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案 校園禁地

「在嗎?」

清早我剛到辦公室,一打開QQ,就有頭像在抖動。

省城的那起精神病殺人案結束後,省內消停了一段時間。每天我上班處理處理傷情鑒定,發發通知通報,甚至還有空協助師父舉辦了一次全省公安機關法醫技術培訓班。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閑得很,自然也很愜意。

轉眼就到了每年最熱的時期。恰巧因為辦公大樓擴建,我們辦公室的窗戶被封了起來,空調也被拆了,每天在這麼個密閉的空間,全靠一台200多元錢買的空調扇消暑,上班成了煎熬。

看到一個朋友的QQ留言,我無力地擦了擦汗,調整了一下空調扇的風口,在QQ上給他回話。

「在,咋了?」

「雲泰大學發生命案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

「鋪天蓋地都是新聞了,你咋能不知道?」

聽朋友這麼一說,我驚出一身汗,趕緊點開了幾個省內的新聞網站,果不其然,清一色的頭條——「雲泰大學小樹林今晨驚現女屍」。

看來是發生了影響極其惡劣的命案,這就是我們省廳的管轄範圍了,我一把抓起電話,撥通了師父的辦公室電話。

「看來你知道了,那就不多說了,出發去雲泰吧。」師父下達了命令。

一路上我都在感嘆媒體效率之高,看時間,應該是早晨7點左右有大學生報案,8點整省內各大網站都已經發布了消息。好在轄區民警到得比記者早,早早拉起了警戒帶,不然案件的關鍵照片一旦泄露,可能會有更惡劣的社會影響,也不利於下一步的偵查工作。

車開得驚心動魄,很快便到達位於高速出口邊的雲泰大學。

雲泰大學在省內是名列前茅的高等院校,學校佔地2000餘畝,在校學生有兩萬餘人。我們的警車一駛入學校的大門,便引來無數學生側目。不需要問路,隨著人流的方向,我們很快找到了案發現場。

雲泰大學風景如畫,小橋流水,楊柳依依,美麗的風景背後卻暗藏殺機。因為校園面積大,很多地方成為了治安死角,好在是在大學裡,不然肯定會滋生出更多的犯罪事件。

案發現場就位於圖書館和女生寢室之間大道旁邊的樹林里。這條大道是學生往返圖書館和女生寢室的必經之路,平時熙熙攘攘,倒也看不出有危險隱患。但是一旦過了人流的高峰期,這條悠長的大道是非常僻靜的。大道兩旁是兩排筆直的松樹,長得十分茂密,不越過松樹到松林後面看看,根本無法知道後面是什麼樣子,而警戒帶就拉在松樹上。

我整理了一下胸前的現場勘查證,開門下了車,拿出後備廂中的現場勘查箱。其實人群被警戒帶阻擋在松樹外面,根本看不到松林裡面是什麼情況,但是仍有大量學生模樣的人在四周圍觀,還有背著包拿著攝像機的記者在人群中不停詢問,期望能問出一些線索。我笑了笑,對人群說:「啥也看不到,回去吧。」然後掀起警戒帶,走進中心現場。

一眼就看見師兄黃支隊,他正蹲在松樹的後側獃獃地出神,我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來了。」

黃支隊夢中驚醒一般,站起來抖了抖褲腿上的泥巴,說:「我正詫異呢,這學校弄個這樣的地方出來,豈不是給犯罪分子製造溫室嗎?」

我抬眼望去,確實有些出乎意料。這排整齊的松林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把一片空曠的灌木叢和大道隔開。這片灌木叢的四周擺放了假山,假山之側種植了成片的竹子,包圍著灌木叢。灌木叢大約有四五畝的樣子,不知道學校要將這裡留作何用,要是犯罪分子躲在灌木叢里,周圍的人根本無法發現,進入灌木叢後,若不是大聲呼喊,周圍的人也難以發覺。

「大概是什麼情況?」我看痕檢員們正趴在地上努力地尋找痕迹物證,便沒有繼續往現場中心地帶走,站在原地問黃支隊道。

「面積太大,不能確定犯罪分子是否挾持死者進入這裡的通道,所以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是學生報的案嗎?」

「不是。」黃支隊說,「這片灌木的主要水分來源是雨水,但是如果持續一周都是晴天,學校就有專門的園丁進來澆水。」

「是園丁發現的?」我問,「是進來就發現的,還是……」

「不是,他是按從外到里的順序澆水,澆到灌木叢中央的時候,發現了屍體,於是報的案。」

「也就是說,周邊進入灌木叢中央的通道,都被破壞了?」我急著問道。

黃支隊無奈地點了點頭。

「學生們知道這個地兒嗎?」我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覺得這個寂靜的地方實在是非常隱蔽。

「應該有人知道,但是誰會來呢?外面沒有通進來的小路,裡面也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關鍵是夏天這裡的蚊子多啊。」黃支隊一邊說,一邊撓著自己的胳膊。我看了他一眼,果然他的胳膊給蚊蟲叮咬了幾處。

「死的是大學生嗎?」我問。

「目前屍體還沒有檢驗,身份還有待確認。聽報案人說,是個年輕女性,又在校園,所以我們認為是大學生的可能性極大。」

就在此時,忽然一陣呼天搶地的聲音,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我看痕檢員們還在忙忙碌碌地勘查周圍現場和巡視外圍現場,估計一時半會兒我也進不了中心現場,於是便從松林中穿了出來。一眼就看見警戒帶外一名中年婦女坐在地上號啕大哭,我聽不真切她哭喊的內容,只能斷章取義地理解為她是在自責。

那名哭得幾近崩潰的中年婦女身邊,還有一個20多歲的小夥子,眼睛紅腫著,一直攙扶著身邊的女人。我走過去出示了警官證,問:「你好,請問你們是?」

「這是我母親,裡面的死者可能是我妹妹,胡悅悅。」小夥子抽泣著說道。

「您先別急,慢慢和我說,怎麼回事,您怎麼知道死者是您的女兒?」我蹲下來,看著已經哭得快昏死過去的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沒有回話,整個人哭得回不過神來。小夥子替她接話道:「是這樣的。一個多月前,我妹妹放假在家,因為一些瑣事和媽媽吵了起來,然後就跑走了,從那天起,我們一直沒有找到她。」

「是這樣的,是這樣的。」我轉過頭,發現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一邊擦著頭上的汗,一邊氣喘吁吁地說,「我是胡悅悅的年級主任,我們已經向派出所報了失蹤,最近一直都在打聽她的下落。這個,會不會是她?」

「失蹤一個多月?」我問。

年級主任和小夥子一齊點了點頭。

「那可能不是她。」我說,「我們發現的這個受害者是最近被害的。」

聽我這麼一說,中年婦女眼中放出了希望的光芒。這時,從松林里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一個民警,沖我說道:「快去看看吧,又發現一具屍體,白骨化了。」中年婦女一聽,馬上昏死過去。

我大為訝異,原本盼望能通過外圍現場的搜索發現一些關鍵的痕迹物證,沒想到,卻發現了另一具屍體。

當我跨進灌木叢時,發現技術人員都圍到了灌木叢盡頭的圍牆根,慌亂地拍照、尋找痕迹。黃支隊看我又重新走進來,說:「真是倒霉,要麼不發命案,一發就是兩具。」

我鎮定了一下情緒,說:「現場通道打開了嗎?」

「附近泥土上沒有發現有用的痕迹物證,你可以去看看屍體狀況了。」黃支隊說。

我點了點頭,穿上現場勘查裝備,深一腳淺一腳地向第一具女屍走去。灌木叢的蚊子確實很多。

痕檢員都在100米外的牆根處勘查白骨化女屍,我和黃支隊走到第一具女屍旁邊。屍體顯然死亡不久,屍僵還很強硬,但是屍體裸露的皮膚外爬滿了黑色的小蟲。死者是一名年輕的女性,仰面躺在灌木叢中,蜷曲著雙腿。死者的上衣被撩到乳房上,內衣也被解開了,牛仔褲的扣子拉鏈被打開,露出白色的內褲邊。

「看來是性侵害啊。」我說。

黃支隊點點頭說:「夏天,這樣的事情多。」

我慢慢蹲在死者旁邊,觀察著屍體。死者是20多歲的年輕女性,主要的損傷位於頸部。死者的頭部向右側歪著,雙眼緊閉,左側的頸部血肉模糊,看不真切頸部皮膚的損傷情況。我掀起死者的眼瞼,是蒼白的。死者的皮膚本身就很白皙,在失血的情況下,顯得更加慘白。

「看來是有強姦的過程吧?」黃支隊指著死者雙腳下方的泥土痕迹說。

我看了看,死者雙腳下方的泥土果真有明顯的蹬擦痕迹,於是把屍體輕輕抬起一些,露出身體下方的泥土。

「不太像。」我說,「如果有在泥土地上被壓住、強姦的過程,臀部下方的泥土應該表現出一些被壓縮、擦蹭的痕迹,這個沒有。」

我又拉開死者的褲腰,簡單看了內褲的狀況,說:「白色的內褲沒有黏泥土,臀部皮膚也沒有,兇手應該沒有脫下她的褲子,可能並沒有實質性的性侵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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