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一個女人將兩個罪惡的男人拉在一起

「嘖,高珍兒,幾年不見,你出落得越發標緻啦!」

第三天傍黑。黃松峪村炊煙氤氤。村東頭孟家的廂房裡瀰漫著酒香肉香。一盞美孚燈擦得透亮,燈中跳動的光焰將高珍兒那張塗著淡淡脂粉的面頰映得分外艷麗。

炕桌上已經杯碟狼藉。酒足飯飽的冀東十五分區敵工部長黃金仲,醉眼乜斜,卻是一副躊躇滿志的容顏。因為酒喝得多,此時黃金仲臉上的麻點坑顯得格外醒目。在黃金仲的眼裡,當年曾在西溝村小河邊與他幽會的高珍兒,雖然早已青春不再,可是卻別有一番成熟女人的風韻。黃金仲偷偷地隔桌窺探著他的舊情人,不禁回想起幾年前他們在西溝村時的痴迷戀情。

「珍兒,當年千不怪萬不怪,就怪我姓黃的沒本事。要不,你爹他為什麼寧肯讓姑娘外嫁窮山溝,也不肯答應嫁給我呢?」黃金仲酒醉心迷,春心萌動。他看見高珍兒將她那張羞澀的面孔轉向他,碎玉般的皓齒咬著下唇向他偷偷地笑時,有些情不自禁地去抓她放在炕桌上的白嫩小手:「這些年我雖然早成了家,可是老在想你。我原以為你早將我姓黃的忘得一乾二淨了,萬沒有想到你還捎信請我來串門,又給我酒喝!看來你還是舊情沒忘呀,嘻嘻……」

笑眯眯佇立在燈影里的高珍兒,心緒紛亂。面對著自負得意的黃金仲,她不禁追憶往事,舊情依依。作為寡居的女人,她當然想過委身於他,鴛夢重溫。可是,如今她已經成為王紹義的人,又身負著王紹義的重託,請往昔的情人來入陷阱,高珍兒暗暗地告誡自己,必須斬斷她與黃金仲的情絲,一個心眼地忠誠於王紹義。想到這裡,高珍兒狠了狠心,將黃金仲的大手推開,嫣然地笑道:「黃部長,你現在不比從前了,可是八路軍的大官兒。我今晚請你來,當然酒不能白喝的,你要為我辦點事才行。」

黃金仲笑嘻嘻地說:「辦點事?你有話就只管直說,你我又不是外人,何必吞吞吐吐呢?」被烈酒燒得臉膛泛紅的黃金仲,色迷迷的眼睛在高珍兒那紅潤的鵝蛋臉上盤桓許久,已經變得心猿意馬,忽然又撲了上來,緊緊地摟住高珍兒說:「你有什麼事求我辦,只管說,為了你我情願犧牲一切!」

「金仲,別急……」高珍兒胸口怦怦地狂跳著。她完全知道,自己今晚只能按照王紹義的指揮演一場戲,根本沒有與黃金仲舊情重溫的權力。

「高珍兒,你想死我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黃金仲根本感受不到這位孀居小寡婦複雜矛盾的心,只顧將她牢牢地摟在懷裡。

「你呀,真是不知深淺……」高珍兒有心拒絕,又覺得不好向王紹義交代。她左思右想,自知事已如此,別無選擇。她見火候已到,側耳聽到小院里一片死寂,後山的松林里隱隱傳來幾聲鳥兒的啁啾。她突然將桌上的那盞美孚燈捻暗,見黃金仲用火辣辣的眼睛盯著她,忽然將眼睛一閉,癱倒在黃金仲的懷裡……

「咚」地一聲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人用腳重重地踢開了。倒在炕上的一對野鴛鴦大吃一驚地爬了起來。

「好啊!你們八路軍的幹部也敢私奸民女,真是無法無天了!」猝不及防破門而入的是兩個氣勢洶洶的莊戶人。兩人各自拎著一根榆木棒子,凶神惡煞地闖進來捉姦。原來王茂和王慎按照王紹義的吩咐,手握棍棒,翻牆而入。他們為滅燈為號,闖進孟家的廂房裡時,黃金仲和高珍兒的好事剛成,被王氏兄弟堵在被窩裡。黃金仲雖然是偽警出身,生性奸惡,可是如今終究已是八路軍的幹部,被人當場捉了奸自然是件可怕的醜聞。他一骨碌從炕上翻身爬起來,仍然桀驁不馴地反問:「你倆是什麼人?敢來管我黃金仲的事情?」

王茂拽著慌作一團的高珍兒說:「淫棍!高珍兒是我的親嫂子,我倆不管誰來管?!」

王慎也上前去揪住黃金仲罵道:「狗雜種,今日你騙奸我家嫂嫂,是傷天害理,敗壞門風!走,你給我走,將你這個不知道廉恥的八路幹部光著身子押到區公所去評個理!也讓鄉親們都見識見識你姓黃的是什麼東西!」

黃金仲從來沒遇到這種難堪的場面。如果當真被這兩個粗魯的小夥子將他光著身子押到街上去,不但丟人現眼,甚至還要被上級撤職罷官。黃金仲頓時嚇得骨軟筋麻,渾身無力。他正欲去摸枕頭下面的駁殼槍,不料早被王茂手疾眼快地一把搶到手,然後將烏黑的槍口瞄準了驚慌失措的黃金仲說:「走,非將你押到區公所去不可,讓你的上級也看看,你這共產黨員的官兒也干這種偷雞摸狗的醜事。你給共產黨丟人了!」

「住手,都給我住手!」就在王茂、王慎以高珍兒娘家小叔子進門捉姦,兄弟倆愣沖沖地揪住赤身露體的黃金仲叫罵著拚命往門外拖拽的時候,房門外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閃進一個精悍瘦削的中年漢子來。他猛地撲上去抓住王茂手中的槍,大聲叫道:「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你們兩小混小子,怎麼敢這樣對待黃部長呢!快,快給我放開他!」

「紹義,王紹義!」黃金仲正在無地自容的狼狽境地,本以為自己的光輝前途即將在黃松峪因一時不慎而前功盡毀,萬萬也沒有想到突然有人來相救。當他看清來來人原來就是他從前在湯泉金礦當礦警時的胡匪朋友王紹義時,如溺水之人突遇救生圈,「撲咚」一聲跪倒在王紹義腳下,苦苦求道:「紹義老弟,我黃金仲不是人,真不該做這種事情。看在你我從前的關係上,務求你讓他們放開我吧!從此以後,我姓黃的再不來你們黃松峪就是了……」

「哇……」高珍兒也趁亂放聲大哭。

「算咧算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們弟兄倆千萬消消氣,不看僧面看佛面,這樣鬧下去對八路軍的影響也不好呀!」王紹義以長輩的口吻勸說著氣咻咻的王茂、王慎弟兄。

王茂和王慎卻不依:「那不行!姓黃的不該來咱村強姦寡婦,咱不管他對八路軍有沒有影響,先將這個違犯軍法的傢伙押到區上去再說!」

「算咧!我勸你們算咧!」王紹義故作慍怒地吼道:「你們該通情達理,誰還沒有失足的時候?人不是聖賢嘛,黃部長大小也是八路的官兒,不要忘記八路軍可是咱老百姓的救星!你們羞臊黃部長就是給八路軍抹黑。為這點小事又怎麼能讓黃部長在咱黃松峪跌跟斗呢!」

黃金仲跪在地上千恩萬謝。

王茂和王慎兩人不再吭聲。

王紹義急忙將衣服披在黃金仲身上,扶他起來,又對王茂和王慎兩人勸道:「黃部長的名譽事大。如果你們兄弟誰敢聲張出去,勢必對敵人有利!國民黨的軍隊可正向咱們冀東地區進犯,你們可知道利害?」

「懂了懂了!俺哥倆聽你的,不再管就是了!」王慎故作俯首貼耳的恭順模樣,可是王茂還有不肯饒恕之心,氣咻咻地說:「可是他黃大麻子不該夜入民宅,欺侮那寡婦嫂子……」

高珍兒也故作悲傷地在被窩裡哭起來。

「算咧算咧,這樁事就由我王紹義來處置吧!你們弟兄倆個還不快快出去?」王紹義以威嚴的口氣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王茂和王慎見王紹義已經控制了局面,便退出門去了。

當孟家宅院的廂房裡沒有了哭聲罵聲之後,王紹義才對穿好了衣褲、神情沮喪的黃金仲說:「黃部長,你是剛剛30幾歲的八路軍幹部,年輕有為,前程無量,為什麼要走下道呢?唉,你真是太不應該啦!」

從前一貫在人前人後趾高氣揚的黃金仲,在王紹義面前一下子矮了三分。他又悔又恨,無地自容地斜睨了炕上穿了衣服的高珍兒,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高珍兒見王紹義給他她丟眼神,急忙掩面哭泣:「你這樣一搞,又讓俺這寡婦怎麼做人呢?」

「唉唉,高珍兒,事已至此,你鬧又有啥用呀?」見高珍兒這又哭又鬧,黃金仲又心慌意亂起來,王紹義忙以和事佬的口氣勸道:「高珍兒,黃金仲如今也不是一般人物,他現在的名聲比什麼都緊要。你們之間是舊相好,男女那種事情是做得但張揚不得的。高珍兒,現在你有什麼條件,不妨可以當面向黃金仲兄弟提出來。只要他能辦的,我保證他滿足你,咋樣?」

「紹義大哥說得對,」黃金仲悔之莫及,恨不得馬上從高珍兒這裡脫身,急忙說:「高珍兒,千錯萬錯,今晚的事全怪我!你有啥要求條件,就只管說,只要我能辦的,決不回絕你……」

高珍兒在被窩裡「嘻」地一聲冷笑,說:「哼,黃部長,只怕有事兒求你,你卻沒那個膽量去干!」

「你看我姓黃的是孬種?」黃金仲被高珍兒一句話激得心火迸躥,他將胸口一拍說:「高珍兒,你聽著,當年我在六區隊時,連小鬼子的炮樓據點都是我端的。現在鬼子垮了,老子還有啥事不敢做的?你說,除了天上的星星我摘不下來,地上的東西你想要啥,我就能給你弄來啥!」

高珍兒雙手一抱,挺起脖子說:「好,這樣爽快就更好。黃部長,我高珍兒今天啥也不要,就要康熙爺地宮裡的那些陪葬的稀世珍寶,你敢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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