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歐羅巴的賭局 第二十六章 夜間警戒

只有時間是無所不在的;夜與日只是那些受潮汐力量影響,而仍未自轉的行星上的古怪特性。但是,不論人們離開地球旅行了多遠,都無法避免每天的規律,年齡也以日夜循環為計算基準在增長。

在宇宙時間一點零五分時,張副指揮官仍獨自在艦橋上,全船的人都睡了。此時他應該可以去休息的,因為銀河號的電子感測器可以比他更迅速地偵測到任何故障。但是神經機械學已經證明人類在處理不可預測事物的能力仍然稍優於機器;而且不可預測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會經常發生。

我的咖啡呢?張不悅地想。羅絲很少會遲到的。他懷疑空服員是否也因為科學家及太空小組組員在過去二十四小時中經歷的災難而受到影響。

在第二根探針投擲失敗之後,曾經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以決定下一步的行動。當時只剩下一個探計了,那原本是準備用在卡里斯多的,但它也能在此使用。

「反正,」安得生博士爭辯著,「我們曾經在卡里斯多上著陸,那兒除了各種碎裂的冰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大家無異議通過了。在經過十二小時的修正及測試之後,第三號探針沿著無法目視的前導軌道射向了歐羅巴的雲層。

這一次,太空船的紀錄器上只得到了一些數據(大約半毫秒的時間)。探針上的加速度計,最高可運作到二萬G,在超出此量之前就會送出了一個簡短的脈波。所有的一切—定都會在瞬間被破壞了。

一秒鐘之後,沮喪與悲傷的氣氛瀰漫在船上。在繼續前往卡里斯多以從其他外層的衛星之前,銀河號決定先向地球報告情況,並且留在歐羅巴的外層軌道上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對不起,我遲到了,先生。」羅絲·麥克林說(從她的名字絕對猜不出她比她手中的咖啡還要黑),「我一定是把鬧鐘設定錯誤了。」

「我們很幸運,」警戒的官員咯哈地笑著說,「還好你沒有駕駛這艘太空船。」

「我不明白為什麼任何人都可以駕駛它,」羅絲回答,「它看起來是如此的複雜。」

「噢!它沒有那麼糟,」張說,「你們不是都接受過基本的太空原理訓練課程嗎?」

「看起來是的,但是我從來都不是很了解這一切,像軌道這些無聊的東西。」

張副指揮官覺得很無聊,但是基於善意,他覺得應該向羅絲說明這一切。雖然羅絲不是他喜歡的類則,但是她還是根迷人的,這點小投資應該是值得的,他沒有想到羅絲可能已經做完了她的工作,她可能想要回去休息了。

二十分鐘之後,張副指揮官在導航控制台前揮著手,並大方地解說:「你看,它幾乎是全自動的。你只要鍵入幾個數字,太空船就會完成其餘的工作。」

羅絲似乎疲倦了,她不斷地注視著她的手錶。

「對不起,」張突然不安地說,「我不應打擾你休息的。」

「噢!不。它很有趣。請繼續說。」

「不。也許改天吧。晚安,羅絲,謝謝你的咖啡。」

「晚安,先生。」

三等空服員羅絲·麥克林不是很熟練地向開著的門滑動,在聽到關門聲時,張副指揮官並沒回頭。

因此在幾秒鐘之後,當一個完全陌生的女性聲音向他說話時,他完全呆住了。

「張先生,不要想按下警鈴,它已經被切斷了。這是登陸地點的座標,讓船降落。」

慢慢地,張將他的椅子轉過來,並且懷疑他是否正在打瞌睡或是在作惡夢。

曾經自稱是羅絲·麥克林的人在橢圓形的艙口飄浮著,借著握住門的把手讓她自己穩定。所有關於她的事情似乎都改變了,在很短的時間裡,他們的角色就顛倒了。那個先前從來不直接注視他的害羞空服員,如今卻冷酷地看著他,殘酷的凝視使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蛇驚嚇到的兔子。那個小巧但是看起來卻能致命的手槍,在她的手中似乎是很不協調的裝飾;張毫無疑問地認為即使沒有它,她也能輕易地殺了他。

但是,在自尊心及榮譽感的督促下,他不能毫不掙扎就投降。至少,他應該可以拖延一些時間、

「羅絲,」他說道(如今他的嘴唇很難拼出這個突然變得很不恰當的名字了),「這太荒謬了。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那是辦不到的,我不可能靠一個人的力量讓太空船登陸。它需要好幾個鐘頭的時間去計算正確的軌道,而我也需要其他人幫我,至少要有一位副駕駛。」

槍沒有移開。

「我不是傻瓜,張先生。這艘太空船是沒有能量限制的,不像老舊的化學火箭。歐羅巴的脫出速度每秒只有三公里。當主電腦故障時的緊急著陸應該也是你訓練的一部分。現在你可以實際操練了,我會給你五分鐘的時間,讓你配合我給你的座標進入最佳著陸視窗內。」

「這種下降方式,」張開始極端焦慮地說道,「估計有四分之一的失敗率,」(實際的失敗機率是十分之一,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覺得誇張一點是合理的),「況且我受完這個訓練已經好幾年了。」

「這麼看來,」羅絲·麥克林回答,「我必須殺了你,並且請船長另外指派一位合格的人來了。覺得懊惱嗎?我們會想念這個視窗,而且必須等好幾個小時才會有下一個人來。只剩四分鐘了」

張副指揮知道他將要被打敗了,但至少他也儘力了。

「把座標給我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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