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試驗場 第四十二章 血宴

從電信局出來,薩姆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觀察者手機號碼——是通過麥瓦德電話記錄查詢到的。當然,他很清楚,手機不會開機的。它失去了利用價值,應該已經被處理了。

薩姆蘭重新整理圍繞麥瓦的情景:首先,麥瓦對什麼事情抱有懷疑,指派以前的朋友觀察者調查心理醫生(其原因還是一個迷)。從醫生那裡得到的線索支持了老闆的猜測,他請觀察者繼續調查,調查的終極目標是敲詐。這時候,醫生髮現被人跟蹤,並追尋足跡來到了「龍手」,卻被觀察者巧妙地逃脫了。接著,在米爾的帶領下,我們找到了雷恩,沒有太多的線索,當天雷恩被殺(他有可能被觀察者殺死,也可能是被其他什麼人——比如說面具殺手,他從他的嘴裡逼問出了什麼),雷恩的屍體至今未被發現。幾天後,觀察者找到了證據,卻被殺手幹掉了。觀察者在死前撥出了打給麥瓦的電話,導致麥瓦認為錢馬上就會到手的錯覺,影響了他的情緒,在家裡表現反常。次日,麥瓦中午離開咖啡館,有兩個可能,一是給觀察者打了電話,一是立刻開始敲詐,或者兩件事他都做了。在下午電視台的屍體播放中,他懷疑觀察者被殺了(而他和觀察者的通話記錄可能使他馬上成為下一個目標)。恐懼使他聯繫了警方,但是我們並沒能及時趕到。卡洛斯在殺手殺人的瞬間趕到了,看到他撿起了紙牌式樣的東西(可能暗含老闆對殺手的暗示?)。醫生也趕到了,他說他不知道麥瓦隱瞞的信息(很可能是真的)。現在醫生也消失了,他消失的原因可能出自他過去的秘密(那條左臂)。當天晚上,中央花園店主人遇害……

麥瓦會如何跟觀察者聯絡呢?當然不會是在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可能是個公共場所……公共場所,嗯,有可能就是在中心花園……麥瓦不會傻到用自己的電話給殺手打電話,他……可能是早上,他很早出來,因為他要聯繫殺手……那麼說,麥瓦是在中午去了中心花園等待觀察者,可對方遲遲沒有出現。接下來麥瓦會怎麼樣……打電話聯繫他……結果,打到了殺手那裡(觀察者的手機被殺手拿走了)……對方當然不會接電話,這增加了麥瓦的疑惑,使他對下午在電視上的看到的東西深信不疑。是的,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觀察者的臉皮被剝去了,這和以前的毀屍舉動完全是兩回事,並非出於遊戲心理或是憎恨心理,他是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他必須爭取時間,得在老闆發現觀察者死了之前找到他。這麼說起來,第五具水屍也很奇怪,他被擺在水邊上,為什麼不把他扔進去,那樣不是更難找嗎?第五具屍體和第六具屍體可以調換過來的。等等,薩姆蘭注意到一個細節,一般人在公路上會因為看到一個大工具箱就停車嗎?很多人可能根本就不注意路邊,即使看到了也不會下車。是的,13年前的那個案子,第5名被害女性就是被扔在路邊,直到屍體高度腐爛時散發出惡臭才被人發現。嗯?難道這傢伙危急時候還在玩兒遊戲嗎?他賭人們的好奇心,只是沒有想到兩名法醫經過此地,這傢伙在打賭!

米爾警官滿面怒容,這些天他已經「遺傳」了羅伯特警長的壞脾氣。對面坐著的愛德華太太則一臉無辜。

「我再說一次,不要裝作什麼也不知道!有人指認你和沃勒醫生在一起,並且是你把他帶進了高原老人之家!你最好把什麼都說出來!」米爾氣勢洶洶。

「咦?警官先生,我不是已經說了嗎,我去老人之家是和那裡的護理長預約好的。路邊有兩個人塞給我500塊錢,要我帶那個男人進去。我怎麼會知道他就是殺人醫生,他長著鬍子又戴著眼鏡,不像你們說的那個人嘛。」愛德華太太倒是一點兒不害怕。

「你胡說!報案護士是怎麼認出來的,一定是你和他們有所勾結。」

「警官先生,你別血口噴人好不好!我已經說了我什麼也不知道,你要我說幾遍啊!」愛德華太太也動了脾氣,「我告訴你,你已經把我扣在這裡很久了。你憑什麼說我勾結他們!」

「你!」

「好了,米爾警官,」魯夫探員走了進來,「有時間呆在這裡還不如趕快去追那輛車,你在這裡已經耗過半小時了。」

「嗯,那倒是,不過探員,警察已經追去了。」

「賽斯·沃勒不可能被你們那麼輕易找到的。另外,多去醫生以前的朋友那裡轉轉,他有可能去找他們。」

「嗯,」米爾若有所思,然後點了點頭,又把視線轉回愛德華太太——後者還是滿不在乎,「你可走了,愛德華太太,不過我要警告你,我們會隨時找你的。對了,把那五百塊錢留下。」

魯夫走出了辦公室,無奈地搖搖頭,「一隻貪婪的豬……」

「不過,高原老人之家……他怎麼會去那兒……」他的眼睛露出興奮的火焰。

「你肯定嗎?弗萊德。」

「是的,薩姆,你要趕到那裡去,醫生在那裡出現過,他闖過了警察的封鎖線,聽說車上還有一個女人。好了,我不能在警局裡說得太多,祝你好運。」

合上手機,薩姆蘭警官低聲重複,「高原老人之家……」。

「哎呀呀,多虧了海倫認出了那個殺人犯,真可怕。」兩個護士談論著。

「是啊,像我們這樣成天忙著工作都沒有時間看電視可真是危險啊。最近真是發生了太多奇怪的事。」

一架輪椅從她們身邊滑過,上面的老人沉默無語。他迅速滑到大門口,仰望明媚的陽光。做了42年的警察,殺人犯見了無數,被冤枉的人也看過太多。在這世界裡,有不少人連自己犯了什麼罪都不知道就被關進了監獄。在那個「愛德華先生」抱著雪莉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看出他化了裝,但那有什麼?他把雪莉放在我懷裡,我看到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就知道他不是個壞人。為什麼沒有人願意想想,哪有殺人犯會跑到老人院里?他只不過是來尋找可以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如果……如果我的腿沒有斷,我一定會幫助他的。

老人看著外面的花草,寂寞地想著雪莉,意外發生之後,它也不被允許再到這裡來了。又一輛輪椅滑過來。

「老傢伙,你一定在想那個醫生吧,你也認為他是好人吧。」

「啊,菲德曼太太,是啊,是啊。」

「雪莉對他那麼友好,不會有錯的。動物比人更能分清本質的。你就呆在這裡吧,一把老骨頭了,別想著出去冒險了。讓我們為那個年輕人祝福吧。」

兩位老人的手拉在一起,他們看著外面美麗的景色,不用再說什麼……

「媽的,臭便衣,想跟我玩兒?」愛德華太太不屑地對著反光鏡映出的那輛車嗤笑一陣,「老娘可是當年俄勒岡唯一的女清道夫啊。那加他們一定安全無恙了吧。」她把車子停好,從容不迫地走進自己的家。

……

「沃勒,你還在擔心那輛車子嗎?放心吧,沒人能通過那個找到我們的。」

「不,沒什麼好擔心的,」沃勒一翻身從床上坐起來,「我也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你手下查得怎麼樣?」

「警局沒有錄入1970年以前的犯罪記錄,司法部也沒有。幸運的是,我找到了一篇法學論文,題目叫『關於強姦案的退訴與女性心理的研究」,裡面提到過68到70年間的數起強姦案,作者是默文·斯圖爾特。」

「能不能找到他?」

「我試試看吧,對了,待會兒你還打算這個樣子出去?」

「沒辦法,我的化裝本領就到這兒了,什麼工具都沒有……」

「是么……我去看看還在不在,你等等,」那加說著就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手裡托著一個小皮箱,「你看看。」

沃勒打開皮箱,裡面假髮、眉毛、鬍子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人造臉皮。

「這,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哈哈,你送給我的啊,你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

「你是說,他來找過米立特太太是嗎?」

「是的,警官先生,埃瑪·米立特什麼也聽不見,她患有老年痴呆症。」護理長泰瑞林格小姐說。

「是嗎?她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

「為什麼你們都要問這個問題……我想想,大概是兩年前吧。」

「我可以見見她嗎?」

「可以,如果您不覺得失望的話。」

薩姆蘭警官被帶到了埃瑪的房間,他看到了和上午沃勒醫生一樣的景象:埃瑪米立特獃獃地坐在輪椅上,她的頭低得更厲害了,唾液幾乎垂到了衣襟上。

薩姆蘭隨即無奈地退了出來。

當老警官走到大門口的時候,身後一個蒼老的聲音叫住了他,他回頭一看,是一個滑著輪椅的老人。

「警官先生,有一點我要告訴您,那個年輕醫生不會是殺人兇手。」

「也許,但警局裡很多人不是這麼認為的。」

「薩姆蘭警官,我認識你,我以前也是警察,不過不是在這個城市裡,我知道你是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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