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薩貝納航空公司的班機前往莫斯科費時三個小時。達娜注意到大多數旅客都穿得很暖和,行李箱里塞滿了皮衣,帽子和圍巾。
我應該穿得更加暖和一些,達娜想。好啦,我呆在莫斯科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兩天。
她情不自禁地思索著安東尼奧·佩爾西科的話。溫斯羅普當時就像個瘋子。他喋喋不休地在電話上說「俄羅斯計畫必須繼續進行。我們已經走得太遠了,現在不能讓任何事情阻擋它」。
溫斯羅普在進行一項什麼重要的計畫?什麼情況都已經變得清楚?之後不久,總統任命他為莫斯科大使。
我得到的消息越多,它就越講不通了。達娜決定。
使達娜驚訝的是,俄羅斯的國際機場舍列梅季耶夫二號機場裡面擠滿了旅遊者。為什麼一個理智的人會在冬天遊覽俄羅斯?達娜納悶。
當達娜來到行李傳送帶前時,附近站著的一個男人正在鬼鬼祟祟地盯著她。達娜心裡「格登」一下。他們知道我到這兒來了,她想。他們怎麼會知道呢?
這男人正在向她靠近:「達娜·伊文斯?」他帶著濃重的斯洛伐克口音。
「是的……」
他咧開大嘴笑了,並且興奮地說:「你是我最熱烈的崇拜者!我總是在電視上看到你。」
達娜如釋重負:「哦,是的。謝謝你。」
「我想問問你是否能賞臉給我簽個名?」
「當然。」
他把一張紙遞到達娜面前,「我沒有帶鋼筆。」
「我有。」達娜取出她的新金筆為他親筆簽名。
「謝謝!謝謝!」
達娜正準備把筆放回包里,有人擠了她一下,筆掉到了水泥地上。達娜彎腰去撿它,吸水管已經摔裂了。
我希望能找人把它修好,達娜想。接著,她更加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通過裂縫可以看見一根細金屬線。疑惑之中,她輕輕地把它抽出來。線上連接著一部微型發射機。達娜不敢相信地瞪著它。這就是他們總是知道我在哪裡的原因!但是誰把它放進去的呢?為什麼?她回憶起了隨它而來的那張卡片。
親愛的達娜,祝你旅途順利。同夥。
盛怒之下,達娜扯出金屬線扔到地上,接著用腳跟把它碾得粉碎。
在一間隔離的實驗室里,一張地圖上的信號標誌突然消失了。
「哦,該死的!」
「達娜?」
她轉過身來。華盛頓論壇電視台的駐莫斯科記者站在那裡。
「我是蒂姆·德魯。對不起,我遲到了。外面的交通真是可怕。」
蒂姆·德魯四十多歲,是個高個的紅髮男人,笑容熱情。「我有車在外面等著。馬特告訴我說你來這兒只呆幾天。」
「是這樣的。」
他們從行李傳送帶上取下達娜的行李,並朝門外走去。
到莫斯科的一路車程就像日瓦戈醫生中的某個場景。在達娜看來,似乎整座城市都被包裹在一層純凈的白雪之中。
「這兒太漂亮了!」達娜大叫起來,「你來這裡多長時間了?」
「兩年。」
「你喜歡嗎?」
「有點讓人發慌。葉利欽總是缺斤短兩,沒有人知道能從弗拉基米爾·普金那裡指望到什麼。精神病人在管理精神病院。」他猛地剎車讓一些不遵守交通規則亂穿馬路的人過去。「你在塞瓦斯托波爾旅館訂了房間?」
「是的。它怎麼樣?」
「它是一座典型的蘇聯國際旅行社的旅館。我可以肯定你那一層樓上會有人密切地注視著你。」
街上擠滿了穿著皮衣和厚羊毛衫以及大衣的人們,蒂姆·德魯瞥了一眼達娜:「你最好去買幾件暖和點的衣服,否則你會凍壞的。」
「我很好。我明天或者後天就該回家了。」
他們前面是紅場和克里姆林宮。克里姆林宮單獨高聳在莫斯科河左岸的一座小山上。
「我的上帝,真激動人心。」達娜說。
「是啊。如果那些牆能夠說話,你會聽到許多尖叫聲。」蒂姆·德魯繼續講下去:「它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建築之一。它坐落在北岸小博羅維茨基山上的一塊土地上……」
達娜停止了傾聽。她正在思考,如果安東尼奧·佩爾西科撒了謊呢?如果他編造了泰勒·溫斯羅普殺死小男孩的故事呢?接著又對俄羅斯計畫撒了謊。
東牆外面是紅場。那邊的庫塔芬是參觀者在西牆上的入口處。
那麼泰勒·溫斯羅普為什麼如此急不可耐地跑到俄羅斯來呢?只是就任大使的職位對他不會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蒂姆·德魯正在說:「這裡是幾百年來俄羅斯的權力所在地。伊凡四世雷帝和斯大林把總部設在此地,還有列寧和赫魯曉夫。」
所有情況都已經變得清楚。我必須查清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們停在一幢宏偉的飯店前。「我們到了。」蒂姆·德魯說。
「謝謝,蒂姆。」達娜一下車,一股強勁的冷空氣撲面而來。
「你先進去。」蒂姆叫道:「我把你的箱子提進去。順便提一句,如果你今晚有空,我想帶你去吃晚飯。」
「非常感謝。」
「有一家私人俱樂部的飯菜非常好吃。我想你會喜歡的。」
「真好。」
塞瓦斯托波爾飯店的大廳寬敞而華貴,而且擠滿了人。好幾名職員在接待台後面忙碌著。達娜走向其中一人。
他抬頭一望:「什麼事?」
「我是達娜·伊文斯。我有預訂。」
那男人打量了她一會兒,緊張不安地說:「哦,是的。伊文斯小姐。」他遞給她一張預訂卡,「請您填這張表,好嗎?我還需要您的護照。」
就在達娜填表的時候,這名職員朝一個站在大廳角落裡的男人望去並點點頭。達娜把預訂卡還給這名職員。
「我讓人帶您去您的房間。」
「謝謝你。」
房間依稀殘存著昔日的高貴氣息,傢具看上去破舊不堪,聞起來有股霉味。
一名身穿走了樣的制服的粗壯婦女把達娜的行李包提了進來。達娜給了她小費,這女人咕噥著離開了。達娜拿起電話撥通了252一2451。
「美國大使館。」
「請接哈迪大使的辦公室。」
「請稍候。」
「哈迪大使的辦公室。」
「你好。我是達娜·伊文斯,我能同大使講話嗎?」
「您能告訴我有何貴幹嗎?」
「這是——這是私人事務。」
「請稍等片刻。」
三十秒以後電話里傳來了哈迪大使的聲音:「伊文斯小姐?」
「是的。」
「歡迎來到莫斯科。」
「謝謝你。」
「羅傑·哈得森電話上說你要來。我能為你做什麼?」
「我想知道我能否來見您一面?」
「當然。我——等一會兒。」那邊有短暫的停頓,接著大使又回到電話上,「明天上午怎麼樣?十點鐘?」
「那樣很好。非常感謝你。」
「到時候再說吧。」
達娜望著窗外在冰天雪地中匆匆穿行的人群,心想,蒂姆是對的,我最好去買幾件暖和點的衣服。
吉姆百貨商店離達娜的旅館不遠。它是一家巨型商場,囤積著從衣服到五金製品等一系列廉價商品。
達娜走到女裝部,那裡掛滿了厚重的外套。她挑選了一件紅色羊毛外套並配了一條紅色圍巾。她足足花了二十分鐘才找到一名店員辦理了買賣手續。
達娜剛回到房間,她的手機響了。是傑夫打來的。
「你好,親愛的。新年前夜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但是你沒有接手機,我也不知道到哪兒找你。」
「對不起,傑夫。」這麼說他沒有忘記!保佑他。
「你在哪兒?」
「我在莫斯科。」
「一切順利吧,寶貝?」
「很好。傑夫,給我講講雷切爾。」
「現在太早了,不好說。明天他們將在她身上嘗試一種新療法。它目前完全是實驗性的。過幾天我們才能知道結果。」
「我希望它能行。」達娜說。
「那兒冷嗎?」
達娜笑出聲來,「你不會相信的。我成冰人了。」
「我希望我能在那兒融化你。」
他們又交談了五分鐘,達娜能夠聽到雷切爾叫傑夫的聲音。
傑夫在電話上說:「我得掛了,親愛的。雷切爾需要我。」
我也需要你,達娜想。「我愛你。」
「我愛你。」
坐落於諾溫斯基大道的美國大使館是一幢古老失修的建築,外面的崗亭里站著俄羅斯警衛。一長隊人在耐心地等待著。達娜走過長隊,向一名警衛報上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