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卷 第11章

審訊室內,審訊還在繼續。

青盲震:「說不說!」

劉明義:「長官,我說,我說!」

劉明義咽了口口水,道:「我承認,我以前確實是說了謊,我確實是……對共匪有一點好感,我們老家,進……進行了土地改革,我們家分了好幾畝地,還有一頭耕牛,要說我對共產黨沒有好感,那肯定是假的,可是……我,我確實跟共黨沒什麼關係啊,確實有過共黨要拉我入伙,我……我都沒同意,我一直是支持國民政府的!長官,請您明察!」

青盲震:「劉先生,你還在抵賴,關於你的共黨身份,你要我給你拿出證據嗎?」劉明義愣愣地看著青盲震。

此刻,A和馮進軍進入地下室,在地下室快速穿行。

審訊室內,青盲震站起身來,道:「劉明義,你是在蘇聯受過特訓的共匪高級特工,你這次來重慶是帶著一項特殊使命的!你是於2月27日乘坐黃埔號江輪,於3月1日到達重慶,你隨身攜帶了一瓶蘇聯特工專用的試劑瓶,裡面裝了四種重要試劑,到達重慶後,正趕上我們的大清洗,於是,你在被捕前將這瓶試劑偷偷藏了起來,卻沒想到,試劑落入一個叫廖三的小偷手裡,而這一幕也恰恰被你看到了。更沒想到的是,你進入白山館後,這個廖三也被關進了白山館,由於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於是,你挑動三號樓內訌,然後藉機殺死了廖三,劉先生,我說得不錯吧?」

劉明義:「長官,冤枉啊,真的冤枉啊,你說的什麼瓶子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廖三我確實認識,不過那也是在進入白山館之後的事情啊,我和那個廖三關一個牢房,不過,我和他沒什麼過節,我為什麼要害他啊?」

青盲震:「劉先生,我勸你不要再心存僥倖了!」

A和馮進軍來到一個通風口,A迅速取下通風口的欄板,兩人快速鑽了進去。管道內,兩人艱難地向前爬行。不多時,兩人來到了審訊室上方,從天花板的縫隙向下望去。

審訊室里,劉明義苦著臉,求饒道:「長官,我……我真的不是共黨。您說的我都聽不懂啊,我這次就是來重慶看老同學,沒想到被抓到這兒來了,我是冤枉的啊……」

青盲震「噌」地一下站了起來,道:「劉明義,你不要再演戲了!我告訴你,我們證據確鑿,你坦白交代尚有一線生機,再負隅頑抗、拒不交代,你不要怪我們,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信不信,我可以馬上把你拖出去槍斃!」

劉明義瞪大了眼睛,說:「長官,我……我真的是冤枉的啊,我真沒什麼可交代的啊!這……這沒有的事兒,您……您不能逼我說瞎話吧?」

青盲震一下子愣住了,青盲震似乎無計可施了,看了看一旁的任達強,青盲震坐回到椅子上。審訊室內一時間,一片沉寂。審訊陷入了僵局。

這時,青盲灰站起身來,倒了一杯水,走到劉明義面前,說:「小夥子,別著急,先喝口水!」

劉明義接過來,說:「謝謝長官,謝謝長官!」

青盲灰很和藹地說:「劉先生,我剛剛聽你說,抗戰期間你一直在昆明念書?」

劉明義:「啊,對,在西南聯合大學。」

青盲灰笑笑:「哦,西南聯合大學,不知道劉先生是在西南聯大的哪個分院念書啊?」

劉明義:「在……理化學院,我是學數學的!」

青盲灰:「哦!我記得,當時西南聯大的很多學生,經常會到別的專業去聽課,不知道劉先生是不是也這樣啊?」

劉明義:「啊,是!那時候國破家亡,學生們都以振興中華為己任,刻苦學習,所以除了本專業以外,還會經常去其他的院系去聽課,多學一些知識,我那時候,也經常去。」

青盲灰:「哦,不知道劉先生那時候,都聽過什麼課呢?」

劉明義:「聽過不少課,我記得,有朱自清先生的文學課,梁思成先生的建築學課,周培源先生的物理課。」

青盲灰笑笑:「哦,不錯,還聽過什麼別的課嗎?」

劉明義:「還有……馮友蘭先生的哲學課,王力先生的詩詞課……」

青盲灰:「還有別的嗎?」

劉明義有點發愣,想了想,又繼續說道:「啊,金岳霖先生的邏輯學課,陳寅恪先生的歷史課……」

審訊室內,眾人聽到了青盲灰和劉明義之間的對話,一時間都不明所以,面面相覷。

天花板上,馮進軍看了看A,只見A眉頭緊鎖,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青盲灰繼續問:「還有別的課程嗎?」

劉明義冥思苦想,良久,說道:「沒了,應該……就這些了!」

青盲灰很溫和,道:「再好好想想。」

劉明義又冥思苦想,青盲灰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水,說:「真的沒了,就這些了!」

青盲灰點了點頭,說:「哦,好。」

青盲灰又喝了口水,放下茶杯,然後看著劉明義說:「你確認真的沒有別的課程了嗎?」

劉明義似乎有些惶恐:「真的沒了。」

青盲灰凝視著劉明義,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那劉明義在青盲灰的注視下,開始有些緊張。青盲灰突然「啪」的一聲,將手中茶杯摔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所有人全部都愣住了。

青盲灰聲色俱厲,大聲斥道:「西南聯合大學一共只有五個學院,幾十門專業課程,你說你一共旁聽了30多門課程,可為什麼偏偏就不說離你最近的理化學院的化學課?因為那才是你的真正專業,你的真實身份是共黨的高級化學專家!」

劉明義一下子呆住了,「咣當」一聲,椅子倒地,劉明義站了起來,滿臉是汗。屋裡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天花板上,A和馮進軍都呆住了。

旁邊兩名警衛按住劉明義,劉明義盯著青盲灰。青盲灰走上前去,溫和地說道:「劉先生,別這麼緊張嘛,來,坐!」

兩名警衛將劉明義按在椅子上坐下。青盲灰拄著拐杖,原地踱了幾步,沉吟良久,才緩緩說道:「劉先生,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究竟是怎麼把你抓出來的,對嗎?好,那我就給你講一講吧!」劉明義看著青盲灰。

青盲灰:「我原本以為抓到沈飛,大魚的事件就可以畫上一個句號了。可是,從沈飛被槍斃的那一天起,不知道為什麼,很多個夜晚,我都清晰地記得,在我的夢裡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似曾相識卻又始終讓我無法看清的眼睛。這似乎在提示著我什麼,可我一直無法抓到那個答案!直到有一天,我突然見到了那隻神秘的瓶子。」

青盲灰繼續說道:「數天後,特調處李聖金處長和數名手下,還有白山館三號樓的犯人廖三,被人殺死在白山館的山腳下,而那隻瓶子也神秘失蹤。」

青盲灰繼續說道:「我一下子明白了,沈飛絕不是真正的大魚,真正的大魚一定還在白山館裡,而那隻神秘的瓶子也使我最終確認了那條大魚的身份和他來重慶的目的。於是,我們開始了對白山館三號樓犯人的第一輪排查,並且很快,我們將焦點集中到了包括劉先生在內的二十個人的範圍里。」

青盲灰看著劉明義,道:「劉先生,你一定還記得幾天前我們之間的那次談話吧,那是我對你們的第二輪排查。我當時詳細地詢問了,你從你所謂的老家出發,坐船到重慶的每一個細節,對嗎?不知道劉先生還是否記得,你當時面對我的問題,每一個細微的反應和動作?」

青盲灰一笑:「劉先生可能記不清了,我也記不清了,不過,我們的攝影機清清楚楚地記下了當時劉先生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反應,每一個動作。」

青盲灰突然逼近劉明義,問道:「劉先生,你知道人在說謊的時候,他的身體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嗎?」

青盲灰一笑,沒容劉明義回答,回過身來對青盲震道:「給劉先生看看吧!」

青盲震一揮手,兩名助手放好膠片,打開放映機。畫面上,開始出現劉明義被審訊時的鏡頭。

青盲震:「劉先生坐的是三等艙,房間里人不少吧?」

劉明義:「啊,一共住了8個人!」

青盲震:「哦,那他們帶的行李多嗎?房間里夠不夠放啊?」

劉明義思索片刻,眼神兒向右前方45度角轉移,思索後回答:「還好,放得下,放得下。」

青盲震:「嗯,劉先生一路做了好幾天的船,沒少和同艙人聊天吧,他們都是哪兒的人啊?」

劉明義眼神兒向右前方45度角轉移,思索後回答:「哦,哪兒的都有,我記得有河北的,山東的,東北的,對了,還有一個是重慶的,他是回家探親的。」

放到這裡,青盲灰一伸手,青盲震按下了暫停鍵。

青盲灰對劉明義,道:「劉先生,你注意到了嗎?你在回答我這幾個問題的時候,每一次,你的目光都會從我的臉上移開,望向右前方45度的方向,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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