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黑雲壓城

劉國權帶著邊陽市招商引資代表團的一行人凱旋歸來了。劉國權一回來,就向市委書記楊志清做了彙報,楊志清聽完高興地說:「好好好,你這一次真是不虛此行呀,能達到這樣一個效果真是太好了。國權呀,自從你上任後,政府的工作很有起色,我很滿意。以後,你就放開手腳大膽的工作。」

劉國權說:「只要你一把手滿意,我就高興。另外,我還有一點要求,看看你能不能支持我?」

楊志清說:「你看你,有什麼要求你就儘管說,只要是為了工作,我就支持你。」

劉國權這才說:「我想對個別局委的班子動一動,這樣可以更加調動他們的積極性和創造性,更好地開展工作。」

楊志清說:「動一動也行,但是,涉及面不能太大、太廣。因為你剛剛上任,班子的問題最敏感,搞不好,對你個人也罷,對市委也罷,都會產生一些負面影響。」

劉國權笑著說:「請書記放心,涉及面不會太大太廣的。」

楊志清說:「你先拿個方案出來,跟我通通氣,然後再上書記辦公會。」

劉國權高興地說:「好的,好的。」

告辭出來,他拐過去想與向國華打一聲招呼。向國華沒有當上市長之後,情緒很低落,這都在情理之中。向國華的辦公室在東頭,他剛拐過樓口,看見財政局局長裴德民像條泥鰍一樣滑進了向國華的辦公室。他一看到這種情景,就覺得沒必要去了。去了,反而誰都會尷尬,就只好打道回府。

有了楊志清的許諾,劉國權的心裡一下有了底兒。幹部問題是關鍵。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教導我們說:「政治路線確定之後,幹部就是決定的因素。」要干一番事業,手下沒有一批得力幹將是不行的。你要坐轎子,就必須有人給你抬轎子。排除異己,提拔親信,這正是他要走的第三步棋。其實,這步棋在他的心中已經醞釀了很久,提拔誰,調整誰,怎麼提,怎麼調,提到什麼崗位,調到哪個位置,他早就胸有成竹,熟爛於心了。只是時機不成熟,他只好把它放到第三步棋來走。

一回到辦公室,向他請示的、彙報工作的絡繹不絕。他雖然忙,但也找到了自身的存在價值。人就是這樣,忙一點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能太閑。倘若你閑著沒事兒干,周圍的人都無視你的存在的時候,說明你的政治生涯也就到頭了。他不怕忙,也不怕別人對他的恭維,忙,才能體現你的價值,別人恭維你,說明你有別人值得恭維的東西。他從來沒有見過人們圍著一個退休的老人去恭維他,也沒有聽說哪個退休的老人成天忙得不可開交。

有好幾個局委的頭頭要為他接風,他都一一謝絕了。他說這一陣子太累太忙了,好久都沒有同家人團聚過了,他要與家人團聚團聚。自從那次公開拒賄之後,到他家來的人明顯少多了,也沒有人再給他送錢送物了。有些局委的頭頭想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敢輕舉妄動,只好以請吃來探虛實。他心裡明白,對方心裡也很明白,但是,就是無法進入實質。拒賄真是一把雙刃劍,它給他的政治生涯帶來了一個歷史性的轉折,也為他的權力的施展和運用帶來了制約。這樣也好,少了一些魚目混珠,多了一些真誠。有時候就是這樣,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陰。

周怡來了。周怡像一陣風一樣飄來了。

「你好!」周怡伸過軟綿綿的小手兒,握了握他的手,眼睛卻勾著他,含嬌帶嗔地悄聲說:「你終於回來了,想死我了。」

「我也是。」他心裡滾過一層熱浪,魂兒彷彿被周怡的眼神勾走了。

周怡的裝飾材料公司一經掛牌成立,真可謂財源滾滾達三江,生意興隆通四海。其良好的效益遠遠超過了周怡所希望的。她成天高興得像一隻剛剛學會飛翔的小鳥,嘰嘰喳喳地飛到一個枝頭,還沒落穩,又匆匆地飛向另一個枝頭。一天就這麼奔波著,卻樂此不疲。而每一次的奔波,都會給她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穫。她知道,她之所以這麼順利,不是取決於她的能力有多大,而是取決於有一棵大樹的樹陰罩著她。那棵大樹當然就是她面前的這位大人物。

「晚上給你接風,好嗎?」周怡頑皮地一笑說。

「好。我要把這些天的損失補回來。」他說。

「我也要把我的損失補回來。恨不得現在就讓你給補。」她嘻嘻地笑著,上前親了一口說:「晚上見。」說完,像一陣風一樣,飄然地走了。

劉國權摸了一把還在發燒的臉,心就一下慌得不能再慌了。「妖精。」他悄悄罵了一聲,罵完禁不住兀自笑了,笑她的確是一個妖精,是一個勾人魂魄的小妖精。

屍體化驗的結果表明,死者是中毒而死的,這和注射器內的化驗結果是一致的。這就是說,那個神秘人物把有毒的液體輸入到了吊瓶中,然後慢慢流入人體中,導致被害者最終中毒死亡。

宋傑實在呆不下去了,就拖著病體趕到公安局來查資料。

郭劍鋒說:「你不好好養傷,跑來幹什麼?」

宋傑說:「案子剛有點頭緒,又斷線了,我能呆著嗎?再說了,我只不過受了一點皮肉之傷,犯不著正兒八經地住醫院,還是多給咱們局裡省兩個醫藥費吧。」

郭劍鋒說:「但是,你必須要保證按時打針吃藥。」

宋傑說:「這我可以做到。」

郭劍鋒說:「有什麼線索沒有?」

宋傑說:「目前還沒有。杜曉飛去找田七了,還不知情況怎麼樣。」

此刻,杜曉飛在約定的地點與田七接上了頭。

田七一見杜曉飛就高興地說:「杜警官,我在電視上看到了你,你就像電視劇中的女警察一樣,英姿颯爽,真威風。還有那個宋隊長,用手銬一邊銬著自己,一邊銬著罪犯,真像個大英雄,酷斃了。我從小做夢都想當個警察,我要是一個警察,我就做一個像宋隊長那樣的男人,出生入死,轟轟烈烈,多棒!」

杜曉飛說:「田七,你知道嗎?你上次給我們提供的線索非常重要,就是根據你提供的線索,我們才抓住了那幾個壞人。你的事兒我已經向我們局長彙報了,局長說,你給我們提供了這麼重要的線索,我們應該給你支付相應的報酬。你放心,到時候我們一定給你兌現。」

田七說:「不不不!杜警官,我上一次只是隨便說說,不兌現了,我說啥也不讓你兌現了。」

杜曉飛說:「哎,田七,我看你上一次是認了真的,當時我們能不能給你兌現還沒底兒,沒想到真的給你落實了,你反而客氣起來了。說好了,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給你兌現。」

田七不好意思地用手摸著腦袋說:「上一次,上一次我是有點較真兒。但是,我這次說的也是真的。」

杜曉飛說:「這是為什麼?」

田七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還不是因為看了電視,看到你們為了抓壞人,置個人的生死於不顧,又聽你們說的那些話,真讓人感動。我當時就想給你們打電話,告訴你們我不要報酬了。你現在一提起這件事,就讓我感到臉紅。」

杜曉飛一聽,不覺為田七的進步感到高興,就像大姐姐對小弟弟一樣摸了一下田七的頭說:「田七,沒想到你進步得這麼快,真讓人高興。但是,說好了,你的報酬還是得給你兌現,我們干公安的,也得講信譽,你說對不對?」

田七說:「杜警官,我讓你別提了,你就別提了。我知道你今天找我還要了解什麼情況,如果你再提報酬的事,我什麼都不告訴你。」

杜曉飛說:「好好好,我再不提了,行不行?我今天找你的確有一件要緊的事想讓你幫忙。」

田七說:「你說吧,我要能幫上,一定不遺餘力。」

杜曉飛說:「你知道不知道,在我們邊陽市,誰會點穴?就是『啪啪啪』在你的脖頸處戳上幾下,你就被他點了穴,一下昏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田七想了一會兒說:「我還沒有聽人說過。不過我可以給你打聽打聽,等打聽清楚了,我再告訴你。」

杜曉飛說:「好。不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田七說:「知道,我會的。」

晚上,黑色星期五咖啡屋裡,輕歌飄揚,燈光朦朧,一派溫馨,在那個名叫「仙人聚」的幽靜包間里,於又川和劉國權小聲地交談著。

於又川說:「我的手下冷一彪出事了,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他不是持槍殺人,被公安局逮住後,死在醫院了嗎?」

「是的,他已經死了。他不死,很可能就會有好多人都得去送死。」

「是不是太玄乎了?過去怎麼沒有聽說過?」

「一點兒都不玄乎,他要是說出些什麼來,事情就糟了。」

「他能說出什麼來?」

「高中信的車禍。」

劉國權禁不住輕輕「哦」了一聲。隨即便很平靜地說:「車禍?車禍怎麼了?那不是一起很普通的交通事故嗎?」

「可是,公安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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