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巧設美人局,為中國第一暗殺王王亞樵復仇 二、中國第一暗殺王

1948年9月份開始,解放戰爭進入戰略決戰階段,至1949年初平津戰役結束,國民黨主力部隊已被基本消滅,長江以北大部分地區已經解放。北派的「雪萌草」掌門人錢躍霖,迫於日益嚴峻的形勢,終於肯放下「大師爸」的身份來投靠祖爺了。

一山不容二虎,就像梁山泊里的宋江和晁蓋,終究要有一個來領頭。儘管錢躍霖甘願俯首稱臣,願意在祖爺手下做個壩頭,但祖爺手下的七個壩頭哪個能容下他!錢躍霖的年紀比祖爺還大,為人陰險狡詐,曾經動過南派掌門人江飛燕的色念,要不是祖爺出面調停,估計兩個堂口會有一場血戰。

聽二壩頭說,江飛燕比祖爺大一歲,祖爺尊稱她為「燕姐」,喬五妹死時,當地黑幫來鬧事,還是祖爺帶著兄弟親自去擺平的。錢躍霖投靠祖爺後,江飛燕還專門修書一封,派小腳送來,提醒祖爺要防範這個傢伙。

因此,對於錢躍霖的到來,大家都心有防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祖爺。

堂口的氣氛已經不太對了,表面上一團和氣,但實際危機重重。尤其是王家賢當上七壩頭後,二壩頭心裡頗為不悅,和三壩頭的關係也日趨緊張,再加上堂口裡突然來了個錢躍霖,雖然他說願意在祖爺手下當個壩頭,但祖爺說這可使不得,錢爺還是錢爺,大師爸還是大師爸,等過段時間,條件允許了,還是要幫助錢爺另立堂口。如此一來,堂口就無緣無故多了個大師爸,每次開堂會,錢躍霖像模像樣地坐在祖爺旁邊,偶爾祖爺還會聽取他的意見,弄得下面的壩頭很不自在。

那段時間,每次開完堂會,祖爺總是會把我留下,讓我給他泡茶。這個大家都沒意見,因為大家都知道我又笨又傻,沒人對我起防範心。

祖爺對茶真的很講究,每次品茶,些許的差異,他都能品出。有時,沏茶時我走神了,祖爺品嘗後,會說:「大頭,這次你沒用心。」

我覺得祖爺就是個神人,能從茶的味道中品到人心的散與靜。那段時間,我和祖爺每次都會喝茶到深夜,他睡不著,不停地喝茶,我能看出他在思考問題。

有時,我們也會聊一些堂口的事情,其實我說什麼都無所謂,還是那句話,大家都知道我傻,沒有什麼心眼,也不會搗什麼鬼,這要換做旁人,每天與祖爺聊到深夜,大家肯定會起疑心,至少也會起嫉妒心。所以,傻有傻的好處,傻子無欲,無欲則剛。傻,有時是一種自我保護的天然屏障。

有一晚,祖爺問我:「你對目前堂口的現狀有何看法?」

我摸不清祖爺什麼意思,支支吾吾不敢說。

祖爺說:「大頭,但說無妨!我們之間的話,僅限於你我二人。」

我說:「祖爺,有些事我不明白,不知您為什麼那麼做。」

祖爺笑了笑,說:「接著說。」

我看了看他,怯怯地說:「比如,您不該收留錢爺,更不該讓他旁聽堂會,雖然都是兄弟,但畢竟不是一個堂口的,堂口的大事他都知道了,這樣不好。另外,您也不該這麼快提王家賢做七爺,因為仙人手剛剛去世,二爺還在悲痛之中,這樣一來,堂口就不合了……」

說完,我不敢抬頭,生怕說得不好,惹祖爺生氣。

祖爺呵呵一笑,說:「大頭,如果你是我,你是希望堂口的兄弟團結一心呢,還是希望他們互有隔閡?」

我說:「當然團結一心了!大家一條心,才好辦事!」

祖爺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說:「是啊,一條心好辦事,也容易壞事。」

當時,我對祖爺這句話很不解,直到後來四個壩頭聯手「爬香」時,我才恍然大悟,幸虧是四個壩頭造反,要是七個壩頭同心,一起造反,祖爺就完了。那一刻恍然記起小時候看過的小人書《千家斗》,裡面有一句話:「自古臣子不鬥,皇帝焉能坐安穩?」祖爺高明啊!

祖爺沒有回答我關於錢躍霖的問題,看來那時,時機還不成熟。

那段時間,六壩頭「風子手」也很少出去,總是跟在祖爺身邊,幾乎形影不離。堂口的人都知道,「風子手」的主要工作是負責聯絡線人和黑道,如果他不出去了,蟄伏於堂口,說明堂口內部有問題了。

「風子手」是在王亞樵的「斧頭幫」混大的,從小耳濡目染江湖中事,為人忠肝義膽,正氣凜然。祖爺是費了好大勁才把他收至麾下的。這件事還得從張丹成老爺子說起。

張丹成死時,王亞樵專門前來弔唁,帶來了一大筆份子錢,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九爺來給祖爺撐腰了。張丹成死前,雖極力培養祖爺,又一再叮囑周震龍、塗一鳴要悉心輔佐,但江湖險惡,祖爺那時不過二十齣頭,要玩轉一個堂口,不光對內要壓得住,對外更要擺平道上的關係,所以張丹成曾幾次修書給王亞樵,要他幫忙把祖爺扶起來。

在中國,人的關係硬不硬,後台大不大,關鍵看紅白喜事都有哪些人露面。王亞樵不但來了,而且還帶著重金來的,道上的人一看這陣勢,也明白一二了。

祖爺自然明白這裡面的恩情,張丹成死後,祖爺每年都去看望王亞樵,祖爺曾無數次對堂口的兄弟說:「九爺(指王亞樵)是真英雄!國人如有十之一二像九爺那樣,中國就不會亡!」

1935年,祖爺去拜會王亞樵,在王亞樵的堂口見到了14歲的「風子手」,那時他還不叫「風子手」,王亞樵管他叫「小六子」,祖爺看這小子年齡雖不大,但目光冷峻,舉手投足都透露著冷靜與剛毅,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這些年,祖爺心裡一直有個結兒,就是每次堂口與道上的人出現大的摩擦,他總是要親自求助於王亞樵,總是麻煩人家,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他想從王亞樵那邊挖一個人過來,這樣兩個堂口的關係就更近了,一旦有道上的事要擺平,祖爺不用親自出面了,派這個人出去就行,因為這就是他自己的事,這個人責無旁貸。

但這裡面有個問題,如果直接把王亞樵的心腹挖來,先別說王亞樵答不答應,祖爺自己也張不開嘴。那些誓死追隨王亞樵的心腹也不會跟祖爺,或許根本不把祖爺放在眼裡,所以,祖爺要找一個合適的人。這個人的資歷不必有多深,但他的根子要硬,只要一提起他的父輩人物,就能夠讓道上的人畏懼三分,這樣,初期的目的就達到了,這個人在父輩的關係網中成長,隨著時間的推移,等老一輩退隱了,他就真的能夠大顯身手、為己所用了!

那天,祖爺一眼就看上小六子了,問王亞樵:「九爺,這個人是……」

王亞樵笑著說:「這是我盟弟的侄子,你別看他小,能耐可不小。自幼習武,精通宗鶴、八卦、洪拳,輕功也很好。」

祖爺思考片刻,終於忍不住了,對王亞樵一抱拳:「九爺,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當講否?」

王亞樵笑了,「賢弟是指小六子?」

祖爺一驚,坦言道:「君子不應奪人之美,可堂口近期人才凋零,小弟也是求賢若渴。我看這位小兄弟一表人才,又是九爺堂口之後,必深受九爺長期感化,重情重義,小弟求之不得!」

王亞樵哈哈大笑,「我們兄弟之間,你就不用『隆』我了,直接說想要他就是了!」

在王亞樵面前,祖爺還真有點嫩,被王亞樵這麼一說,祖爺臉都紅了,但,反而輕鬆了,直接說:「求九爺成全!」

王亞樵說:「我沒意見,關鍵看他自己,這個娃子可擰得很。」說著,對小六子一招手,「小六子啊,這位大師爸要收了你,你願意跟他走嗎?」

祖爺那時三十多歲,小六子瞥了祖爺一眼:「你有什麼本事?」

祖爺笑了笑,反問道:「你有什麼本事?」

小六子一撇嘴,說:「我能躲過子彈。」他說的能躲過子彈,其實並不是真比子彈跑得快,他只是很靈活,能夠準確判斷出開槍人的射擊方向,在對方扣動扳機前,足下運力,先一步逃脫。有一次他跟他叔叔出去行刺,結果對方反擊,這小子上躥下跳,一梭子子彈愣沒打中他。

祖爺四下看了看,當時桌子上正好有一盤楊梅,祖爺抓了幾顆,笑著說:「這樣吧,你要能躲過我這幾顆楊梅,我就不收你了,你要躲不過,你就乖乖地跟我。」

小六子一聽眼珠子都氣紅了,心想這真是吹牛不怕閃了舌頭,隨即紮起褲腿兒,擼起袖子,說:「來吧!」

王亞樵在一旁眯著眼直笑。

祖爺說:「等會兒。」

小六子一愣:「怎麼,害怕了?」

祖爺數了數手裡的楊梅,說:「一共五顆,我再加一條,這五顆如果有一顆沒打中你,就算我輸!」

小六子的鼻子已經冒煙了,「少啰唆,來吧!來吧!」

祖爺這是激將法,人一著急,就容易亂陣腳,他越急,祖爺越沉穩。祖爺緊握楊梅,在胸前晃了晃,手上運力,突然手臂一抖,大喊一聲「招!」

小六子一直盯著祖爺的手腕,眼看手臂甩過來,他猛地低頭,隨即做了一個「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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