫度的升高,那凍土表面一層也漸漸開始融化。橫肉臉試著晃動了幾次那棺材,從開始的紋絲不動到有了撕裂的聲音,那是因為下面的泥土已經開始剝落了,他看著查文斌等待指示。

抬頭看了一眼星象,沒什麼特別的,查文斌說道:「動吧,輕點抬起來先擱在一旁。」

「好嘞!」橫肉臉和卓雄一人抬著一頭,超子搭著中間,三人一起用力,一下子就給拎起來了。這棺材真的很輕,想到裡面躺著的是查文斌的女兒,每個人的步子都邁得格外小心。

棺材被放在邊上不過三米遠的地方,查文斌拿出一個小碗來,裡面放的是油,搓上一根棉花芯,點了個長眠燈放在跟前。只要這燈不滅,坑就能一直挖,他心裡默默念叨:「娃啊,爹對不住你,沒給你找個好地方,你別怪爹爹。外面冷,靠那火近點兒啊。」這鼻子又酸了起來,索性扭過頭去說道:「開始吧,就在這個地方挖,沒碰到青磚之類的東西就別停!」

「當!」超子一鎬頭砸下去,就跟碰到了鐵皮似的,他呸了一下說道:「凍得真夠硬的,我看你還能比西藏的凍土更加難挖?」他跟卓雄兩人都是在那冰天雪地里待過的,青藏高原上那些凍土,一鋤頭下去只會留下一個白點,也正是因為如此,那兒的秘密都永遠地被埋在了地下。

三個大男人不停地掄著鎬頭,你一下我一下,在這麼冷的夜裡,身上都開始出汗了。查文斌現在幹不了這體力活,只站在邊上看著,警戒的任務就交給黑子了,有它在,一般什麼危險都會早早被發現。

這兒畢竟不是西藏,浙西北的夜晚最冷也不會超過零下十攝氏度,這最上面的一層凍土層很快就在幾人的輪番轟炸下被挖開,剩下裡面的還帶著絲絲熱氣,這是因為下面的溫度是遠比上面的高。

時間還有,這幾人個個都是好體力,特別是橫肉臉,那傢伙手臂粗得跟小電線杆子似的,一把鎬頭舞得呼呼作響,真像是一台人肉挖土機,超子也看呆了,抽空推推卓雄小聲說道:「你說這大塊頭到底怎麼就跟你混了,還把你當個大哥的樣子?」

卓雄苦笑道:「我哪知道,從蘄封山出來之後,就一直跟著我,挺好的一人,估摸著跟我那家族有點關係。人家既然把咱當兄弟,咱也要掏心窩子對待,他可不像你滿肚子都是花花腸子。」

「你……」連卓雄都學會損人了,超子無奈地搖搖頭,悶聲接著幹起來。一個時辰後,按照查文斌事先畫好的框架,一個2米×3米的長方形大坑已經被挖下去了將近兩米,翻上來的泥都是厚厚的一層黃土,查文斌把那些個泥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又揉碎了攤在掌心仔細看,估摸著這坑還真的挺深,便打斷說道:「你們先停停,都上來歇會兒。」

查文斌拿出已經熱好的酒,一人給倒上了一碗,三個人一飲而盡,又吃了些熟食,補充體力。

「我估計這下面的坑起碼得有七八米深,這麼挖也不是個辦法,我們把範圍縮小點,打個洞下去,就跟那些土耗子一樣。卓雄你一會兒跟我下去,我去村長家裡借些炸藥來。他兒子是村裡放石炮的,家裡應該有那東西,你們兩個也別挖了,在這山上看著,我把這東西留在這,要是等下出現什麼古怪的東西,別去理睬就是了。」吃完之後,查文斌把他那七星劍就插在了地上,又撒了些糯米,把黑子也留在了山上,自己先跟卓雄下了山。

這超子同這個悶聲大塊頭是一點共同語言也沒有的,看著他撕咬著燒雞的那樣子,早在心中給他定下了兩個字:「憨子」,閑著無聊他就逗那狗玩,給它撓痒痒,身後不知不覺一個白衣少女悄然出現了……

敲開村長家的大門,村長披著老棉襖出來一看是查道士,便要迎他進去坐會兒。查文斌也不跟他寒暄,直接說明了來意。村長倒也爽快,叫醒了大兒子,給查文斌裝了十公斤炸藥,這雖然是那種黑炸藥,但威力可不小,平時是拿去炸石塊用的。

「文斌啊,你這半夜裡要這玩意兒幹嗎使啊?」村長對於一個道士要炸藥還是有些疑問的,在那個年代炸藥管製得還不是十分嚴格,但這東西破壞力還是很強的,村長不放心,便問了這麼一句。

查文斌笑笑道:「叔啊,你們家不是要造房子嗎?回頭我給您看個好風水。」

村長也是個聰明人,就沒再追問,順著查文斌的話道:「那我可真得好好謝謝你了,誰不知道你文斌的本事啊。拿去吧,不夠了再來拿。」

送走了查文斌,這村長還在樂呵呢,這查文斌從來都只給死人做法事,給人看陰宅,唯獨不看陽宅,這是為什麼?因為查文斌曾經對求他看陽宅的人說過一句話:「生死有命,富貴由天,活人就自然有活人本來該有的路子,去改了反而有違常道。」他這可和現在流行的那些風水大師不同,那些傢伙都指著看風水賺錢呢。

炸藥由卓雄拿著,查文斌沒有直接去墳山,而是轉到了村東頭一戶人家,開門的是一賊頭賊腦的漢子,見來人是查文斌,也沒什麼好聲氣,問道:「你來做什麼?」

「那事做多了,我來替你去去晦氣!」這開門的漢子叫二虎,三十多歲的光棍一個,吃喝嫖賭樣樣來,改革開放那會兒就開始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幹什麼呢?土耗子!

啥叫土耗子?說白了就是盜墓的,這小子常年跟古墓打交道,渾身上下一股子死人味,若不是有事,查文斌還真懶得搭理他。

二虎聽那話就要關門,被查文斌一把抵住門。查文斌使了個眼色,卓雄放下炸藥,一個箭步上前,順勢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就那麼一用力二虎那小身板已經被凌空提起了。

對這種人,就得來狠的!查文斌不客氣地說道:「把你那鏟子借我使使!」

已經被卓雄放下來的二虎看著這二人,今天絕對是有備而來,得,好漢不吃眼前虧,不過還是丟了一句:「你要那玩意兒幹嗎?難道……」

查文斌黑著臉說道:「別廢話,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嗎?」卓雄作勢就要上前,二虎哪裡還敢咧咧,趕緊回屋裡取了個鐵棒出來,遞給查文斌,覥著臉說道:「哥,您儘管拿去使。」

查文斌沒多說一句話,拿起那東西,轉身就走,留下一句:「每逢初一、十五就吃素,十二點準時在屋後燒些紙錢,那樣或許會活得久點。」二虎獃獃地立在那兒,昨晚上還開葷了呢!

這拿去的東西,不少朋友都已經猜到了,沒錯,就是洛陽鏟!自從那個聞名天下的土耗子李鴨子發明了這玩意,那些埋在地下的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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