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成大事者,必先看清歷史大勢 曾國藩怕了李鴻章

《泰晤士報》的相關報道,是援引私人筆記,準確度並不是太高。至少,所謂魏根斯坦親王的證言,就是十足的瞎掰。戈登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真的對著李鴻章開槍,那意味著他要上軍事法庭。

但《泰晤士報》的報道,反映出西方人的態度。事實上,李鴻章蘇州殺降是件震驚中外朝野的大事。當曾國藩收到李鴻章的書信時,倒吸了一口冷氣,拊掌嘆曰:少荃要得,硬是要得,心明眼快,不留後患,實乃……不好,曾國藩急忙把第一幕僚趙烈文叫過來:咱們搜集來的準備彈劾李少荃的黑材料,都在你那裡吧?

在,都在我那裡。趙烈文問道:夫子,現在咱們就寫奏章,彈劾李少荃嗎?

這個……曾國藩說:你把黑材料拿過來,先讓我看看,不要留下一點點,全部拿過來。

趙烈文把搜集的李鴻章黑材料拿過來,曾國藩抱著進了小黑屋,一把火全都燒掉了。

李鴻章這個學生太狠了,心狠手辣,翻臉無情,曾老師怕死他了。千萬不要惹這個狠學生,萬一因為彈劾而得罪了他,那後果可就難說了。

於是曾李師徒關係,因為蘇州殺降事件的發生,重新回到了蜜月般的正常軌道上來。

曾國藩怕了李鴻章,那是因為他是李鴻章的老師。為了栽培這個弟子,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心血,不願意因為這麼一件事,讓自己的付出雞飛蛋打,淪為沉默成本。但對於社會各界的儒家士子而言,他們和李鴻章沒有絲毫關係,對此一事表示了極為客觀的譴責態度。

如梁啟超後來撰寫《李鴻章傳》一書,指摘曰:

夫殺降已為君子所不取,況降而先有約,且有保人耶?故此舉有三罪焉:殺降,背公理,一也;負約食言,二也;欺戈登,負友人,三也。戈登之切齒痛恨,至欲剚刃其腹以泄大忿,不亦宜乎?

看看,連梁啟超都知道,李鴻章蘇州殺降的唯一輸家,就是善良而厚道的戈登先生。連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了,試想戈登先生的心情,是多麼悲憤而絕望啊!

這時候戈登先生心裡明鏡似的,他完了,而且常勝軍也已經完了。戈登先生就想:嗯,現在的我,必須要像中國人那樣思考,先把事情的責任推到別人身上,然後再說這事兒。

戈登先生給英國駐中國公使卜魯斯寫了封公開信,投訴李鴻章,要求卜魯斯以英國政府的名義,對大清政府施加壓力,讓李鴻章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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