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希科用鑽子在牆上鑽了一個洞,又用劍在喉嚨上刺了另一個洞

尼古拉·大衛律師認出這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敵,不禁心驚膽戰。

戈蘭弗洛乘此機會跳到一邊,逃脫了律師筆直地逼向他喉嚨的劍鋒,他大叫起來:

「救救我,好朋友,幫我一把,救命啊,他要殺我。」

希科說道:「啊!是您哪,親愛的大衛先生。」

大衛結結巴巴地說:「是的,是鄙人。」

加斯科尼人說:「在這兒碰到您,真是榮幸之至。」然後他轉身對著修土道:

「親愛的戈蘭弗洛,剛才這兒非常需要你,我們以為律師先生生命垂危;現在看來這位先生身體很健康,那他就不需要懺悔師了,他需要的是和一個貴族打打交道。」

大衛裝作輕蔑地一笑。

希科說道:「對,和一位貴族打交道,他要讓您見識見識,他可不是孬種。」接著他又對修士說:「親愛的戈蘭弗洛,請您到樓梯口望個風,誰也不許進來打擾我和先生的談話。」

能躲開尼古拉·大衛,戈蘭弗洛真是求之不得。

所以,他緊貼著牆,像來時那樣兜了一個圈子,溜到門邊,衝出門,身子比進來時敏捷多了。

希科隨後關上門,鎮靜自如地插上門閂。

起先,大衛沒料到事態會這樣發展,他心驚肉跳地揣摩著希科的話。不過,他馬上想到自己有超人的武藝,以及希科到底是單人匹馬,他心裡有了底,膽子也掛了起來。因此當加斯科尼人關上門,轉過身來的時候,就看見他靠著床腳站著,手裡提著劍,嘴角掛著一絲淺笑。

希科說道:「請穿上衣服,先生,我給您時間和方便,因為我不想占您的便宜。我知道,您是一位勇敢的劍術家,您的劍術之高,可以比得上勒克萊爾。不過,我可不在乎。」

大衛笑了笑說道:「這個玩笑開得很妙啊!」

希科答道:「是的,至少我覺得它妙不可言,因為這是我開的玩笑。您這位風雅之士,等會兒就會發現它的妙處了。尼古拉律師,您知道我來貴舍尋找什麼嗎?」

「那天我替德·馬延公爵揍您,您跳窗逃得飛快,您還欠我幾鞭,是否要我補上?」

「您猜錯了,先生。誰欠我的,我心裡有數,您放心,我會讓他償還的。我來這兒是為了找一份宗譜。皮埃爾·德·龔迪先生把它帶到阿維尼翁,然後又帶來交到您手裡,他自己並不知道帶的是什麼。」

大衛臉變得煞白,問道:

「什麼宗譜?」

「您知道,就是記載吉茲家族是查理曼大帝的直系後裔的那份宗譜。」

大衛說道:「啊!啊!先生,我還以為您只是個小丑,不想您還是個密探。」

「親愛的大衛先生,如果您願意,我二者皆可當,我作暗探,是為了把您送上絞架;我作小丑,是為了嘲笑您的下場。」

「送我上絞架!」

「是的,先生,高高地掛著,繩子短短的。我想您大概不希望被斬首吧,斬首隻適用於貴族。」

「您辦得到嗎?」

「噢!這好辦:我只要把您乾的事抖落出來,您就沒命了。實話跟您說,親愛的大衛先生,上月,我旁聽了吉茲三兄弟,德·蒙梭羅先生、紅衣主教和安茹親王,以及德·蒙龐西埃夫人在聖·熱內維埃芙修道院召開的秘密會議。」

「您聽到了?」

「對,您躲在神工架里,我就呆在您的對面的神工架里,呆在那裡面可不好受,對嗎?更糟的是,我不得不等到全部結束才能出來,而你們的會議沒完沒了。因此,我聽到蒙梭羅先生和拉於里埃爾先生的演講,還有一位修士也發了言,他很有口才,我記不得這人的名字了。我還看見安茹先生的加冕典禮,這沒多大意思,好戲在後面,你們搬出了洛林家族的宗譜,是由尼古拉·大衛律師修訂增補過的。真是一場好戲!就差教皇陛下的簽字承認了。」

大衛差點跳了起來,氣得直咬嘴唇,說道:「啊!您知道那份宗譜?」

希科說道:「對,我覺得它編造得天衣無縫,尤其是關於撒利克法典的那一段。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這回你們可要被送上絞架了。但我很憐借一個像您這樣有才幹的人,所以我想我怎麼能眼看著正直的大衛先生被絞死而不救呢?您是劍術大師,第一流的律師,而且也是我的好朋友。您是第一個狠狠地鞭打我,來考驗我的良心的人。而我不但能救您一命,而且能使您飛黃騰達。因此,聽到您說要旅行,我決定跟您一塊走,也就是說尾隨在後,任何東西都不能阻止我。您是從博爾德爾城門出巴黎的,對吧?我一直監視著您,而您沒發現我,這不奇怪,因為我善於隱蔽。此後,我一直跟著您,有時失去目標,有時又重新發現,歷盡千辛萬苦,我們終於到達里昂;我說『我們』,因為您住進『十字架天鵝旅館』一小時後,我也住了進來,不但跟您同一個旅館,而且跟您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您想想看,我緊追您從巴黎趕到里昂,可不是為了在這兒讓您漏網的吧。我在牆上鑽了個洞,這樣我隨時可以監視您,實話告訴您,我一天要到洞口好多次。最後您病倒了,老闆想把您趕出去,可您已經和治龔達先生約好『十字架天鵝旅館』會面,您擔心他到別的地方找不到您,至少不能很快找到您。於是,您用了一計,病倒了,我半信半疑。儘管如此,我還是以為您也許真的病了,而且我們又不是不死的神仙,這一點我呆會兒就要向您證明,所以我給您派來一位正直的修士,他是我的好友和旅伴,我想讓您悔過自新,懸崖勒馬。不想,您這個冥頑不化的罪人,竟然要用劍戳穿他的喉嚨,您忘了《福音書》上的箴言『玩火者必自焚』。所以,親愛的大衛先生,我只好親自出馬,跟您說;哦,我們是舊相識,好朋友,有話好說,好商量。您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了結了此事吧,怎麼樣?」

「怎麼了結法?」

「這麼辦吧,只當您真的病了,我朋友戈蘭弗洛讓您懺悔,您就把那份密件交給他。這樣,我將不記前愆,過去的賬一筆勾銷,我還要為您衷心地祈禱。您瞧!我對活人並不比對死人更苛刻。我還要跟您說,大衛先生,您是個十全十美的人,擊劍、騎馬、打官司、發橫財,無所不能。您要是驟然離開這個世界,太令人傷心了,您是註定要成就一番偉業的。好啦,親愛的大衛先生,相信我,別再搞陰謀詭計了,和吉茲之流斷絕關係吧,把密件交給我,我發誓,在國王面前替您美言,為您開脫。」

尼古拉·大衛問道:「我如果就是不交呢?」

「啊!如果您不交,這又另當別論,我發誓要殺了您!您不覺得有趣嗎?親愛的大衛先生?」

律師扶摸著他的劍說道:「越來越有趣了。」

希科接著說:「如果您交給我這份宗譜,陳年舊賬一筆勾銷。您大概不相信我,因為您天性惡劣,您以為我懷恨在心,就像鐵上的鐵鏽那樣無法去掉。您錯了,實話說,我恨您,但我更恨馬延先生。您把宗譜交給我,讓我斷送馬延先生,我就救您一命。我還想再說兩句您不會相信的話,因為您除了自己,誰也不愛。我愛國王,儘管他昏庸無能,腐敗墮落,但正是在他的庇護下,我才逃脫馬延這個嗜殺成性的劊子手的魔掌。就是這位馬延,一天夜裡,帶領十五名惡棍,在盧佛宮廣場,殺害了一個單槍匹馬的貴族。您知道我說的是誰,就是那位可憐的聖梅格蘭。您有沒有參預此事?沒有,太好了。我剛才就這麼想,現在就更確信無疑了。我希望我可憐的國王亨利能平平安安地統治下去,但是,有馬延之流和您搞的那份宗譜存在,他的王位就坐不安穩。把宗譜交給我吧,我發誓,不說出您的名字,還保您升官發財。」

希科一面苦口婆心地勸他,一面機智沉著地觀察大衛。他這冗長的發言目的就是用來觀察。只見大衛冷冰冰的目光兇狠地瞪著,絲毫沒有緩和下來,沒有一句話使他陰沉的臉開朗起來,他毫不回心轉意,雙手緊緊地握住劍。

希科又說道:「好吧,看來我完全是徒費口舌,您根本聽不進去,那我只得讓您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首先我要報舊日之仇,其次是要在地球上清除一個鮮廉寡恥、人面獸心的傢伙。我要讓您上絞架。再見,大衛先生。」

希科緊緊盯著律師,向門口退去。

律師跳向前去,吼道:「您以為我會讓您出去嗎?辦不到!希科老兄,您這狡猾的密探,您既然知道宗譜的秘密,就只有死路一條!您既闖進這裡要挾我,就別想活著出去!」

希科鎮定自若地回答道:「您倒使我心中完全坦蕩了。我剛才猶豫不決,只不過因為我確信可以置您於死地。兩個月前,克里翁與我練劍時,曾傳給我一個絕招,我發誓,要對付您,綽綽有餘。」接著,他厲聲說:「快點交出宗譜,否則我就要您的命!我要讓您瞧瞧我的厲害,就用您想殺害我的朋友戈蘭弗洛的方法,刺穿您的喉嚨。」

話音未落,大衛狂笑著撲了上來,希科持劍迎戰。

兩個對手身材差不多,但希科穿著衣服,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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