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臘將她決心加快飯店施工進度的決定以及會上討論的意見告訴了保羅·馬丁。
「他們可能是有道理的。」保羅說,「你這麼做會有危險。」
「俗話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嘛。」
保羅委婉地說:「寶貝,可你既不是魔,也不是道呀。」
「我要讓它們也相形見絀,保羅。我要在紐約蓋起更多的高樓,比以往任何人蓋的都多。紐約應該成為我的城市。」
他久久地凝視著她,「我相信你。」
拉臘在辦公室里裝了一部對外不公開的電話機,只有保羅·馬丁有這個號碼。他在辦公室里也裝了一架只通拉臘的電話,兩個人每天都要通幾次話。
只要他們下午能抽得出身,他們就在拉臘的寓所幽會。保羅·馬丁對這些幽會的渴望之熱切,連他自己也難以置信。拉臘整個兒迷住了他的心竅。
※※※
當凱勒覺察到這種苗頭後,他深為關注。
「拉臘,」他說,「我認為你犯下了一個錯誤。他是個危險人物。」
「你不了解他,他很不一般。」
「你愛上了他嗎?」
拉臘思考了片刻。保羅·馬丁滿足了她生活中的需要,但她究竟愛不愛他呢?
「不。」
「他愛上了你嗎?」
「我想是的。」
「小心些。千萬小心些!」
拉臘莞爾一笑。在一股衝動之下,她吻了凱勒的臉頰,「我喜歡你這樣關心我,霍華德。」
※※※
拉臘正在建築工地上細讀一份報告。
「我已經注意到我們花在木材上的開支太大了。」拉臘說。她正在與新上任的項目經理彼得·里斯談話。
「以前我沒來驚動您,卡梅倫小姐,是因為我還沒有十分的把握——不過您的感覺是對的,我們的大量木材不見了,結果不得不加倍進貨。」
她盯著他,「你是說有人在偷竊木材嗎?」
「看來是這樣。」
「你有沒有什麼懷疑對象?」
「還沒有。」
「我們在工地上有值夜班的人,不是嗎?」
「有一個看守人。」
「他就沒有發現什麼?」
「沒有。不過像這樣猖獗的偷盜活動,白天里也可能發生,誰都可以干。」
拉臘若有所思地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情況,我會處理的。」
那天下午,拉臘雇了一名私人偵探,他叫史蒂夫·凱恩。
「有誰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成堆的木材弄走呢?」凱恩問。
「這得你來告訴我。」
「你說工地上有一名值夜班的看守人?」
「對。」
「會不會是他乾的。」
「我對推測不感興趣。」拉臘說,「請你把作案的人查出來,然後報告我。」
「我可以裝成一個被你僱用的建築工人嗎?」
「可以這樣安排。」
第二天史蒂夫·凱恩便來到了工地上幹活。
拉臘把事情告訴了凱勒。他說:「其實你用不著親自過問,我可以代你處理這類事情。」
「我喜歡事必躬親。」拉臘說。
談話不歡而散。
※※※
兩天後,凱恩來到了拉臘的辦公室。
「查出什麼蛛絲馬跡沒有?」
「水落石出了。」他說。
「是守夜人乾的?」
「不是。木材不是從工地上被盜走的。」
「什麼意思?」
「我是說,這些木材壓根就沒有運到工地上來,它們被送往新澤西的一處建築工地——賣了兩次。發票也被塗改過了。」
「是誰作的案?」拉臘問。
凱恩告訴了她。
※※※
第二天下午,拉臘召開了工作小組全體會議。特里·希爾——拉臘的律師,以及霍華德·凱勒、吉姆·貝隆、彼得·里斯都在座。會議桌前還坐了一位陌生人,拉臘介紹時稱他為康羅伊先生。
「大家彙報一下情況吧。」拉臘說。
彼得·里斯說:「我們的進度正常,估計還要四個月時間。您要求加快施工速度的主張是正確的。一切都運轉自如,我們已經開始安裝電路和管路系統。」
「很好。」拉臘說。
「被盜的木材有什麼消息嗎?」凱勒問。
「還沒有新的發現。」彼得·里斯說,「我們現在連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睛。」
「我看大家用不著再為這事煩惱了,」拉臘宣佈道,「我們已經查明了盜竊木材的人。」她對陌生人點首示意道,「康羅伊先生在紐約市稽察所做事,我們實際上應該稱他康羅伊探長。」
「他在這裡做什麼?」彼得·里斯問。
「他來把你帶走。」
里斯抬起頭來,大驚失色,「什麼?」
拉臘面對眾人說:「里斯先生一直在把我們的木材賣給另一家建築公司。當他發現我正在核查時,便決定報告我那裡發生了問題。」
「等一等,」彼得·里斯說,「我……我……您搞錯了。」
她轉身對康羅伊說:「請您把他從這兒帶走。」
她又轉回身對大家說:「現在,讓我們討論飯店開業的問題吧。」
※※※
飯店越臨近於竣工,氣氛就越是緊張。拉臘變得越來越令人難以忍受。她經常衝撞訓斥每一個人,深更半夜地打電話折騰別人。
「霍華德,你知道託運的牆紙到貨了沒有?」
「看在上帝份上,拉臘,現在才凌晨4點鐘呀。」
「還有90天飯店就要開業了,沒有牆紙,我們怎麼開張?」
「天亮後我就查。」
「已經天亮了,現在就查一下吧。」
截止日期越臨近,拉臘的神經質就越升級。她找來了廣告部經理湯姆·斯科特。
「你手下都是些小孩嗎,斯科特先生?」
他瞧著她,莫名其妙,「沒有呀。幹嗎?」
「因為我剛剛翻閱了你們制訂的廣告宣傳新計畫,簡直就像出自一群智力遲鈍、乳臭未乾的幼兒之手。我簡直不敢相信,一幫成年人苦思終日,結果就想出了這麼一個分文不值的東西。」
斯科特皺緊了眉頭,「如果計畫里有哪點使您不喜歡……」
「沒有一處能讓我喜歡。」拉臘說,「這個計畫太缺乏刺激,蒼白無力,淡而無味,隨便哪一家飯店都能套得上。我們的飯店與眾不同,斯科特先生,它是紐約最漂亮、最現代化的飯店,可你們卻讓人感到它是一個冷冰冰、苦巴巴的地方。它應該是一個溫暖如春、賞心悅目的旅客之家。我們要突出一個『家』字,你看你們能抓住這一點嗎?」
「我向您保證能抓住這點。我們馬上修改計畫,兩周內……」
「星期一,」拉臘斷然說道,「我要求星期一就看到新的計畫。」
※※※
新的廣告出現在全國各地的報紙、雜誌和街頭廣告牌上。
「這次我們在廣告戰中打了一個漂亮仗,」湯姆·斯科特說,「您是正確的。」
拉臘看著他平靜地說:「我不想當這個『正確』,我要求你做到正確。我付薪水給你就是為了這個。」
她轉身面對傑里·湯森,他分管公共關係部。
「所有的請柬都發出去了嗎?」
「是的,大部分請柬已得到迴音。所有的客人都將出席開業典禮,屆時將是一次盛會。」
「再不盛大還行?」凱勒嘟囔著,「花下去了那麼多錢。」
拉臘做了個怪相,「別總像銀行老闆那樣斤斤計較,我們得到的公共關係要值100萬美元。有幾十位社會名流將出席我們的盛會,此外……」
他拱手作罷,「好了,對,對。」
※※※
開業前兩周,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湊在一塊兒了。牆紙到貨了,地毯鋪好了,大廳油漆一新,藝術畫也掛上了。拉臘由五名部下陪同,一個客房一個客房地檢查。
她走進一個套間,說:「這窗帘掛錯了,把它們和隔壁房間的那幅對調一下。」
在另一個套間,她試了試鋼琴,「音調不對,讓人來校一校。」
在第三個套間里,她發現壁爐有毛病,「快修。」
這班職員被拉臘事必躬親的作風搞得似乎苦不堪言。廚房裡,洗衣間,廁所里,她都要一一檢查到。她走一路,吆喝一路,抱怨一路,發號施令一路。
那位被她雇來管理飯店的經理說:「別搞得這麼緊張,卡梅倫小姐。任何一家新飯店開張時,都難免會出些小差錯。」
「在我的飯店裡不行,」拉臘說,「我的飯店裡不允許出差錯。」
開業盼那天,拉臘凌晨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