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不公正的選舉

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了,一股寂寞和孤獨襲上心頭,賈士貞甚至有點懷念在美國的特殊集體生活。

賈士貞似乎覺得有些不適應現在的工作和生活環境。出國學習之前,他像一盆熊熊燃燒的火焰,滿腔熱情,壯志凌雲,頭腦里全部是工作,甚至沒有想到將來會是什麼後果。然而,此刻,身處這套專門為市級領導設置的家中,賈士貞卻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如此心境。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賈士貞的思緒。他平靜了片刻,走到電話機旁,在伸手拿起電話聽筒的那一剎那,頭腦里出現一連串的回想。過去,只要他在宿舍時,電話幾乎響個不斷,那時他對每一個人的電話都不隨便搪塞。特別是在公開選拔縣處級領導幹部的那些日子裡,有時半夜裡也有當事人給他打電話,他總是耐心解釋。這次從美國回來之後,或許因為西臾的廣大幹部群眾都在等待他有什麼新的舉措,所以電話明顯少多了。

不知為何,賈士貞此刻卻懷著一種從沒有過的異樣心情。當他把電話聽筒放到耳邊時,電話里傳來女性那嬌柔而圓潤的聲音:「士貞部長……是你嗎?」

賈士貞也不明白什麼原因,他握著聽筒,卻一句話也沒說,聽到對方的聲音,他的心臟收縮了一下,馬上說:「是祖瑩嗎,是我……」

「士貞部長,我想,你回到工作崗位上一定很忙吧。」華祖瑩說,「你走後已經十來天了,一直不知道往哪裡給你打電話,所以……」

「祖瑩,太謝謝你了,我們回來後還經常說到你,真沒有想到,在美國期間能碰到你這樣一位中國的老鄉。大家都說,如果不是你,我們的學習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

「士貞部長,我不想聽你說這些話,你知道嗎,在大洋彼岸,在我短暫的留學生涯里,能夠遇上你們這批國內的精英,是我的幸運,真的!」華祖瑩說,「士貞部長,我有時想,人是多麼奇怪的動物啊,我怎麼也沒有想到能在美國和你見面,而且有那麼多機會和你在一起。現在想想,還像做夢似的。」

「是啊,我是不相信命運的人。可是,本來一直說讓我去中央黨校學習的,卻突然讓我去美國參加了那個培訓班。」

「這不知道預示著什麼?」

賈士貞立即轉了話題,有些激動地說:「謝謝你,祖瑩。我們大家都非常感謝你,也非常懷念你,希望你早日回到中國。」

「士貞部長,你們走了,我還真的感到很寂寞……」華祖瑩沒有說下去,但賈士貞感覺到了她的心情。

「祖瑩,你畢業後,應該回到中國,我們一道努力,為建設祖國而奮鬥!」

「我當然想……可是,我很矛盾。」

「周主任不是希望你到他那裡嗎!我也希望你……」

「噢……」華祖瑩沒有說話。

越洋電話就這樣沉默了。

美國之行,進一步加深了賈士貞對華祖瑩的了解,如果說當初在宏門大酒店的初次相識是逢場作戲,後來在那場真正的「鴻門宴」中她的表現,卻突然讓他對她肅然起敬,為之振奮。而他們都沒有想到,緣分偏偏又為他們的接觸、了解創造了機會。冥冥之中,賈士貞感覺到,她豈是當初的打工妹,或者僅僅是一個見義勇為的女俠?憑藉剛才的那一番話,憑藉她在美國一流大學課堂上的表現,她已經變成了一個女學者,一個知識淵博的新知識女性。

現在,賈士貞對她早已不是那種男人眼中的漂亮女人的印象,也不單單是感激和報答,在這一瞬間,心中倏地升起一種敬重的感覺,她將成為他事業上的推動者和支持者。然而女人啊!女人的心,海底的針。賈士貞又不是個白痴。

賈士貞覺得,他平生從來沒有依賴過什麼人。對待玲玲,那是他的初戀,他愛妻子,愛家庭,愛女兒,除了在家和情感上的需要,他覺得自己是一棵大樹,一種為家庭提供依靠的巨大力量。而周一蘭則是對他提供了生活上的幫助,無論周一蘭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在他生活中只不過是一位匆匆的過客。但華祖瑩必將成為他事業上的紅顏知己。這種可敬可貴的地方,在一般的男人和女人之間是難以達到的境界。

賈士貞給華祖瑩寫完了一封長信,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多鐘,美國的此時正是中午時分,華祖瑩在幹什麼呢?賈士貞把這封信發到她的電子郵箱里,安然入睡了,這一覺居然睡得那麼長,那麼沉。

曙光初露,賈士貞似乎又像出國之前那樣,開始有規律地出現在西臾這塊土地上。

賈士貞遲遲沒有到辦公室,他埋頭在深沉的構思當中。他打開電腦,面對屏幕卻打不開思路,還是在筆記本上進行手工勞作才有感覺。直到有人敲門了,門一開,是衛炳乾。

「賈部長,不好意思……」衛炳乾有點歉疚地說。

賈士貞擺擺手,說:「是我,是我沒有遵守休息制度,走,到辦公室去。」

上了車,衛炳乾回過頭說:「賈部長,你夫人剛才打來電話,說你手機關機,宿舍電話打不通,辦公室電話沒有人接,她說有急事要找你。」

賈士貞應了聲,心裡卻疑惑起來了,玲玲有什麼事這樣急著找他呢?他太了解妻子了,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她不會把電話打到辦公室讓別人找他的。

一進辦公室,賈士貞就給妻子打電話,玲玲告訴他一件事。

今天上午上班後,省級機關工委副書記梁玉珍、機關工委組織部副處長李福明,省紀委三室處長吳曉,以及省委組織部卜言羽,一行四人突然來到文化廳。聽了梁玉珍說明來意後,張志雲當時拉長了臉,說:「你們太不信任我們廳黨組了,我們文化廳多少也是省政府的一級廳局,我這個廳長也是由人大常委會任命的,你們如此不信任我們廳黨組,為這點小事,如此興師動眾,我實在是不能理解。」

梁玉珍說:「張廳長,你剛才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但是,十五大以來,黨對政治文明的認識不斷深入,江澤民同志曾經指出,『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社會主義政治文明,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重要目標』。所以,對於文化廳這次的機關黨委選舉問題,群眾有看法、有意見,省里有關部門很重視,既然是按黨章選舉,就應該尊重黨員的民主權利。當然,如果文化廳能夠拿出足夠的證據,比如說當時的選票,及選票的統計結果和向全體黨員宣布的結果是一致的……」

張志雲的臉一沉,猶豫一下,極為不快地說:「你們連這點事都不信任我,那乾脆把我這個廳長免了吧!」

梁玉珍笑笑說:「張廳長何必這樣呢,我們也是按照領導的要求,算是調查情況,我們也希望文化廳機關黨委的這次選舉是合法的、民主的,張廳長和廳黨組是按照黨章辦事的,在選舉當中沒有違紀行為。」

「如果有什麼問題了,那麼你們打算怎麼處理我們廳黨組呢?」張志雲陰著臉說。

吳曉說:「當時機關黨委選舉時全體黨員都投了票,現在能不能請保存選票的同志把那些選票拿出來,重新當眾統計一下結果?」

張志雲的臉一下子變青了,稍作猶豫,立即換了一副面孔說:「選舉結束後,誰知道你們這些欽差大臣會來,估計那些票已經銷毀了。」

「銷毀了?至少說應該保留一段時間。」梁玉珍說。

「梁書記,我只是一個普通工作人員,但是從制度上保證黨和國家政治生活的民主化、整個社會的民主化,是當前每一個共產黨員都應自覺遵循的原則。」卜言羽說,「發展民主、加強法制是當前和今後一段時間必須堅持的原則。」

「噢,卜處長實在是了不起啊!」張志雲譏諷道,「卜大處長恐怕是有什麼個人目的吧!沒關係,你們給我什麼罪名都行!」

「張廳長,你是一位堂堂的廳長,幹嗎這樣對我們冷嘲熱諷的呢!」卜言羽極為不滿地說,「請問張廳長,我有什麼個人目的?」

「還用我說嗎,恐怕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張志雲這樣一說,卜言羽站起來了,梁玉珍急忙看看卜言羽,說:「卜處長,張廳長批評你,就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吧!」

「張廳長說我是司馬昭之心,可我一個小小的處長,豈敢在張廳長面前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行為,再說了,就是我有見不得人之心,可有機關工委梁書記在,還有省紀委的吳處長在,張廳長這樣說不會是只指我卜某一個人吧!」

梁玉珍說:「大家都是為工作,請張廳長理解我們吧!」隨即笑笑對身邊的李福明說,「李處長,你現在就把他們廳機關黨委原來的同志請過來。」

李福明強調說:「現在?」

梁玉珍點點頭。

張志雲看看梁玉珍說:「我請問梁書記,這是什麼意思?」

梁玉珍看看他,卻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隨後,李福明和兩位同志進來了。梁玉珍說:「李福明同志幫助文化廳機關黨委兩位同志馬上調動廳里所有車輛,把離退休的黨員接來,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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