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險相環生

又一個白天到來了,宋傑決定要去配一把萬能鑰匙。他知道他這樣做是非常危險的,但是,不這麼做同樣也很危險。前者的危險是去冒風險,後者的危險在於坐以待斃。以他的性格,他只能選擇前者。這件事,他完全可以讓杜曉飛為他去做,但是,他又怕牽連了杜曉飛。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趙偉東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出來,只要他能抓到杜曉飛的一點點把柄,他就會採取同樣的手段將她置於死地。正因為如此,他不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豁出自己。

他今天特意戴了一頂長舌太陽帽,戴了一副黑色墨鏡,隔著商場的玻璃櫥窗照了一下,自己都覺得不像自己,就放心地走到了街上。

過了天橋,在橋墩旁圍了一圈人在觀看著什麼,他順便看了一眼,才知道那是捉拿他的通緝令。心裡不覺一陣苦澀,想想自己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竟被當成通緝犯捉拿,而那些為非作歹惡貫滿盈者卻逍遙法外,這實在是荒唐至極。他彷彿覺得有人在盯著他,他猛一回頭,看到一個時髦女子正盯著他,他不覺加快了步子。腦子裡還想著那個女子,戴著一副墨鏡,長發飄逸,雖然墨鏡遮住了她的目光,但,他卻能感覺出她的目光銳利。莫非她就是昨日杜曉飛所說的那個女子?他假裝要在旁邊的攤點上買飲料,回頭偷看了一眼,見那女子迅速掏出手機,做出一副接電話的樣子,放慢了步伐。他馬上意識到,沒錯,這個女人就是昨日杜曉飛說過的那個神秘女人。她是幹什麼的?為什麼要跟著我?她究竟是別人派來的殺手,還是來助我者?他頓時警覺起來。他想把她引過去,引到一個人少的地方,看看她到底是什麼人。

他掉頭向來路走去,與那女子擦肩而過時,他感覺到那女子的目光像一陣風似的又追向了他。又走了一陣,過天橋時,扭頭一看,那女子也跟了過來。他穿過人流,向旁邊的人工湖走去。無論她是什麼人,無論她是出於何種目的,這樣被她跟著總不是個辦法。他想把她引到這裡來,做一個了斷。他坐在了旁邊的一個冷飲攤前,要了一瓶啤酒,一邊喝著,一邊靜觀動向。

女子款款走到離他不遠處,似乎猶豫了一下,便坐在了另一個攤點,要了一瓶飲料,一邊觀察著他,一邊慢慢地喝著。

她肯定是殺手。宋傑想。

她肯定是於又川派來的。宋傑又想。

宋傑摸了摸槍,心想,要警惕。

坐了一陣,女人可能覺得沒趣,就起身向宋傑這邊走來。宋傑已經做好了應付她的各種思想準備。就在女人走到他的眼前時,突然腳下一滑,女人哎喲了一聲,手中的易拉罐「哐當」一聲落在一邊,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宋傑一個箭步衝過去攬住了女人的腰。女人又哎喲了一聲,身子一沉,手正要伸進靴中掏槍,宋傑一把捏住了她的那隻手說,摔著了沒有?女人突然嫣然一笑說,謝謝大哥攙扶,要不然,可就摔慘了。不過,我的腳還是有點崴了,覺得好疼喲。宋傑已經用手背感覺到了她靴中的硬物,便故意說,要不,我扶你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女人說,好呀。他剛扶起她,一鬆手,女人忽地一個旋轉,一腳向宋傑面門踢來,宋傑早有防備,避實就虛,身子一閃,遂出一掌。那一掌疾如閃電,要是功夫不到家,必定傷個慘重,可那女人十分了得,一勾手就將那一掌化解了,隨即來一招鴛鴦連環腳,向宋傑逼來,宋傑知道遇到了對手,不能小覷,就地一個騰空三步化開對方招式,落地時,一腳踢向女人後背,將其踢了個趔趄。宋傑怕暴露目標,不敢戀戰,便趁機來一招燕子三點水,一眨眼的工夫,便隱入到了旁邊的樹林中。

他想先避一避再做打算。碰上這種女人,宋傑覺得十分晦氣,她可以對你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可你卻不一樣,殺又不能殺,抓又不能抓,同時還要小心提防著別人,真夠他媽的窩囊。

就在這時,宋傑的手機發出了一陣震動,他接起一看,是杜曉飛發來的信息,只見上面顯示道:「你還好嗎?今晚有行動,保重!」這真是患難見人心。在這種情況下,他多麼需要別人的理解和信任,需要這樣的人間真情。這些,杜曉飛都給了他,足見她是多麼的信任他。宋傑心裡一熱,隨即寫道:「謝謝,我會的。」不一會兒,杜曉飛又發來一串文字:「很想你!能見一面嗎?」宋傑剛寫了一個「好」,又刪去重寫道:「要剋制,不要忘記也有人盯著你。」

刑警隊剛剛召開了一次案情分析會,會上,趙偉東大發雷霆,對刑警隊進行了嚴厲的批評:「能不能抓到宋傑,關鍵要看你們刑警隊,因為人是你們放的,大家都在看著你們,我也在看著你們,看你們還有沒有一點組織原則,還有沒有一點法制觀念。我知道你們中有的人還對宋傑報有希望,報有幻想,但是,你們是否想到,作為一名人民警察,你要是不能戰勝人情關,你就不是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是的,我也曾與你們有過同樣的想法,但是,法不容情,當你面對法與情的時候,一定要頭腦清醒,站穩立場,絕不能在這個問題上犯傻。宋傑身上攜有槍支,如果不把他及時捉拿歸案,他對社會,對人民的危害有多大呀。所以,我限期三天,一定要將他拿下。大家看看還有什麼好的方案,或者有沒有什麼問題需要提出來。」

有人提出問題說:「宋傑武藝高強,出手又快,況且又帶著槍,要是活捉他,肯定危險性很大,我們能不能先開槍?」

趙偉東說:「為什麼不能呢?可以開槍。記住,我們現在面對的是一個持槍的通緝犯,而不是過去的宋傑,更不是公安局的宋傑。面對犯罪分子,心慈手軟,將會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

大家一聽,紛紛議論了起來,有的說,有了趙局的話,我們的心裡就有了底了。有的說,宋傑是我們隊有名的快槍手,要開槍只能一槍擊斃,如果讓他一回手,你就完了。

杜曉飛實在不忍聽下去了,忽地站起來說:「我對趙局長的指示有不同意見。第一,宋傑是不是殺害羅雄的兇手現在還很難確定,假設羅雄是他殺的,那麼他殺害羅雄的動機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這些都不是很確定的,這些不確定因素很難確定羅雄就是宋傑殺的。第二,退一步來講,即使宋傑是犯罪嫌疑人,我們也不能一見到嫌疑人就開槍,只有在他拒捕的情況下鳴槍警告後,他還要逃的話,才可以開槍。如果一見到宋傑就開槍,這是不是有些太輕率了?是不是有點不符合警令規定?」

杜曉飛剛一說完,白髮禮就說:「杜曉飛,你怎麼沒有一點兒原則性,沒有一點立場?上次你不是跟我們一塊兒上的現場嗎?你不是當場對現場進行了勘查嗎?時間,地點,物證,哪一樣不能證明羅雄是宋傑殺害的?你現在怎麼說這樣的話?」

杜曉飛說:「難道現場就不可以假設嗎?」

趙偉東突然大喝一聲道:「杜曉飛,我嚴重警告你,你說現場是假設的,你有什麼證據,拿出來讓我們大家看。沒有,是不是呀?我們是人民警察,我們的一言一行要對自己負責,要對人民負責,不能信口開河。宋傑為什麼要拒捕,為什麼要逃跑?問題其實很簡單,他就是心虛,有鬼,否則,他怎麼能畏罪逃跑呢?他已經拒捕過,再不需要鳴槍警告,只要見到他,開槍就打!對特殊犯罪嫌疑人採取特殊的行動,沒有什麼錯。」

散會後,杜曉飛覺得很委屈,她為自己,更為宋傑。尤其是一想到宋傑的安全,她就由不得為他緊捏一把汗。她不知道他昨晚的行動是否取得了成功,不知道他現在隱藏在何處,更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安全,她只好假裝上廁所,避開他人給宋傑發起了信息,才覺得心裡好受些。

於又川剛剛放下電話,左子中就進來說,我剛才與她取得了聯繫,她已經找到了宋傑,因為宋傑的警惕性太強,她下手了,沒有成功。不過,她讓我們別擔心,她說她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結果。於又川說,冷一彪那樣的人都敗在了宋傑的手下,足見他不是等閑之輩。那個小妞比冷一彪如何?左子中說,我看不在冷一彪之下。於又川說,這個宋傑,真是我們的剋星。左子中說,公安局那邊也沒有什麼進展。於又川說,都是一幫廢物。剛才我打電話給他施加了一些壓力,我說你的這一手玩得很漂亮,但是打虎不死,必有後患。如果不除掉宋傑,他們公安局內就會有好幾個人要倒台。他說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已經做好了安排部署。子中,你看是不是給手下的弟兄們通個氣,讓他們也出動。這個機會太利於我們了,借著公安局的通緝令,我們可以正當地除掉他。這個人要是存在一天,我們就多一天的擔心。左子中說,行,那我就安排去。於又川說,向他們講清楚,我們不要活的,要死的。誰拿下他,給誰特別獎賞。

左子中出去之後,於又川不由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覺得精神大增。他拉開抽屜,拿出手槍,認真地把玩了一陣,然後裝進了衣兜中。這幾天,他心有點慌,總感覺會發生什麼事,所以,他必須要有高度的警惕性。

宋傑被女殺手一攪和,只好放棄了原有的計畫。

又一個晚上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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