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最合理的解釋

腳步聲越來越近,映射著暗淡光線的牆壁上被投射下一個可怕的身影,林紅驚恐的掙紮起來,想躲開這帶著沉重壓力的陰影,但是她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從這個可怕的夢境中掙扎出來。

她清楚自己失陷在一個夢中,卻無法喚醒自己。

在夢裡,她看到自己手腳被反綁著,陰暗的房間中牆壁上濺滿了磣人的鮮血,鮮血有的已經乾涸,有的仍然在緩緩流淌。四周瀰漫著陰森的腥冷氣息,那種氣息令人絕望。

腳步聲已近在咫尺,一個龐大的黑色陰影壓迫了過來。

有一張可怕的臉在湊近她,她大哭,絕望的大聲悲嚎,無法看清楚這張臉的面孔,只是在感覺上看到這個身形舉著一支白色的蠟燭,面對著緩慢的俯下身來,蠟燭油滴在她裸露的肌膚上,燙熱的感覺令她魂飛魄散。那張無法看清的面孔發出一聲怪笑,笑聲陰戾磣人,就像一隻邪惡的手,延伸入她的體內,直似要將她的五臟六腑全都掏出來。

她對夢中的那張臉充滿了恐懼,在夢中卻無力反抗,只能是絕望的哀號著,那凄楚的哀號是如此的磣人,引發了她生理上的極大不適。

她清楚聽到自己因為恐懼而發出的牙齒顫擊之聲,那種急促的咯咯之聲瞬間放大,充斥了整個世界,激顫的驚惶之中,她小便失禁,汗濕淋漓,從噩夢中嚎啕著醒來。

她絕望的大聲嚎啕著,拚命的想坐起來,可是汗浸床單,渾身無力,直到感覺到有一隻手用力的抓住她,搖晃著她的時候,象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拚命的抓住這隻手,拚命的尖聲嚎啕著,不敢睜開眼睛看一下,唯恐看到自己還處身於噩夢之中。

「醒一醒,林小姐你醒一醒。」身邊有個平和的聲音說道,這是一個成年女性的聲音,雖然悅耳動聽,卻帶有幾分冰冷。林紅慢慢的睜開眼睛,她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容,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這張面容雖然憔悴不堪,卻依然透露著她曾經的天生麗質。

「哦,林小姐你醒了,」那個女人說道:「要不要喝杯水?」

林紅用力的點點頭,她認出來了,這個女人,就是趙卓的妻子黃萍,自己怎麼會在這裡?這是什麼地方?她想坐起來,可是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只躺在床上,看著黃萍走到靠牆處的一張茶几上,倒了冒著熱氣的白開水給她。再看房間里的陣設,簡捷明了,格調高雅,分明不像是在醫院裡。

黃萍端著水走過來,站在她的床邊:「林小姐,你病了,高燒燒到三十八度。跟你說這可不是一個好事情,你要是拖得太久的話,杜董不會高興的。」

杜董?林紅猛轉過臉,仔細的看著黃萍,看她的目光帶有幾分驚懼的探詢,黃萍的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別這樣看著我,你也是一個不要臉的賤貨,說到底還不如我呢。」嘴裡惡毒的咒罵著,她的手擺了一下,分明是想將這杯開水潑到林紅的臉上,卻最終沒敢,而是把水杯放到了一邊,然後她坐下,兩隻手抱著左膝,用嫉恨的恨色打量著林紅:

「你本事真的不小,杜董那個人眼界很高,等閑的女人根本不放在眼裡,卻單單對你念念不忘,你也夠本了。」說著話,她忽然把頭一低,用手掀起頭上的長髮,把顱骨正中的一個深洞暴露給林紅看清楚:「就算是杜董現在喜歡你,又能怎麼樣?遲早有一天你也會和我一樣,被杜董吸盡你的腦髓,到了那一天,你可就一錢不值了。」

她頭部的那個孔洞,邊緣光滑,四周一根頭髮也不長,裡邊黑洞洞的,沒有絲毫的生命跡象透露出來,分明是事情真的象她所說的那樣,她的腦髓已經被吸干吸盡,對杜宏遠來說沒有任何價值了。

那洞孔的恐怖畫面讓林紅驚恐已極,她閉上眼睛不敢細看,等了一會兒,見黃萍似乎不想再說下去了,就開口道,她的聲音微弱無力,沙啞枯燥,聽起來就像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趙卓他一直惦記著你。」

「趙卓?」黃萍的目光顯得空濛迷幻:「他是誰?我以前認識他嗎?」

林紅心裡嘆息了一聲,她已經不再想說什麼了,一來她的精神不好,身體虛弱,二來黃萍已經屈服在杜宏遠的淫威之下,淪為他的獵物迷失了本性,此時再說那個話題沒有絲毫意義了。她合上眼睛,一陣極度的乏倦襲來,慢慢的她進入了夢鄉。

只是可憐了趙卓,他為了自己的妻子付出了多少努力,最後卻終歸於失敗,黃萍已經淪為杜宏遠的獵物,而他本人,也在街頭被一群不明來歷的大漢綁架走了,曾經的情愛佳話,就這樣成為一場虛幻。

極度疲倦的林紅進入了熟睡狀態,在噩夢中,那個可怕的幻境再度拜訪了她,腳步聲,潮濕的牆壁,獰笑的聲音,所有的那一切更加強化了她心中的恐懼,她再一次的,拚命驚叫著從噩夢中掙扎出來。

醒來的時候,她卻有一種遠比夢境更可怕的感覺。

有一隻粗糙溫熱的舌頭,正肆無忌憚的舔舐著她的臉,猛的睜開眼,就看到了杜宏遠那張肥胖的醜臉,大駭之下,她尖叫一聲,不知是第幾次的再度駭昏。

又一次醒來,她是被一陣凄厲的慘叫聲所驚醒。

那聲音充滿了絕望與痛苦,好像是地獄中的萬千陰魂在烈焰的炙烤之下所發出的慘厲哀號,凄厲悠長,絲絲縷縷,不絕於耳,悲號中所挾帶的無限怨懟彷彿一根尖銳的針,直刺入她的心中,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

悲嚎之聲突然止息了,無形無跡,就好像從來沒有響起過。林紅茫然的搖搖頭,剛想睜開眼睛看一下,忽然又聽到一個粗暴的男人罹罵之聲,那個聲音極盡惡毒,充滿了暴戾與專橫,這竟然是杜宏遠的聲音:

「他媽的,你這個爛女人,竟把我的美食弄得沒滋沒味,量又少,味道腥得難以下咽,你給我滾,滾出去!」

隨著這惡狠狠的辱罵聲,響起了幾聲沉重的毆打,林紅睜開眼,正看到杜宏遠目露凶光,一隻手揪住黃萍,狠命的毆打著她。此時的黃萍就像一個布娃娃,隨著杜宏遠的耳光落下,她的頭隨之擺動著,在她頭頂的那個孔洞中,還有一隻吸管插在裡邊,看得出她在忍受毆打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保護著頭頂那根吸管,如果脫落了,一定會遭受到更加非人的折磨。

杜宏遠打得累了,他氣呼呼的喘著粗氣,走到林紅的床邊,那雙邪惡而陰冷的眼睛盯著她看了好長時間,才細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說了句:「你好好療養,早一點恢複健康,只有一個健康的身體,腦液的味道才會鮮美起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唉。」

林紅瑟瑟的顫抖著,她想再驚叫一聲,昏死過去,可是這種情況她已經重複了好多遍,意識或者是本能已經厭倦了這種無意義的逃避,拒絕昏厥,她只能絕望的眨著眼睛,等待著自己最後時刻的來臨。

此後一連幾天,林紅的高燒退了,身體慢慢的恢複,但是杜宏遠不允許她走出房門一步,已經喪失了自我意識,淪為行屍走肉的黃萍以看守的身份對林紅進行著嚴密的監視。

黃萍不僅不允許林紅走出房間,甚至連窗帘都不許拉開,林紅只能根據窗帘上的光線強度,判斷晝夜。一個星期過去,她已經能夠下地行走,有幾次她甚至衝動的想打倒黃萍,奪路而逃,只是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又無法確知自己被關在什麼地方,所以就隱忍了下來。

每隔一天,杜宏遠就會腆著他那肥胖的大肚皮走進來,用那雙陰冷的眼神仔細的觀察著林紅的情況,他那粘腥的舌頭經常不由自主的垂出來,舔舐著林紅的臉頰,嚇得林紅噩夢頻仍。每來一次,看到林紅的情況正在好轉,這個怪物都會興奮得躍躍欲試,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林紅有種可怕的感覺,如果今天不抓住機會逃走的話,可能她永遠也無法逃脫了。

早晨,她在黃萍的監視下吃過了飯,飯菜質量很不錯,清蒸龜蛋,香辣蟹黃,素炒豆苗,牛腩粉。林紅像往常那樣一聲不吭的吃著,時不時偷瞄黃萍一眼,黃萍手裡拿著一個小鏡子,滿臉幽怨的對著鏡子照個不停,這個女人對林紅的態度越來越惡劣,哪怕是林紅看她一眼,都會惹來一頓辱罵。

但是林紅不想跟她計較,她可沒什麼心思跟這個已經喪失了自主意識的女人爭風吃醋,再說爭也不過是爭一個看誰的味道更讓杜宏遠那隻怪獸滿意,這種事情讓林紅害怕還不夠呢,怎麼可能有心情爭?雖然事實如此,可女人的心思就是古怪,看著黃萍對著鏡子照來照去,她在心裡暗暗的詛咒這個女人:你照吧,照吧,越照越丑。

她吃飽了,黃萍帶著一臉厭惡的站起來,走到床前把碗筷收拾起來,端出室外,到了門外她先把托盤放下,拿起鑰匙準備把門鎖上,這時候突然一隻手抓住了她的頭髮,黃萍大吃一驚,正要叫喊,嘴吧早被一個人用力捂住。

那個人摟著黃萍的脖頸把她拖進來,林紅見了,喜出望外,脫口叫了聲:「老秦,真的是你?」

「是我!」進來的人果然是秦方城,幾天不見,他現在的形貌有點像當時的趙卓,面色烏黑,衣服又臟又破,黃萍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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