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辰八字、趕屍、合陰婚後面的驚天秘密 二、算命史上第一個雙面局

張家和李家都是臨鎮的大戶,兩家一直有仇,據說上下已經鬥了三代了。最近矛盾加劇,原因是張家的當家人張二狗清明節遷墳時,在他爺爺的墳堆里發現了東西,是一塊「壓頭石」。

所謂「壓頭石」就是壓在棺材「財頭」位置的一塊石頭,「財頭」是棺材頂部死人腦袋所在的那個位置。古人下葬最注重棺材的擺放位置以及它上面是否有東西,如果家人去世下葬時,不小心被人做了手腳,用「壓頭石」壓了「財頭」,那麼這家就完了,一連三輩霉運不斷,直到「壓頭石」被發現挖出來的那一天。

要給一個棺材弄「壓頭石」,必須多人合作,因為下葬時,死者的親人都會在場,一般都是先行孝禮,然後將棺材下到挖好的坑裡。隨後,所有親屬都圍著土坑轉圈,一邊轉,一邊抓土往棺材上灑,這叫「圓墳」,表示死者的後代都是孝順的人。等圓墳過後,周圍的小工才會掄起鐵鍬大塊大塊地埋土,所以要想放「壓頭石」,幾個小工都要買通,趁人不備,把一塊花崗石丟在「財頭」上,然後趕緊埋上,就算搞定了。

張二狗發現了這個「壓頭石」後,當時就開罵了,他認為這一定是李家乾的。原因就是他爸爸曾經算計過李家。李家在民國二十二年的時候曾經翻蓋過房子,結果二狗他爸瞅准了這個機會,買通了一個瓦匠,施了一個「魯班門」的手法,想讓李家傾家蕩產。

那時的房子,多是四合院,主宅最高最大,坐北向南。結構與現在的民房不同,現在的「起脊」房,房頂中間高,兩邊都是斜坡,那時的房子房頂就是平的,房頂周圍砌一圈圍子,東南西北各有兩個流溝,用來排水。

「魯班門」的技法很多,其中一種就是用木頭做一個流水小馬車。馬肚子上鑽有風孔,趁人不注意,壘磚時,將小馬車夾在流溝上面的磚道里,這樣每次下雨,水流從小馬車下流過,空氣對流,馬肚子上的風眼就會嗚嗚作響,這種聲音很細微,不是內行人,根本聽不出,這叫「財源流盡窮到底,馬倒祿斜背到家」,風水學上是大凶!一般沒有深仇大恨是不會用這個損招的!

兩家有何仇呢?說來話長。張二狗的爺爺曾是滿清的舉人,姓張,名鶴,字中謹。張中謹中舉之前,和李家的公子李文才是鐵哥們,兩人從小玩到大,一起念私塾,一起參加童試,後來,一起愛上同一個姑娘,但彼此都不捅破這層窗紙,從小玩大的兄弟,一旦把這事捅破,兄弟就做不成了,男人間什麼都可以分享,唯老婆除外。

那姑娘是趙家的大小姐,通琴棋書畫,一般情況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有一年,嶽麓書院的一位老夫子來當地助印佛經,在當地開壇講法時,趙小姐隨母親去聽了,正巧張中謹和李文才也去了,這兩個小子在人群里一下就瞄上了趙小姐。

但古人喜歡裝斯文,尤其是文人,張嘴閉嘴都是仁義道德。兩人聽完法會回來後,都文縐縐地作了一首詩,對趙姑娘大加讚美了一番。然後就開始玩虛的了,年齡較小的張中謹說:「兄台貌若潘安,情似柳郎,如果此女能許配給你,真是天賜良緣啊,必將在鄉里成為一段流傳甚廣的佳話!」

李文才馬上回敬一句:「哪裡,哪裡,賢弟學富五車,才高八斗,若能與趙姑娘結緣,堪稱郎才女貌啊!」然後兩人相互深深鞠躬,作出謙讓的樣子,其實心裡都在罵:「你為什麼不去死!」

後來,張家和李家都託了媒人去求親,而且將生辰八字都帶去了。八字合婚,是古人聯姻必經的一道程序,如果八字不合,即便兩人愛得死去活來,基本也成不了。巧的是,張中謹和李文才的八字都與姑娘的八字相合,一時間趙家也是難以抉擇。

於是,張中謹與李文才開始暗中較勁了,平日里來往也少了,見了面也是皮笑肉不笑地施個禮。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鄉試拉開了帷幕,兩人同時參加考試,結果張中謹中了舉人,李文才落榜了,本來兩人旗鼓相當,不分上下,這下差距立馬拉開了。最終,張中謹如願以償地娶到了趙小姐,李文才也只好哀嘆一聲作罷。

但是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從此兩人形同陌路,連基本的面子也沒有了。

李文才喜歡命理,平日里沒事會找幾個算命先生嘮叨嘮叨,出了這事後,更是將一位道士請到家裡,看看有何破解之術。誰知請的這個人是個假道士,真實身份是「江相派」的阿寶。

那道士說:「唉,人都嫁過去了,還破什麼啊!」

李文才說:「那我也不能讓他過安生!」

那道士說:「這事我不幹!」

李文才直接把銀錠往桌子上一拍,「只要能把這門親破了,要多少有多少!」

那道士說:「這是怎麼說的!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親!看來我又要下地獄了!」這話明顯就是答應了,看來銀子比地獄更有殺傷力。

那道士讓李文才拿出趙小姐的生日,因為之前互換過八字,李文才有小姐的生日。將八字鋪開後,一看,道士笑了:「少爺不要擔心,這個八字官殺混雜,是一個容易紅杏出牆的八字,只要貧道略施法術,保管她來到你身邊!只要你不嫌棄她是個殘房,你就收著!」

「殘房」是算命的術語,就是指女兒家破處了,不是處女之身了,所以古代如果說某個男的娶了個「殘房」,那是莫大的恥辱!在那個三從四德的社會,男人只會要求女人如何守貞,卻從不反省自己的淫賤。

李文才詭笑一下:「殘房我入,但我不收!」

道士愣了一下,心想:這還是人嗎?

於是道士玩起了「扎飛」,編了兩個草人,給他們穿上紅紙剪的小衣服,後背分別寫上兩人的名字:張中謹,趙月娥。

那道士又用高粱稈支了一個樓子,把兩個小人,一個放在樓子內,一個放在樓子外,中間用杏枝分開,然後又編了一個草人,寫上李文才的名字,讓這個小人踏在杏枝上,向樓子內的「趙月娥」招手。

看到那道士弄的這一切,李文才都樂了,「師父,這玩意能管事嗎?怎麼覺得這麼滑稽啊!」

那道士一看局要破局,馬上嚴肅地說:「這只是一部分!關鍵是咒語,我把咒語告訴你,你每日交子之時,站在樓子前默念,七七四十九日內,我保管趙月娥送上門來!」

李文才趕緊俯首,聽道士把咒語說清,深深記在心裡。

一切都弄完後,道士吃過晚飯,要走了。李文才說:「謝謝師父了!如果此事能成,文才定當重謝!」

那道士一聽這話,好懸沒氣死!事成之後?這小子太奸了!連個預付都沒有?這是想白撈一票啊!再說了,哪有事成的時候啊!本來就是「扎飛」嘛!那道士硬生生地把火壓下去了,笑著說:「吾與少爺乃忘年之交,怎麼還談這些世俗的事!貧道只希望少爺得到趙姑娘後,能夠善待她!」

李文才笑著說:「師父真是慈悲為懷啊!」

那道士灰溜溜地走了。但阿寶們都不是好惹的,這個啞巴虧吃不得,那道士沒過兩天就去了張家,然後聲淚俱下地說李家如何如何逼自己作法,自己良心上受到深深的譴責,夜不能寐,所以來懺悔了,請求原諒。

張中謹小兩口都聽傻了,問:「這是真的嗎?」

道士說:「你去他家東廂房,那樓子和小草人就在那裡,如果他讓你進,說明我胡扯,如果他不讓你進,說明有事。」

張中謹一聽有道理,但自己現在和李文才鬧得這麼僵,根本沒法進門,那道士看出張中謹躊躇來了,對他說:「貧道有一計。」

張中謹說:「何計?」

道士說:「將計就計!」

第二天,張中謹就修書一封,讓家僕給李文才送去了。李文才一看,是邀請他喝酒的,信中大致說:「小弟近日心裡頗不寧靜,本以為娶了趙家姑娘可以享受天倫之樂,怎奈這女子每日心不在焉,綱常倫理不問,奇技淫巧常思……」

李文才樂了,看來師父的法術起作用了,於是也想套套實情,就來赴約了。兩人找了個酒館,點了幾個小菜,幾杯酒下肚,張中謹眼淚就掉下來了:「仁兄啊,小弟心裡難受啊!遙想你我兄弟當年,吟詩作對,何等交心,何等快樂!為了一個下賤的女人,弄得形同陌路,值嗎?」

李文才肚子快樂爆了,使勁咬了咬舌頭才疼得擠出兩滴眼淚:「唉,賢弟啊,啥也別說了,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你我兄弟一場,雖然我也對趙姑娘傾心,但既然賢弟捷足先登,說實在的,開始我心裡難受,可後來一想,只要賢弟幸福,愚兄何嘗不快樂?」

張中謹聽罷,趴在桌子上用袖子埋著臉大哭,其實是偷偷把灑在桌子上的酒抹進眼裡,否則他實在哭不出來了。

兩人對飲了一個時辰,張中謹醉醺醺地說:「仁兄,自從小弟成家以來,就不曾去過哥哥家玩耍了!我懷念你我兄弟在一起的日子啊!想當初,你我黃昏對飲,夜誦《詩經》,困了後,同床共榻,大被同眠,何等快活啊!」

李文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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