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男人四十一朵花

此刻的劉國權正在家裡看著市台的電視節目,電視畫面上,節目主持人石楠正拿著話筒在現場做主持:「親愛的觀眾朋友們,現在是二月二十三日早上十點三十二分,此刻,我正站在國道七十八公里處,向大家報告一個不幸的消息,大概在二十分鐘之前,這裡發生了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我們邊陽市的市長高中信同志不幸罹難了。造成這次事故的直接原因就是前面的這輛康明斯大貨車突然停車,高市長乘坐的奧迪車沒來得及剎車,造成了汽車追尾事故,從而釀成了這幕令人慘不忍睹的血案。此刻,市交警大隊、刑警大隊的同志正在進行現場勘查,我們聽聽他們對此是怎麼定性的。」說著,石楠拿著話筒走向另一邊,畫面切到了被採訪對象。

劉國權將煙蒂狠狠地一掐說:「刑警隊?刑警隊瞎摻和個啥,真是莫名其妙。」

他的夫人田菊花正端過來一小碗湯說:「你又發的哪門子脾氣?我看你官越大,脾氣也越大。」

劉國權接過湯說:「這是啥玩意兒?」

田菊花說:「這是我給你煲的冬蟲夏草。」

劉國權說:「你是從哪裡搞來的?」

田菊花說:「你忘了,這不是上次白髮祥從雲南出差回來給你帶來的嗎?」

劉國權這才想起來,上次白髮祥不僅給他帶來了冬蟲夏草,而且,還給他帶來了一盒偉哥。冬蟲夏草他並沒有在乎,偉哥卻很管用,最直接的受益方周怡曾連連誇他說,你真厲害,我算服你了。他自己也覺得明顯的比過去厲害多了。這白髮祥,也就是他,才能想得出來,也敢做得出來,要是換個別人,即使能想得出來,也沒有那個膽量做得出來。白髮祥是市建委主任,是他一手提起來的老部下,所以對他一直忠心耿耿。看來,部下還是自己親手提起來的可靠。

他喝了一小口,感覺味道不錯。田菊花便說:「我聽我們醫院的趙大夫講,這是大補,但是,必須堅持喝下去才管用,否則,就很難見效。」

劉國權聽得有些不耐煩了,說:「行了行了,只要你堅持煲,我就堅持喝,這有什麼難的。」

田菊花又喋喋不休起來:「你看你,成天不著家,生活一點兒沒有規律,我就是把湯煲好了,你不回家還不是白搭?我看你這個市長要是照這樣當下去,早晚會把身體搞垮不可。」

劉國權狠狠回了一句:「你有完沒完?」

經他這一狠,田菊花不吱聲了。

劉國權有時也平心靜氣地想,田菊花確實是個好人,賢惠、善良,對他的關心可謂無微不至。但是,人就是這樣,有時候過分的關心會讓人反感。人不僅需要生活上的關心,還要注重心靈上的愛撫,需要一些小情調作為雙方感情上的潤滑劑。人的需求是多方面的,如果把感情歸結為某一個單向而毫無節制地去施加於對方,其結果恰恰適得其反,非但得不到應該得到的報償,反而會引來抱怨。這就是好多中年婦女的悲哀,也是她們到了中年之所以拴不住自己老公的原因所在。這無疑是一條人生經驗,完全可以供她們參考。聰明的女人也完全可以窺一斑而知全豹,以便調整自己的心態。當然,劉國權對田菊花是不報任何希望了,他知道她怎麼調整也無法調整過來了,即使調整,也無法補上她先天性的缺憾。她天生就是一個家庭婦女,就繼續當好她的家庭婦女好了,她身上所缺的,他完全可以從周怡那裡加倍地找回來。

這就是互補。

這就是生活。

他非常滿足於這樣的生活。

電話鈴響了,他接起一聽,是女兒小丹打來的。小丹大學畢業後,被分到了省城的一家科研機構,工作環境、生活待遇都不錯。可是女兒還不知足,嚷嚷著要到國外去深造。他愛他的女兒,捨不得她離他太遠,但又經不起她的死磨硬纏,就只好答應了。小丹說,老爸,你好嗎?我媽好嗎?劉國權說,好好好,我們都好。你怎麼樣?在國外還習慣嗎?小丹說,還算習慣,就是有點想你和老媽。哎,老爸,你對我媽還好嗎?我可警告你,你必須對我媽好,否則,我可饒不了你。劉國權偷偷看了一眼田菊花,對著話筒說,你這孩子,沒大沒小的。跟你媽媽說幾句吧,看她都急壞了。

交過話筒,劉國權心裡泛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前年春節,小丹從省城回家探親,她與同學在金都大酒店聚會時,看到了他,便悄悄跟蹤到了他和周怡約會的包間里。那時,他正好用筷子往周怡的口中送菜,卻被她看到了。劉國權被嚇得一驚,小丹卻笑著說:「好呀,老爸你真行,瞞著我和我媽在這裡吃好的。」

劉國權紅著臉不知說什麼是好,就支支吾吾地說:「小丹,你……你怎麼……怎麼到這兒來?」

小丹哈哈笑著說:「老爸,看把你嚇的。你放心,只要你對我好,我不會告訴我媽的。」

劉國權說:「你要老爸怎麼對你才算好?」

小丹說:「我的條件不高。」說著拿過一雙新筷子,交給劉國權說,「你也喂我一口,努,就這魚翅。」

劉國權說:「好好好,給我的寶貝女兒喂一口。」說著就夾了一筷子,送到了小丹的口中。

小丹邊吃邊說:「老爸,就這一筷子,想把我的嘴給堵住?」

劉國權說:「你還想吃什麼?」

小丹說:「不用了,我自己來。」說著,拿過筷子,邊吃邊說,「老爸,我吃兩口就走,不會耽誤你倆很長時間的。」

劉國權說:「看你,胡說些什麼。就坐下來一塊兒吃吧。」

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周怡已消除了緊張,莞爾一笑,甚是好看。恰巧被小丹看到了,小丹就問:「老爸,這位是誰?你還沒有給我做介紹呢。」

劉國權說:「她叫周怡,是金都大酒店的總經理。」

小丹伸出手說:「你好。」

周怡也伸出手握了握說:「以後有空常來。」

小丹說:「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叫你周姐?還是叫你姨?論歲數你也大不了我幾歲。」

周怡便大方地笑著說:「怎麼都行,我喜歡你!」

小丹說:「你是不是在討好我,怕我告我爸的黑狀?」

周怡笑著說:「不是的。如果換個別的場合認識你,也許我們會成為非常要好的朋友。因為你實在可愛。」

小丹說:「你挺會說話,也討人喜歡,難怪我老爸被你俘虜了。」說著,便站了起來,「本小姐要告辭了,老爸,你可悠著點,你要是敢跟我媽鬧離婚,我可跟你沒完。」說完,扮個鬼臉走了。

等小丹一走,劉國權才鬆了一口氣說:「嚇死我了,這小姑奶奶真是要命。」

周怡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完才說:「難怪你那麼喜歡你的女兒,她確實討人喜歡。」

劉國權說:「乾脆你認她做妹妹算了。」

周怡嬌嗔道:「什麼?她應該叫我小媽才對。」

劉國權笑著說:「你剛才不是說,她叫你什麼都行嗎?」

周怡說:「去你的,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反正她也沒有管我叫姐,說明她就默認了我是她的小媽。」

此刻,劉國權想起這些,心裡禁不住湧起滾滾熱浪。小丹果真沒有告訴過她媽媽什麼。也許,這正是女兒的聰明之處,這樣做,正好維護了這個家,也維護了他的名譽和形象。

宋傑和杜曉飛正在市中心醫院急救室的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受害者是個女的,她因流血過多,一直處在昏迷狀態,生命危在旦夕。雖然她沒有說出她是誰,但是,宋傑和杜曉飛自然都判斷出她就是他們正在尋找的李英。

杜曉飛還在生自己的氣,嘟嘟囔囔地說:「真他媽的窩囊,我剛才應該開槍才是,一槍崩了他,寧可掐斷線索,也比這讓人痛快些。」

宋傑說:「算了,別再埋怨自己了。只要他還在這座城市,我就絕不放過他。」

杜曉飛說:「宋隊,你看清了沒有,他長得啥模樣?」

宋傑搖了搖頭說:「他戴著頭套,你不知道?」

杜曉飛說:「我哪看清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一個飛腳將我手中的槍踢飛了。」

宋傑說:「可以看出,殺手不是一般的人,他一定受過專門的訓練。這倒也好,為我們下一步偵破提供了線索。」

正說著,郭劍鋒局長、趙偉東副局長帶著刑警隊的其他人趕來了。

郭劍鋒說:「受害者現在怎麼樣?」

宋傑說:「剛才醫生說了,很危險,現在他們正在極力搶救。」

趙偉東說:「能不能確定受害者就是我們正在尋找的李英?」

宋傑說:「可以確定,受害者就是李英。他們搞了一個聲東擊西,剛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到南郊,北郊就出事了。看來對手相當狡猾。在北郊,我與他交過手,還是讓他逃了。看得出,他是一個受過特種訓練的人,身手不凡。」

郭劍鋒說:「具體情況到明天的案情分析會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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