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同窗共讀-2

我想他會把我們一直送回學校的。這是慣例.男孩送女孩,況且今天還下雨。沒想到在他們宿舍樓門口,我們正準備出去遇見小張從外面進來,迎面碰上了。他一下子抓住我,問:「你怎麼來啦?」我說:「來找你呀,沒找到。外面下雨了,我們沒有傘……」什麼的。小張又羅嗦,說他今天在大門口怎麼沒有等到我?我說我們得走了,學校要關門了。他說:「你等著。」沒等我們有反應,他噔噔噔噔就跑上樓去了,拿著一把傘就下來了。下來以後拉著我就走,也不理許德民。許德民有點尷尬,小張這麼一搞,他完全插不進來了。我和小凡匆匆忙忙地和許德民打了個招呼,就被小張拉到雨地里去了。

為趕時間我們是從小路回去的,腳下很泥濘,雨下得也大。我們雖然有兩把傘,許德民的那把傘基本上沒有用,一出他們學校大門,風一刮就翻過去了,後來傘骨也弄斷了好幾根。實際上我們只有一把傘,三個人,我、小張、小凡,還有我的那輛自行車,情景十分窘迫。小張也是的,做的挺不好的,叫我和他一起打他自己的那把傘。他把破傘塞到小凡的手上去了。我說:「這怎麼行啊?」不成。我和小凡就打那把好傘,推著自行車,勉勉強強地,身上全濕透了。小張把軍裝脫下來頂在頭上,好不容易把我們送回了學校。還好,汪大姐還沒關門,我們就上去了。

把濕衣服脫下來,用水泡上,我換了乾淨衣服鑽進被窩裡,很久很久沒睡著覺。

我在想晚上發生的事兒,想許德民長的樣子。小張拉著我們就走,會不會給他造成錯覺?後來模模糊糊地就覺得身上發熱,燒起來了。第二天上午也沒去上課,飯是小几幫我打上來吃的。我躺了整整一天。也許是平時沒機會睡懶覺,到第二個白天我不僅恢複過來了,自覺精神比原來還好,頭腦象被水洗過了一樣。我下床、洗漱、吃飯,去水房把泡著的衣服也洗了。一邊洗一邊還是在想那天的事情。接下來的兩天我的心情很好,書看得進去,我也挺用功,也沒有什麼雜念。只想著星期六再去理航跳舞。

當時在許德民他們寢室借傘的時候,許德民問我們來他們學校幹嗎的?我們說是來跳舞的。他就說:「那你們跳得不錯咯?」我說:「我們來得次數倒不少,就是沒人教我們跳。」我就問許德民:「那你怎麼樣?」他說:「唉,我跳得不錯,可以當你們的教練。」當時我就說:「那好啊,那下個星期六我們來,你教我們啊。」

許德民說:「『那沒問題。」

那天星期六,我們一幫人又去理航跳舞,還是走的大路。小凡、青青都去了。

那天許德民沒來,他始終沒有出現。我感到很失望,這個人怎麼講話不算話呢?小張倒在,他這次是吸取教訓了,在大門那兒沒等到我們就跑到舞廳里來看。一看我們都在,他高興得要命,又像以前那樣圍著我們轉。我們都挺煩他的。小張在那兒盡瞎起勁,跟我是老鄉,小凡、青青她們也都置於他的保護下,理航的那些男生見我們這邊挺熱鬧,但就是不肯過來。我們女孩子嘛,總不至於主動上去和他們說話——一他們不來邀請我們跳舞就已經很不像話了。氣憤之下,我們就拿話刺小張。

他也真是一個孩子,你甭管怎麼刺他他都沒感覺,還是照樣在那兒跟你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舞會沒結束我們就回來了。當時很失落,還是想著許德民,我在想:怎麼辦?

我就想起那把傘來了,還有一個機會可以去還傘。但他的那把傘根本沒法還。我特地跑到順德路上去修傘,修傘的說:「你這傘沒法修。」我看看也是,就把許德民的傘給扔了。我自己有兩把傘。一把是經常用的,已經半舊了。還有一把自動傘一直沒用過。我把自動傘從箱子里翻出來,一個人就跑到他們理航去了,去找許德民。

我告訴許德民他的那把傘不能用了,「我正好多出一把傘,就給你用。」這個人不夾生,挺自然的,也就把傘收下了。我問他:「星期六我們又去跳舞啦,怎麼沒見你?」他說他們學校的人跳得不好,他去每次也都是看,連舞伴都找不到段意思,所以他後來就不去了。我說:「那上個星期六我們是說好的呀?」他說:「沒想到你們會去,我以為只是說說而已。」許德民表示我們要是真的想跳舞,這個星期六他一定去,肯定教我們。

又約好了,回來,心裡很興奮。我們宿舍這幫人已經有些疲了,都不怎麼想去了。我就說我有一個老鄉,跳得絕對好,可以教她們,已經說好了。其實至今我也沒見過許德民跳舞,但他不像一個喜歡吹牛的人,既然他說會跳,我想一定沒問題。

後來就盼啊盼啊,盼星期六。到了星期六我們一幫人吃了飯,就過理航去了。

這次也不必走大路了。反正你走大路走小路、走前門走後門你都得碰見小張。

他反正是甩不掉了。既然許德民這頭說好了,甩不甩他也無所謂了。

天氣已經放晴,路面也幹了,我們的心情很好,在山路上走的時候一陣風一陣風地吹過來,非常令人陶醉。我們從學校里出來,天還沒有完全黑,我突然注意到風景。覺得我們這地方確實不錯,雖然是在窮山溝里,但山上還是有樹的,田也是梯田。過了山澗左邊的山坡上長滿灌木,有幾對談戀愛的或兩個兩個一的女生在那邊玩。順德村的農民在比較遠的地方拿著農具幹活。整個感覺真有點詩情畫意的。

我料定小張會在門口等,果然如此。他問我:「今天沒走南門嗎?」我說:

「天好路幹了,可以走這邊了。」他鑽到我的旁邊來,幫著我推車,絮絮叨叨的向舞廳走去。

我們來早了,舞會還沒有開始。許德民不在。我就在那兒想:會不會來?有點著急。舞會剛開始,第一支舞曲剛響起來許德民過來了。他一走過來我就感到特別驕傲,雖然他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但畢竟是我老鄉。我們宿舍那伙人都在看,看我的老鄉長的什麼樣,怎麼行事。她們只見過小張,他不過是個孩子。許德民肯定不一樣。他長得很壯實,一看就是一個男子漢。他走過來,和我們宿舍的人都打了招呼,很有禮貌和風度的樣子。

他一開始就邀請我上場。我還是能走兩步的,但與許德民一比就差遠了,他跳得絕對好。我感到別人都停下來了,在朝我們看。我知道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許德民,因為他跳得實在好。但我和他在一起也不應該差。我跳得非常認真,轉呀轉呀,感到人們向四面散開,在給我們騰地方。

和以前一樣,真正跳的人並不多,看的人多。但今天不是我在看別人,是他們在看我和許德民跳舞。他穿著軍裝,綠顏色,我穿一身紅。紅和綠在一起很鮮艷,雖然有點俗氣。但當時不覺得有任何俗氣,只覺得這樣的色彩很強烈。後來我出汗了,許德民又去邀請青青她們跳舞。他非常地細心和周到。像小凡,其實心裡也挺想跳,但因為膽小連練習都不敢(在舞場邊我們有時候兩個女生抱在一起,在那兒練),許德民還是堅持要帶她。

六七支舞曲下來,許德民累得氣喘吁吁,顯然很疲勞,但那種沉穩和風度和當初進門的時候是一樣的,絲毫也沒有減弱。無意間他還幫我們調節了宿舍內部的關係。像我和青青,一直是面和心不和的,但那天晚上她們(包括青青)都對我特別好。主動和我說話,笑逐顏開的,我看得出來,那是真心的。整個兒氣氛都特別好。

我心裏面很驕傲,也很感激許德民。後來約好了,下個星期六我們還來跳,他許德民必須把我們每個人都教會為止,這個教練他是當定了。

四,馬霞還在我們去理航跳舞以前,宿舍就重新調整過了。我不再住328 ,但仍和蘇青住一起,我們倆也真的有緣。新宿舍里有小凡。還有一個叫馬霞的,也跟我挺好。

實際上她一直對我都挺好。雖然事情發展到後來我們互相都不說話,一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麼聯繫(我想她恨我肯定恨得要命),我還是這麼認為。她是那種女孩子,長得挺漂亮,個子一米六四六五,頭髮很長,臉上的表情很單純,屬於淑女型的那種。眼睛亮亮的,很莊重,人的性格也不錯。家裡好像一般化,在一個縣城裡或者是一個鎮上,不過因為是獨女,家裡挺寵的。平時馬霞與人相處都挺不錯的,加上長得漂亮,待人和氣,所以運氣一直很好。

記得那些日子我們就盼星期六,去理航跳舞。平時心也很定,我覺得比跳舞以前精力要集中,睡眠也好,吃得也香,讀書也讀得進去,有一件事讓你想著反而就沒有什麼雜念了。我想著去理航跳舞,沒去以前就想著上次跳舞的情景,滿腦子都是許德民的舞姿。他一會兒帶青青跳,一會兒帶小凡跳,在那兒轉呀轉。舞曲、音樂,還有我們從學校後門出來往他們學校走的時候的那種季節的感受。

小霞開始並沒有和我們一塊兒去跳舞,她有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是日語專業的,我們管他叫戚瓦。戚瓦和小霞談戀愛是系裡允許的,因為他們的成績都很好,戀愛談得也循規蹈距,從不亂來。不像冬冬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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