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蚩尤岩穴 第二章 地宮雙雄

拿手電筒直照著石室中人,我父親和老歪叔兩個人蹲下來,仔細的研究對方。

手電筒照射進去,明亮的光柱越是接近那個人,光線就越是模糊,原來是那人身上覆蓋了厚厚的塵埃,石室被炸開的時候,塵埃紛紛揚起,遮住了光柱,所以看不清晰。我父親和老歪叔是兩個成了精的老滑頭,非常沉得住氣,就蹲在洞口處耐心的等待著,過去了好長時間,才終於看清楚了那人形東西的形狀。

這是一個大活人,絕絕對對的大活人。

但看這個人的樣子,發有髻,頜下須,眉毛倒立,銅眼環瞪,那雙眼睛充滿了怨毒與邪惡,凶神惡煞般的瞪著我父親和老歪叔。

「我操,別嚇我,老子膽小……」老歪叔扭過頭,對我父親說:「老夏,我敢跟你打賭,這傢伙至少活了八百歲。」

「不止,怕是不止。」我父親不以為然的道:「你別看這傢伙嘴上貼著張繼先天師的符籙,可我敢跟你賭,八百年前龍虎山的張繼先在這裡遇到這個傢伙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了,只不過張繼先怕他身上貼的符籙年久脫落,又給他添了兩道而已。」

手電筒照了一圈,又一圈,我父親和老歪叔直眉愣眼的看著裡邊那怪人,這個人,是雙手雙腳都被畫了元始天書的符籙縛住,嘴巴上也貼著符籙,只是這一道符籙就能將人縛起來動彈不得,的確是怪異非常。

而且看這人的模樣,分明是上古時人,居然還躺在這裡沖人吹鬍子瞪眼,這就更讓人猜不透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父親低聲道:「老歪,看看符籙上寫的是什麼?」

兩人瞪大眼睛仔細的看,可是那個人知道來了人,就拚命的掙扎了起來,還發出了一聲聲野獸般的含混嘶叫,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弄得我父親和老歪叔看不清楚上面的鬼畫符。老歪叔生氣了,大吼一聲:「你他媽的給老子放老實點,坦白從……再他媽的亂動,老子一槍崩了你。」

那個人憤怒的撅了一下身子,分明是想掙扎蠕動著撲過來。

我父親不去理他,仔細一看貼在那人嘴上的符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我操老歪,果然張繼先天師的親筆……」

「操,剛才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才看出來啊。」老歪叔不以為然。

我父親搖了搖頭:「老歪,你瞧清楚了那元始天書寫的是什麼沒有?」

「等我瞧瞧……」老歪叔蹲下身子,一字一句的念道:

〖混沌之初,天覆地合。

極陰盡濁,生此邪魔。

羽衣三足,血淚如河。

天尊緘口,不可言說。

……〗

念完貼在那人嘴上的符籙,老歪叔樂了:「我操老夏,你看到了沒有,咱們遇到的這個倒霉蛋,是混沌之初時的陰濁之氣生出來的邪物,這東西,厲害,連他媽的太上老君見了都怕得直哆嗦……」

「可是,符籙上說這邪物羽衣三足,可這傢伙才兩隻腳啊。」我父親表示懷疑。

「那有什麼奇怪的?」老歪叔不以為然:「蛤蟆剛生來的小蝌蚪還有尾巴呢,等到長成大蛤蟆之後,那尾巴哪兒去了?進化這個詞老夏你聽說過沒有?所以我說老夏你還得加強馬列主義學習,不學習,你就不知道自己無知啊,這麼多年來連猴都變成了人,這個邪魔難道就不進化了?」

我父親和老歪叔蹲在洞口處嘀嘀咕咕,舉棋不定,洞中那人卻拿身體蹭著地面,一點一點的向他們兩個爬了過來。兩人賊大膽,硬是不跑路,反而蹲在那兒仔細的看個清楚:「老夏你瞧,這傢伙膚色根本就不對,壓根就不是個人……」

「不是這樣,」我父親搖頭:「這傢伙三五千年前可能還真是個人,只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

說話的時候,兩人拿手電筒仔細的照過那人全身,距離近了,才能看出這只是一個人形的什麼東西,在那泛著骯髒釉光的淺藍色皮膚之下,流動著一股好象是液態物的流質。那流質在這個人形容器里鑽來竄去,拱得這人忽然腹部凸起一塊,忽爾臉上凸起一塊,看起來非常的嚇人。

「明白了,」老歪叔恍然大悟:「早年這個傢伙的確是個大活人,可是他活該倒霉啊,被不知什麼東西鑽進他肚子里去了,結果那東西吃光了他的血肉,就在他身體裡邊繁衍生息……那東西到底是什麼玩藝兒?好幾千年了居然還活蹦亂跳?」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父親思襯道:「我小時候聽我爺爺跟我說起過,地下秘寶埋藏之處,有一種最可怕的護寶邪物,那東西是靠自己吃自己的同類長大,它一邊吃同類,一邊下崽,小崽們又互相吞食……洋鬼子說那是自噬性細胞生命體,這種東西一邊吞食同類一邊下崽,再把自己下的崽吞下去……就這樣生生不息,能夠一直把物種維持下去。」

「聽你這麼一說,讓我心裡都有點發毛。」老歪叔縮了縮脖子:「要不咱們再把這個石室用水泥灌死,咱們乾脆別進去了?」

「咱們不進去,那丁思梵怎麼辦?」我父親問道。

「換個地方再找入口吧,」老歪叔斜眼睨著那人形東西:「反正我看著這東西,心裡就說不出的發毛。要不咱們給他一火箭筒,蘇制的,小日本的T9坦克一傢伙就掀翻。」

這時候那東西已經蹭到他們的面前,他仰起那張詭異的臉沖著我父親,嘴巴上的符籙不斷的向外邊鼓著,顯系裡邊有什麼東西正急於鑽出來。

「少他媽的跟我扯蛋!」我父親生氣了,站起來:「全體注意,準備戰鬥!」

「戰個屁斗啊,」老歪叔嘟囔著,看著手邊一大堆武器:「老夏你到底打算怎麼對付他?要不要先聽這位祖宗跟咱們訴一訴階級苦?」

「少扯蛋,拿一枚汽油彈試試吧,」我父親建議道:「這東西對咱們可是一點好感覺也沒有,咱們何必再跟它客氣?」

「試試就試試,」老歪叔後退一步:「不過老夏,這東西身體裡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張天師的幾道破封條怎麼就這麼管用呢?」

「這很正常。」我父親道:「你看那裡邊的東西沖不出來,很可能就是那些東西只會吃人血喝人肉,反而對人的角質層細胞沒辦法,說不定那東西排泄出來的東西反而會增進角質層細胞的新陳代謝……要不怎麼這個倒霉蛋都好幾千年了,皮膚還沒有爛透呢?」

「角質層細胞?新陳代謝?」老歪叔大驚:「我操老夏,你危險了,你說的這些詞全都是資產階級米邱林的那一套,咱們社會主義只信李森科,凡是扯什麼細胞基因的,統統為帝國主義張目,都在打倒橫掃之列。」

我父親白了老歪叔一眼:「打倒橫掃,那你怎麼知道這些?」

「我不知道,是你老夏說的,我只是在挽救落水同志而已。」老歪叔趕緊把自己撇清。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動作飛快的將防化服穿上,這東西一穿在身上人如鬼怪般可怕,幸虧這是荒山野嶺,要是在人煙稠密之地,就他們倆這副打扮,嚇也把別人嚇死了。

全部裝備完畢之後,老歪叔用擲彈筒投了一枚汽油彈進去,那是在戰場上繳獲的國民黨的美式裝備,威力極強,只聽轟的一聲,驚天動地般響,嚇得兩人撲愣一聲趴在地上,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中都是驚疑不定。

都是老兵,這汽油彈可是玩得太多了,沒聽說這玩藝兒還帶這麼大響動的。

這一枚汽油彈發出來的聲音,簡直快要趕上日本鬼子的小鋼炮了,真可謂驚天動地。此猶罷了,隨著一聲巨響,緊接著滿天都是震耳欲聾的機關槍點射之聲,驚得老歪叔操起歪把子左看右看,還以為不留神落入了敵人的埋伏呢。

那激烈的爆竹般的響動聲,竟然是來自於為熊熊烈火所席捲的石室之中。

只見那石室之中,密如驟雨般不斷炸響出明亮的火花,有一枚火星噗的一聲自火焰中濺了出來,兩人剛剛看清楚那火星竟然是一隻燃燒中的飛蟲,可還沒等看清楚那飛蟲的模樣,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那飛蟲已然炸烈開來,竟然將他們面前的石頭炸出一個坑。

「我操,」老歪叔失態的驚叫起來:「這他媽的到底是蟲子,還是子彈?」

隔著防護面具,我父親聽不到老歪叔的叫嚷,不過他心裡清楚,那蟲子的確不是什麼好玩藝,它分泌出來的腺液,竟然跟硝酸甘油一樣易於爆炸,而且威力更大。

石室中也不知有多少這種怪蟲子,那噼哩啪啦的爆炸之聲不絕於耳,漸漸的,這聲音越來越大,炸響的火花也越來越明亮,竟然壓過了汽油彈燃燒時發出的火光,老歪叔意識到這是汽油彈快要燒完了,心中一慌,又擲出一枚燃燒彈。

這一枚燃燒彈擲出的正是時候,他們明顯看到那石室洞口忽然湧出來一片紅霧,這是穿越了烈焰的異蟲衝出來,幸好第二枚燃燒彈適時爆炸,那團紅霧霎時間炸裂開來,竟然將那石室掀開,烈焰之中,就見一團又一團的紅霧悍不畏死的涌將出來,竟似欲將那烈焰撲滅。

「日你姥姥,」老歪叔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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