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殺人事件 第七章 幕後之敵

當箭尖觸及到我胸膛的時候,我聽到一聲清脆的撞擊聲,然後整個人仰倒在了地上,疼得眼冒金星。

救了我一命的是曹公的司空印,這枚銅製符印成功地擋住了箭矢的突刺。

我在黑暗中不敢有任何動作,那個不知名的殺手一定在潛伏在附近,觀察著這裡的狀況。如果我貿然起身,恐怕就會招致更多的冷箭。

「是意外嗎?」

我很快就否認了,在這種沒有蠟燭的黑夜裡,殺手還能準確地射入我的胸口,一定是處心積慮觀察我的行蹤才下的手。

「看來我的調查,驚動了一些人。反過來想的話,應該已經快接近真相了。」

我躺在地上,又是鬱悶、又是欣慰地想。如果殺手就此罷手離開還好,如果他想摸過來檢查屍體,那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我的格鬥水平不高,很可能會被殺手「再度」殺死。

這時遠處有微弱的光芒閃起,是巡夜的士兵提著燈籠走過來了,我暗自鬆了一口氣。等到士兵靠近,我從地上抬起頭來,表明身份,吩咐他們把光源拿得遠一些,然後讓四個人圍住我。這樣那個在暗處窺視的殺手,便拿我沒有辦法了。

我就這樣回到了帳篷,發現許褚居然在等我。他看到我受了傷,大吃一驚,連忙剝開我的衣服檢查。好在司空印卸掉了大部分勁力,胸膛除了淤青以外倒沒什麼別的損傷。許褚讓侍衛取來軍中常用的活血老鼠油,給我揉搓了片刻,我感覺稍微好了一些。

「這是用來射我的箭。」我遞給他一根箭矢。剛才那箭被我擋住以後,掉落在腳邊,被我偷偷撿了起來。

許褚拿起來檢查了一番,把箭桿拿給我看,一臉認真地說:「這根箭矢是袁紹軍的。」

「你怎麼知道?」我很好奇,這些東西在我這外行人眼裡都長得一樣。

「你知道,弓弧和箭長必須相匹,否則準頭會變得很差。為了防止射過去的箭為敵軍所用,我軍的箭矢都是二尺三寸長,使用的弓也是相匹的。而袁紹軍通用的是二尺五寸長。」

「我可是在黑暗中被正正射中胸膛哪……」我沉吟道,「就是說,要麼那個人是養由基再世,要麼他有一張袁軍用的弓。」

「也許兩者兼有之。」許褚感嘆,「不能從這方面查一查嗎?」

「談何容易。咱們繳獲了多少袁紹的糧草軍器,我心裡可有數。想查出誰多拿了幾簇箭矢一張弓,根本不可能。」

「我馬上去跟曹公說一聲,封閉大營,挨個帳篷檢查,不信抓不出來。」

「曹公的意思,是要低調地進行調查。你這麼干,等於把整個中軍大營都掀起來了。」

「那你豈不是白挨了一箭?」

「也不完全是……」我想直起身子來,猛地牽動胸口肌肉,疼得齜牙咧嘴,「對了,你這麼晚來找我,是有新發現了嗎?」

許褚抓了抓頭:「我問過了虎衛的人,徐他最近表現得很正常,除了另外兩個殺手,他很少跟別人接觸,也幾乎沒離開過大營。」

「幾乎沒離開?就是說還是離開過嘍?」

「呃……因為張郃曾經遊說袁紹偷襲我軍後方,那段時間營里很緊張。每次運糧隊靠近,都會由虎衛離營三十里南下去接應運糧隊。徐他出去過一次,前後也就一個時辰吧。」

「那是在什麼時候?」

「八月底吧。」

我閉上眼睛想了想,堅定地吐出一個日期:「八月二十五日。」曹軍糧秣的所有運輸計畫,都在我的腦子裡,在八月底到九月初之間,對曹軍大營唯一一次進行大補給的行動,就是九月五日。如果必要,我甚至還能說出那一次糧車、牲畜和民夫的數量。

「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徐他與繞道南路的袁紹姦細接頭?」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在日期上對不上。事實上,按照張郃的說法,袁紹軍在九月十日才接到神秘人的來信,然後在九月十一凌晨送信使回去,刺殺發生在十四日。

「你知道這個順序意味著什麼嗎?」我有節奏地拍著大腿。

從許攸的證詞里可以判斷,袁紹一直到十日接到神秘人來信,才有所反應。在這之前,袁軍全不知情。

「這說明,袁紹不是刺殺的策劃者,他只是一個配合者,只是一枚計畫內的棋子罷了。」我感嘆道,「大手筆,真是大手筆。袁本初坐擁大軍幾十萬,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許褚有點跟不上我的思路,我放慢了語速:「既然袁紹只是配合,說明刺殺計畫另有籌謀之人。仔細想想,如此迫切希望曹公遭遇不測、進而攪亂中原局勢的,除了袁紹,還會有哪方勢力呢?」

「那可多了,孫策、劉表、馬騰……」許褚一五一十地數起來。

「那些都是外敵。而這個敵人,明顯出自內部。」我斷然否定,「袁公此人,族內四世三公,他一向眼過於頂。曹營送來那麼多通敵文書他都不屑一顧,而神秘人送來的密信,他居然特意委派大將張郃,親自護送回曹營——能讓袁本初如此重視的,天下能有幾人?」

我的話,不能說得再透了。許褚瞳孔驟然收縮,因為他大致猜出了我的意思。

我們的目光同時投向南方,在那邊有一座叫許都的大城,許都大城裡有個小城,小城裡住著一位瘦弱的年輕人。

「陛下嗎……」許褚的聲音幾乎輕不可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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