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握住這根長鞭,還需做進一步的努力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這一天,對於宋傑來說,是他警察生涯中刻骨銘心的一天。

就是這一天,他親歷了四樁血案,而且,又是同一伙人分別在不同的四個地點乾的。最使他感到憋氣的是,眼睜睜地看著兇手從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這是他工作以來的奇恥大辱,是他無法原諒自己的一個過錯。他暗自下了決心,一定要找到兇手,不論他在邊陽,還是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要抓到他,以此洗清他的這一恥辱。

出了醫院,他一直默不作聲地開著車。杜曉飛說,頭兒,到哪裡去?宋傑說,找個地方先填肚子,填飽了肚子再說別的。杜曉飛嘟囔了一句,媽的,今天真窩囊。宋傑沒好氣地說,一個女孩子家,說話就不能文明一點?杜曉飛說,你知道不知道,這是時尚,這樣說才痛快。再說,也沒有人規定,只有你們男人說話才可以帶這兩個字,我們女孩子就不能說?老帽。宋傑說,我是男人,也不見得把這兩個字常常掛在嘴上。杜曉飛說,你要是常常掛在嘴上就顯得太沒有檔次、太沒有品位了。宋傑說,你這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嘛!你成天掛在嘴上就有道理,別人一說就沒有檔次了,這是什麼邏輯?杜曉飛說,因為那兩個字早已被你們男人說爛了,你要是再跟著說就是沒有檔次、沒有品位。宋傑只好說,好好好,算你有理,我不說了行不行?宋傑說著將車停在了一個小餐館的門前。

來到餐館,宋傑先要了一瓶白酒,卻將菜譜交給了杜曉飛,說,你點吧,我埋單。等杜曉飛點好菜,宋傑已將三杯白酒喝下了肚。杜曉飛說,你悠著點兒喝行不行?別等菜上來了,你卻醉倒了,讓我埋單?想得美。我可告訴你,我出門沒帶錢。宋傑笑了一下,打趣地說,算你聰明,我這點小陰謀一下就被你識破了。好吧,我就悠著點喝,好清清醒醒地埋單,省得某些人擔心,她還要攢錢買嫁妝哩。杜曉飛笑著說,你討厭不?你才攢錢買嫁妝哩。宋傑說,這輩子我怕嫁不出去了,我就只好娶一個了。正說間,他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老畢的。宋傑問,你那邊怎樣?老畢說,有新情況,你在哪裡?宋傑說,我在……這是什麼地方?他問杜曉飛,杜曉飛說長沙南路一品香餐館。他就大聲說,我們在長沙南路一品香餐館,你到這裡來。掛了電話,杜曉飛問,老畢說有情況?宋傑說,老畢是這麼說的,具體情況只有等他來了才知道。

老畢其實歲數並不大,才三十來歲,只因長得有點老相,先是歲數小的叫他老畢,叫著叫著,歲數比他大的也跟著叫起了老畢,現在大家都叫習慣了。老畢是一個熱心腸,對人關心體貼,過去,每逢節假日,他就把宋傑、杜曉飛幾個單身叫到他家去包餃子吃,或者讓他的老婆為大家做一頓可口的酸湯揪面片。可是,自從去年下半年以來,老畢再也沒有叫過他們,後來,他們才知道,老畢的老婆下崗了。別看老畢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實,他的內心很要強,他不願意讓人知道他的老婆下了崗,更不願意得到別人的同情和安慰。

不一會兒,老畢便來到一品香餐館,見桌子上有酒,二話沒說,拿起宋傑面前的酒杯美美地喝了一大口。

宋傑拉過一個凳子讓他坐下,又給他斟了一杯酒,說,菜還沒上來,你邊喝邊說說情況。

老畢又「吱溜」喝了一口才說,據一個目擊者說,他看到那個女的剛出菜市場不久,有一輛摩托車從旁邊呼的一下開了過來。摩托車與那個女的擦身而過時,騎在摩托車後面的那個人一伸手,在女的腰部好像用什麼東西頂了一下。那個女的叫了一聲就倒下了。摩托車卻呼的一聲加快速度跑了。我問他騎摩托車的是什麼人?他說摩托車上的那兩個人都戴著頭盔,他沒有看清楚那兩個人長得什麼樣子。隨後,我又去了市交警支隊電子監控室,調出五至六點鐘南郊市場的電子錄像。我想,如果這輛摩托車是市區的,它必然要經過南郊。還好,我在這盤錄像帶中查到了那輛摩托車,它是五點十五分過去,五點四十二分回來。車牌號是00747。

宋傑聽完,高興地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說:「好,這一條線索很好,明天我們就上交警支隊查個清楚,只要查出車主是誰,問題就好辦了。」

老畢幹了杯中酒說:「你們那裡情況怎樣?找沒找到李英的下落?」

杜曉飛說:「找是找到了,就是去得有些晚了。」接著便把那裡發生的情況向老畢做了一個簡單的敘述。

老畢說:「奇怪,南郊和北郊這兩起案子的受害者都是女人,而且對手的兇器都是刀,時間上相差不到一個小時,是不是同一伙人乾的?」

杜曉飛說:「很有可能。假定他們是同一伙人,那麼,究竟是他們誤殺了劉梅,還是故意製造了這麼一起血案,想把我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來個聲東擊西呢?」

宋傑說:「雖說兩處用的兇器都是刀,但是兇手絕對不是同一個人。前者是兩個人同騎一輛摩托車,後者是一個人。如果真能確定是同一伙人乾的,說明這肯定是一個有組織的黑社會團伙。」

杜曉飛說:「你不是一直認為他們是在聲東擊西嗎?現在怎麼又不肯定了?」

宋傑搖了搖頭說:「最初我是這麼認為的,那僅僅是一種直覺,可是,現在我卻覺得好像不是。」

杜曉飛說:「你一會兒說是,一會兒又說不是,把我都搞糊塗了。」

宋傑說:「不是我把你搞糊塗了,而是這個案子太複雜了。」

老畢說:「是的,我也認為這個案子太複雜。你們說怪不怪,為什麼我們剛剛發現了一點線索,很快就被他們掐斷了。是這幫人太聰明了,還是我們內部出現了問題?」

杜曉飛說:「我們內部?我們內部能出現什麼問題?老畢,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老畢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只是憑一種感覺。」

宋傑說:「好了好了,沒有根據的話最好不要說。來來來,吃菜吃菜。」宋傑雖然嘴裡這麼嚷嚷著,但他的心裡早就犯起了嘀咕,也覺得今天的事兒怪怪的,為什麼他們剛剛掌握了一點線索,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他們掐斷了。果真是我們面臨的對手太強大、太狡猾了,還是我們內部真的出現了叛徒?他勸自己不要往這方面去想,但是,一次次的失利又不能不使他朝這方面去想。剛才,當老畢也提出這樣的問題時,他越發覺得他的這種懷疑不無道理。儘管如此,他還要把這些話牢牢地藏在心裡,還要制止他的下屬不要亂議論。因為,這畢竟牽扯到他們自己,搞不好就會造成內部混亂,有損公安系統的整體形象。

次日早上剛一上班,郭劍鋒就組織有關人員召開了案情分析會。因為這一案件牽扯市裡的領導,不宜擴大事態,除了宋傑等三個具體辦案人員外,只有他與副局長趙偉東參加。

會上,宋傑首先介紹了案情,之後他才分析說:「通過二月二十三日接連發生的四起血案看出,第一,高中信市長的遇難絕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而是一起蓄意謀殺案。從表面上看,直接置他於死地的兇手是吳金山,而真正的兇手卻隱藏在幕後。吳金山只不過是一個為人幹事的馬仔,當他完成了他的任務之後,對方為了殺人滅口,於是,便發生第二起血案。兇手本想一併殺死吳金山的女朋友李英,而李英正好回到了邊陽市。顯然,兇手也知道了我們正在尋找李英,故而,他們趕在我們的前面下手了。至於南郊發生的劉梅被殺案是不是同一伙人乾的,現在還很難確定。不過,我們權且可以併案來偵查。不難看出,這四起連環殺人案的背後,肯定隱藏著一個很強的社會勢力,很可能就是一個黑勢力的社會團伙。第二,究竟這起謀殺案的真正動機是什麼?是情殺?仇殺?還是別的什麼目的?我們暫時還拿不出有說服力的證據。但是,有一點卻是肯定的,我們面臨的對手確實相當狡猾,從假造交通事故現場,到連環殺人案的發生,都說明了這是一起早已策劃好了的陰謀。因而,我們在偵破的過程中隨著新的疑點被發現,一定要扼制住新的血案發生,否則,不僅給我們破案帶來了難處,更重要的是,我們難以面對邊陽市八百萬父老鄉親。」

宋傑說完,郭劍鋒又徵求了一番老畢和杜曉飛的意見,才說:「同志們,二月二十三日發生的四起血案真讓人觸目驚心,剛才宋傑同志對案情作了介紹,也作了必要的分析,我表示贊同。在此之前,我已與偉東同志作了溝通,決定要成立『二·二三專案組』。宋傑同志任專案組組長,畢大海和杜曉飛同志為專案組成員。從今日起,你們專案組就集中精力破案,希望儘快偵破這起連環殺人案。需要強調指出的是,第一,我們對外口徑必須保持高度一致,我們專案組就是針對二月二十三日發生的兩起殺人案,至於高市長死因的疑點,以及東陽市吳金山被殺,不能對外公開。這是一條鐵的紀律,我們必須嚴格遵守。否則,不僅會給我們破案帶來一定的負面影響,更主要的是會給人們的思想上造成混亂,甚至,還會影響我市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第二,現在我們已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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