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托尼·里佐利和維克托·克倫茨斯外,旅館的房間里還有四個男人。
「我想讓你見見我的朋友奧托·多爾頓,」里佐利說道,「維克托·克倫茨斯。」
他們兩人握了握手。
里佐利用困惑的眼光看著其他人。「我想我沒見過這些先生。」奧托·多爾頓作了介紹。
「這是底特律來的佩里·布雷斯勞爾……休斯敦的馬文·西摩……紐約的薩爾·普賴西。」
維克托·克倫茨斯朝他們點了點頭,沒敢開口說話。奧托·多爾頓六十多歲,他瘦骨嶙峋,頭髮灰白,和藹可親。佩里·布雷斯勞爾要年輕一些,面容憔悴、清瘦。馬文·西摩身材頎長,看上去一副溫和的樣子。薩爾·普賴西人高馬大,胳膊健壯有力,長得像棵橡樹。他眼睛細小,目光尖銳,臉上還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里佐利在遊戲開始前,曾向克倫茨斯作過交待。這些傢伙很有錢,他們輸得起。西摩擁有一家保險公司,布雷斯勞爾在全美各地都有汽車經銷特許權,而薩爾·普賴西是紐約一家大型聯合企業的頭頭。
奧托·多爾頓開口說道:「好了,先生們,我們開始吧。白色籌碼是5美元,藍色的是10美元,紅色的25美元,黑色的50美元。先互相看看錢的顏色。」
克倫茨斯拿出了托尼·里佐利借給他的那張五百美元的鈔票。不,他想道,不是借而是給的。他看了看里佐利,笑了。里佐利是多好的朋友啊。
其他人都拿出了大面額的票子。
克倫茨斯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擔憂。假如出了差錯,他輸掉了這五百美元,怎麼辦?他聳了聳肩,不去想它。他的朋友托尼·里佐利會處理的。但是假如他贏了。克倫茨斯周身突然洋溢起一種幸福感。
賭博開始了。
※※※
莊家選擇玩法。開頭賭注很小。有五張牌賭法,七張牌賭法,換牌撲克以及高低撲克等幾種打法。
開始時大家輸贏差不多,但慢慢地風向轉了。維克托·克倫茨斯和托尼·里佐利似乎沒出任何差錯。如果他們摸到一般的牌,其他人就摸到差牌;如果其他人摸到好牌,克倫茨斯和里佐利的牌就更好。
維克托·克倫茨斯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晚上結束時,他已經贏了近兩千美元。這就像是個奇蹟。
「你們這些傢伙運氣真好。」馬文·西摩嘟噥道。
「我說,」布雷斯勞爾附和著說,「明天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怎麼樣?」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里佐利說道。
※※※
他們走後,克倫茨斯喊道:「我簡直不能相信。兩千美元!」
里佐利笑了。「這是小意思。我告訴過你,奧托是這個行當里最狡猾的做牌老手了。這些傢伙急著想跟我再試一試。你有興趣嗎?」
「當然有啦。」克倫茨斯咧開嘴笑了,「我想我剛才只是開個玩笑。」
※※※
第二天晚上,維克托·克倫茨斯贏了三千美元。
「真是太棒了。」他對里佐利說,「他們不會懷疑什麼吧?」
「當然不會。我向你發誓明天他們會要求我們增加賭注的。他們以為會把錢贏回去。你來嗎?」
「托尼,我當然來啦。」
當他們坐下來準備開始時,薩爾·普賴西說道:「你們知道,到目前為止我們輸得很慘。我們提高點籌碼怎麼樣?」
托尼·里佐利朝克倫茨斯看了看,又眨了眨眼睛。
「我沒有問題。」里佐利說,「你們怎麼樣?」
他們都點頭同意了。
奧托·多爾頓摞起籌碼。「白色的50美元,藍色的100美元,紅色的500美元,黑色的1000美元。」
維克托·克倫茨斯不安地看了看里佐利。他沒想到賭注會這麼大。
里佐利點點頭,讓他放心。
賭博開始了。
一切照舊。維克托·克倫茨斯的手像會施法一樣,不管他摸到什麼牌都比別人的大。托尼·里佐利也在贏,但贏得沒他那麼多。
「狗日的牌!」普賴西嘟噥道,「我們來換一組牌。」
奧托·多爾頓順從地又發了一組牌。
克倫茨斯看了看托尼·里佐利,微微笑了笑。他知道任何東西都不能改變他們的運氣。
午夜時分,他們讓人送來了三明治,又休息了15分鐘。
托尼·里佐利把克倫茨斯拉到一邊。「我讓奧托給他們嘗點甜頭。」他悄聲說道。
「我不明白。」
「讓他們贏幾盤。如果一直輸下去,他們會失望的,就會不玩了。」
「哦,我懂了。這樣做很聰明。」
「當他們覺得自己走運時,我們再加大賭注,好好敲他們一下。」
維克托·克倫茨斯猶豫了。「我已經贏了這麼多錢,托尼。你不認為也許我們該收住了,趁我們……?」
托尼·里佐利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維克托,今晚離開這兒時口袋裡裝著五千美元,你覺得怎麼樣?」
※※※
重新開始賭時,布雷斯勞爾、普賴西和西摩開始贏了。克倫茨斯的手氣仍然不壞,但其他人的更好。
奧托·多爾頓真是個天才,克倫茨斯想。他一直在看他發牌,卻一點也看不出他做了手腳。
賭博在繼續進行。維克托·克倫茨斯一直在輸,但他並不擔心。幾分鐘後,當他們——那話怎麼說的——讓那些傢伙「嘗了甜頭」,他和里佐利還有多爾頓就會狠狠敲他們一筆了。
薩爾·普賴西面露貪婪之色。「好啊,」他說道,「看起來你們這些傢伙倒運了。」
托尼·里佐利沮喪地搖了搖頭。「是呀,確實倒運了,不是嗎?」他會意地朝克倫茨斯點了點頭。
「你們不能一直走運。」馬文·西摩說道。
佩里·布雷斯勞爾開了腔。「我們再增大賭注,真正較量一番,你們以為如何?」
托尼·里佐利假裝在考慮。「我不知道,」他沉思著說,他轉向維克托·克倫茨斯,「你覺得怎麼樣,維克托?」
今晚離開這兒時,口袋裡裝著五千美元,你覺得怎麼樣?我就能買幢房子,還有一輛新車,還能帶著家人去度假……克倫茨斯興奮得幾乎在發抖。他笑著說:「為什麼不呢?」
「那好,」薩爾·普賴西說,「我們用桌面籌碼賭。賭注不封頂。」
他們正在玩五張的補牌打法。牌已發好。
「輪到我先下注了,」布雷斯勞爾說道,「我們從五千美金開始吧。」
每個人都下了自己的賭注。
維克托·克倫茨斯發到了兩張Q,他又補了三張牌,其中一張又是Q。
里佐利看了看手中的牌。「我跟,加註一千。」
馬文·西摩看了看牌。「我要再加兩千。」
奧托·多爾頓合上牌。「我跟不起了。」
薩爾·普賴西說:「我也跟。」
最後賭金全歸馬文·西摩之手。
下一圈,維克托·克倫茨斯發到了8,9,10和J四張紅桃,差一張就是同花順。
「我下一千塊。」多爾頓說道。
「我跟,加註一千塊。」
薩爾·普賴西說:「我再加註一千塊。」
輪到克倫茨斯了。他確信一組同花順比他們手上抓的任何牌都要大。他只差一張了。
「我也要。」他又補了一張牌,把它面朝下放著,不敢去看。
布雷斯勞爾攤開了牌。「一對4,一對10。」
普賴西放下牌。「三張7。」
他們都轉過來看著維克托·克倫茨斯。他深吸了一口氣,拿起那張暗牌,是張黑桃。「完了。」他放下了牌。
※※※
賭注金額越來越大。
維克托·克倫茨斯的一堆籌碼已經快輸完了。他抬起頭,憂心忡忡地看了看里佐利。
里佐利寬慰地微微一笑,那笑容似乎在說:沒什麼好擔心的。
里佐利又開始打另一圈。
牌發好了。
「我們先賭一千美元。」
佩里·布雷斯勞爾說:「我加一千。」
馬文·西摩說:「我要加倍。」
薩爾·普賴西說:「你們知道牌了嗎?我看你們是在亂下注嚇唬人,我再加五千。」
維克托·克倫茨斯還沒看手中的牌呢。這該死的誘惑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呢?
「維克托?」
克倫茨斯拿起牌,一張一張地把它們捻成扇狀。一張A,兩張A,三張A,外加一張K和一張10。他的血液開始奔湧起來。「你參加嗎?」
他暗暗笑了笑。誘惑已經停止了。他知道自己還會發到一張A,拿到三張同點和二張同點的一組牌。他把那張10扔到一邊,盡量用無所謂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