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調虎離山

裘耀和坐在周師傅大卡車的駕駛室里,一直以侯老師的身份和周師傅閑侃著。直到過了大橋,周師傅才說:「侯老師,實在對不起你了,我這大卡車市區不讓進,要不然我一定把你送到家。」

裘耀和握著周師傅的手說:「謝謝你,周師傅,你是一個熱心人,以後不知我們還是不是會有緣分再見面。」

周師傅說:「侯老師,我總覺得你不是一個普通的老師,你像是干大事的人。」

裘耀和大笑起來了:「是嗎,周師傅說笑話了,再見,周師傅。」

「再見,侯老師,但願我們後會有期。」周師傅一邊發動著車,一邊向裘耀和揮著手。

和周師傅分手後,裘耀和沒有急於回家,妻子在醫院,兒子肯定也不在家,於是給妻子打電話,可是妻子的手機總是關機。抬頭看看南江城,灰色的暮靄已經漸漸地籠罩著這座現代化的大都市。

在這一刻裘耀和倒有些感慨萬千,他出生在蘇北農村的一個農民家庭,兄弟姐妹8個,從小飽嘗了飢餓和苦難,1977年中斷10年的高考恢複了,他考上了農學院,畢業後分配到省農科院,1984年,28歲的裘耀和成為省級機關一名副處級幹部,1995年他又作為全省第一批高級研究班管理人才,赴美國進修,從美國回來後,裘耀和的心裡產生了強烈的施政衝動。

裘耀和在省里一呆就是15年,直到這次組織上調他到剛剛成立的新建市任市委常委、副市長兼任石楊縣委書記,現在他把自己的思緒慢慢地往回倒,甚至把自己做過的事一件一件地重新檢點起來,儘管他出生在蘇北農村,農村的一草一木,都在他少年的心靈里刻下永遠無法抹去的烙印,然而,對農村的經濟、農民的思想以及農村幹部,他掌握不多,了解不夠。中國和美國完全不一樣,中國的特點是農民佔了百分之八九十,而農民富不起來,要使中國成為富強的社會主義國家,那是一句空話。要讓中國的八九億農民富起來,包括各方面的,要建立一個法治社會,像蔣開盛那樣的公安局長,像安宜斌那樣的鄉黨委書記,像張裕富那樣的村委會主任,農村何時才能實現法治社會?

這時,手機的響聲打斷他的思緒:「喂,是小朱呀……」

「裘書記,你在哪兒?」這是小朱的聲音,「我已經過大橋了。」

裘耀和說:「你一直從大橋的引橋往前走,走完了引橋,我在左拐彎的路邊。」

小朱見到裘耀和之後,裘耀和上了車,小朱顯得非常興奮,敘述著裘耀和走後的情景。兩人聊了一會兒,裘耀和說:「小朱,我們吃點飯吧!我家裡怕也沒人,只能在外面吃點飯了。」

兩個人吃了飯,裘耀和又給妻子打電話,妻子手機仍然關機,於是便開著車子去省人民醫院,可是在住院處所有的病人名單里也沒有找到妻子的名字,然後去觀察室也沒找到,這讓裘耀和感覺莫名其妙了。一直折騰到晚上9點多鐘,裘耀和只有和小朱回到家裡,門一開妻子居然在家裡,妻子感到很吃驚:「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裘耀和又驚又喜,自從劉也軒告訴他妻子出了車禍之後,他簡直心神不寧,不管怎麼說,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還是放下手裡的所有工作,回家看看,可眼前的現象,妻子居然好好的,他的心裡感到納悶起來。小朱一看,便要離開,裘耀和想留小朱在家裡住,可小朱不肯,他說在周圍隨便找個地方住下,讓裘書記好好休息。

送走了小朱,裘耀和看了半天妻子,妻子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裘耀和摟著妻子:「佩秀,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一個人帶著兒子,也不容易。」

過了一會兒,妻子從裘耀和懷裡抬起頭:「今天早上真的嚇死我了,要不是……說不定我早就沒命了!」

裘耀和摟著妻子問:「怎麼回事?」

妻子猶豫了一下,突然睜大雙眼問:「我問你,你怎麼知道的?」

裘耀和越發奇怪了:「不是你們單位給我辦公室打電話的嗎?可我後來打家裡電話沒人接,打你手機,又總是關機!」

妻子也莫名其妙起來了:「我們單位肯定不會給你打電話的,而且我就是怕你打電話,我才一直關機的。」

裘耀和搖搖頭:「佩秀,你把我搞糊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妻子拉著裘耀和坐到床上,靠在他的懷裡說:「今天早上8點鐘不到,我騎著自行車上班,到了半路,當時路上人並不多,一輛摩托車突然沖著我闖過來,在那一瞬間,我的頭腦里一片空白,真的不知所措,眼看就被摩托撞倒了,可我的車子先倒了,接著一個男子又違反交通規則,在轉彎處反向騎著自行車,如果我不跌倒的話,他肯定沒事,可我跌倒了,人倒在自行車左邊,那個男子又來不及剎車,連人帶車倒在我的自行車上,而這時那輛摩托已經撞上來,把那個騎自行車的男人撞了。」

裘耀和捏著一把汗聽著妻子的敘述:「事情發生後,旁邊上來幾個人,不但不幫我和那個被撞倒的男子,反而幫著那個騎摩托的男人,我當時左膝關節跌得很重,怎麼也爬不起來,那個男的也不能動,這時有兩三個人把摩托試了試,叫那個騎摩托的人騎上車揚長而去了。這時才有過路的人把我扶起來,那個男的已經站不起來了,有人報了警,警察來了之後,摩托車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我和那個騎自行車的男子被送到醫院,拍了片子,我還好。」妻子說著捲起左褲腿,裘耀和一看,膝蓋處一大片青紫,擦掉一塊皮。

妻子又接著說:「可那個男的右腿腓骨骨折。據他自己說,是被摩托車撞的。」沒等裘耀和說話,她又接著說:「我感到很奇怪,那個騎摩托車的人不像是無意中撞的,我怎麼也想不通,他怎麼會朝我撞過來,雖然在拐彎路上,但是摩托車不應該在慢車道上行駛!」

裘耀和總算鬆了口氣:「那輛摩托跑了?沒有牌照?」

妻子搖搖頭說:「後來警察來了,也問了當時在場的目擊者,有人說沒看清,有人說摩托的牌照上都被泥巴糊住了,什麼也看不清。」她搖搖頭說,「這種情況一時間恐怕交警也難以查得清。」

裘耀和又問:「那個男的呢?」

妻子說:「到了醫院才知道,那個男的是進城打工的農民工,找不到肇事者,可他身上只有幾十塊錢,我當時雖然連路都不能走,但是想想不是他違反交通規則,反向騎車,說不定我就遭到一場可想像的災難,於是我就幫助他辦了住院手續,交了住院費用,幫他打電話找來他的老鄉,又給他300元錢,回到單位,已經是中午1點多鐘了。」

裘耀和說:「這樣說來,當時事故發生後,隨即就有人打電話到我辦公室去了!這就奇怪了…」

妻子又說:「老裘,聽你這麼一說,我再聯想到那個騎摩托車的,肯定是有準備而來,而且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裘耀和睜大眼睛看著妻子說:「你的意思……」他猶豫著,「他們是沖著我的!」

妻子點點頭:「我太了解你了,叫你去當縣委書記,那裡的貪官、那裡的違法分子你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這些人一旦傷害到他們利益了,什麼事干不出來!」

裘耀和若有所思地自語道:「難怪呢,原來如此!」

妻子摟著他的頭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裘耀和說:「按理說,我當時聽說你出了車禍的消息,應該弄清情況再決定回來,當時縣委辦劉主任說你出了車禍,在剎那問我的頭腦像炸了似的,打你電話,你又關機,認為你一定傷得不輕。」停了一會兒,裘耀和又接著說,「我和小朱到了路上,是小朱發現有一輛麵包車跟蹤我們,開始我還不信,後來我注意了一下,果真像是跟蹤我們。小朱很聰明,決定把車子開到一家修理廠。他給我找了一輛大卡車,我是跟著大卡車回來的。」

「那輛麵包車呢?」妻子問。

裘耀和說:「原來那輛麵包車裡正是石楊縣前進鄉清塘村的兩個殺人犯!」

妻子緊緊摟住裘耀和,睜圓雙眼看著丈夫:「到底是怎麼回事?」

裘耀和摸著妻子的頭,說:「這兩個傢伙逃跑後,公安局正在追捕,沒想到他們居然策划了調虎離山計!哎,算了,休息,兒子呢?」

妻子追問道:「後來呢?」

裘耀和說:「我跟大卡車離開那裡後,不久,縣公安局追過去,他們誰也沒逃掉!」

「哎喲,我的媽呀!」妻子鬆了口氣,「我真的越來越不放心你了!今天多危險啊!」

「你的腿現在怎麼樣了?」裘耀和輕輕地摸著妻子的左腿。

妻子說:「沒事,沒骨折真是萬幸,是那個男的救了我!」

「我明天去看看他。」裘耀和說,「農民工進城打工不容易!」

「對了,你和小朱在哪裡吃的飯哪?」妻子說,「我是不是該給你做點吃的?」

裘耀和說:「我們倆在外面吃了,小朱接到我之後,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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