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b)啟蒙的真理性

精神再也不能從中作出任何區別的那種沉悶的編織〔活動〕,於是進入自己本身,居於意識的彼岸,而意識反倒變得對其自己有了明白了解。這種明白了解的第一個環節,就其必然性和條件說來,是由這個事實所規定的,即:純粹識見,或者說,其本身自在地即是概念的那種識見,自己實現了自己;說它實現了自己,是由於它把他在或者說把規定性設置於它自己之中。這樣,它就是否定性的純粹識見,也就是概念的否定;概念的否定,同樣是純粹的;這樣一來,就出現了純粹事物、絕對本質,而這種東西是沒有任何進一步規定的。如果加以進一步規定,那麼,識見,作為絕對概念,就是對於不復是區別的那些區別的一種區別〔活動〕,就是對於自己不復支持自己而只靠整個運動來支持和區別自己的那些抽象或純粹概念的一種區別〔活動〕。這種對於無區別的東西的區別〔活動〕,確切說來就是這麼一回事:絕對概念把自己本身造成為自己的對象,並且相對於上述那個運動把自己設定為本質。這本質於是就缺少一個讓諸抽象或諸區別在其中被分別開來的方面,因而就成了作為一種純粹事物的純粹思維。——這就是我們前面說過的、信仰於失掉它的有區別的內容時沉淪而成為的那個精神狀態,即,精神於其自身中進行著的那種沉悶的無意識的編織;——這同時也就是純粹自我意識的上述那樣一種運動,對該運動說來,本質應該是絕對異己的彼岸。因為,這種純粹自我意識既然是進行於諸純粹概念亦即並沒有區別的諸區別之間的一種運動,那麼,純粹自我意識事實上就崩潰而成為無意識的編織,即是說,崩潰而成為純粹的感覺或者說純粹的事物性(Di)。——但是自身異化了的概念,由於此時還正處於異化階段,就不認識自我意識的運動和自我意識的絕對本質這兩個方面的同一個本質,就不認識事實上即是它們雙方的實體和持存的這個雙方的同一本質。這種異化了的概念,由於不認識這個統一體,所以在它看來,本質只算是一種對象性的彼岸,而造成這種區別的意識,(在此情況下,其自在是在其本身以外),只算是一種有限的意識。

在這個絕對本質問題上,啟蒙自己分裂為兩派互相爭執起來,如同它從前與信仰爭執過的那樣。一派所以能證明自己是勝利的一派,只是因為它本身又已分裂成為兩派:因為,它從這個分裂中表明它在它自己本身中含有著它從前所反對的原則,並從而表明它已經揚棄了它從前出現時所帶有的片面性。從前,興趣是由它和對方分而有之的,現在,興趣完全落到它一派身上,而忘掉了另一派,因為興趣現在發現,自己所關注的那種對立,即在它這一派自身之中就有。同時這種對立已經上升於更高級的勝利的元素之中,並在這高級元素中,以純化了的方式呈現出來。因此,在一派中發生的這種分裂,表面上是一種不幸,其實倒反是這一派的一個大幸。

I.純粹思維與純粹物質

純粹本質自己在其本身中並沒有任何區別,因此,純粹本質之所以有區別,乃是由於在意識面前出現了這樣兩種純粹本質,或者說,由於出現了兩種關於純粹本質的意識。——純粹的絕對本質只存在於純粹的思維中,或者更確切地說,它就是純粹思維本身,因而根本是處於有限事物、自我意識的彼岸,並且只是否定性的本質。但是既然這樣,它恰恰就是存在,就是自我意識的否定物。作為自我意識的否定物,它也是與自我意識關係著的;它是外在的存在,這外在的存在,由於與那能作出區別和規定的自我意識關係著,其本身也就有了因被嘗到或被看到等等而產生的種種區別;而這種關係,就是感性的確定性和知覺這樣的關係。

如果我們從上述否定性的彼岸所必然過渡成為的這個感性的存在出發,而同時抽除其與意識的這些特定方式的關係,則我們看到,余留下來的只是物質,只是在自己本身中進行著的沉悶的編織和運動。在這個地方應加註意的首要之點是,純粹的物質只是我們抽除了觀看、感受、品味等等活動之後剩餘下來的那種東西,即是說,純粹物質並不是所看見的、所感受的、所嘗到的等等東西;被看見了的、被感受了的、被嘗到了的東西,並不是物質,而是顏色、一塊石頭、一粒鹽等等;物質勿寧是純粹的抽象;而這樣一來,思維的純粹本質,就昭然若揭了,思維的純粹本質,或者說,純粹思維自身,乃是自身無區別,無規定、無賓詞的絕對。

一派的啟蒙,把當初以之為出發點的、處於現實意識的彼岸、而存在於思維之中的那個無賓詞的絕對,稱之為絕對本質;——而另一派,則稱之為物質。假如它們被區別成為自然和精神或上帝,那麼自然,作為在自己本身中進行無意識的編織,就會缺少發揮展開的豐富生活,而精神或上帝,就會缺少對其自身進行區別的意識。兩者,誠如我們已經看到的那樣,完全是同一個概念;它們的區別並不在於事情本身,而純粹只在於,兩派思想形成的出發點不同,並且兩派在思維運動中各自停留於自己的一個定點上原地不動。假如它們越出它們的定點,它們就會走到一起,並且認識到,那在一派看來據說是一種可惡的而在另一派看來是一種愚蠢的東西者,乃是同一個東西。因為,對於一派來說,絕對本質是存在於它的純粹思維之中或者說是直接為純粹意識〔所知覺〕的,是存在於有限意識以外的,是有限意識的否定性的彼岸。

假如這一派反思一下這樣一個事實:一方面,思維的那種簡單的直接性並不是別的,正就是純粹的存在,另一方面,那對意識說來是否定的東西,同時也和意識發生著關係,因為否定判斷中的系詞"是"是既使主賓兩詞分離同樣也把分離開來的兩詞聯繫到一起的,而假如注意到了這一點,那麼,這個彼岸,作為一種外在地存在著的東西,就會與意識發生關係,並且,這個彼岸既然是以外在存在物的規定而呈現出來的,它與那被稱為純粹物質的就會是同一個東西;現前存在所缺少的環節,也就會有了。——另一派的啟蒙,從感性存在出發,然後抽除味覺、視覺等等的感性關係,使之成為純粹的自在,成為絕對的物質,成為既沒被感覺也沒被品嘗的那種東西;這樣一來,這種存在就變成了無賓詞的簡單東西、純粹意識的本質;它是自在地存在著的純粹概念,或在自己本身之中的純粹思維。這種識見,並不在它的意識〔活動〕里向反對方向邁步前進,它並不從存在著的東西(這是純粹的存在物)走向被思維的東西(這與純粹的存在物是同一個東西),或者說,它並不從純粹肯定物走向純粹否定物;不過雖然如此,肯定物之所以是純粹的,卻完完全全是因為通過否定,因為,純粹否定物既然是純粹的,它就是自身等同的,而恰恰由於是自身等同的,它就是肯定的。——換句話說,兩派啟蒙都沒有達到象笛卡爾那樣的形而上學概念,都沒理解,存在和思維兩者自在地即是同一個東西,都沒想到,存在、純粹的存在不是一種具體的現實,而是純粹的抽象,並且反過來說,兩派都沒有看到,純粹的思維、自身等同性或本質,一方面,是自我意識的否定物,因而是存在,另一方面,作為直接的簡單性,也同樣不是什麼別的,正是存在;思維就是物性(Di),或者說,物性就是思維。

Ⅱ.功利世界

本質之所以到現在本身一分為二(Entzweiung),乃是因為它受了兩種不同方式的考察;一方面,本質必定本身中具有區別,另一方面,正是在這種區別中,兩種考察方式又合而為一;因為,純粹存在和否定物兩者所賴以互相區別的那些抽象環節,隨後在這兩種方式所考察的對象中又聯合起來了。——它們共有的普遍物就是純粹的自身顫動或純粹自身思維的抽象。這種以自己為軸心的單向自轉運動,必然把自己拋散,化為諸多環節,因為,只有當它區別它自己為環節時,它本身才是一種運動。這種環節區別運動,把不動的東西〔本質〕,當作不復是現實思維、不復是自身生活的純粹存在的一種空殼,拋在身後;因為這種區別運動,作為差別,乃是一切內容。但是這種區別運動,既然把自身置於上述統一性之外,那麼,它就是諸環節的先後交替,就是自在存在、為它存在和自為存在這些環節的一種不向自身返回的先後更替;——它就是純粹識見的現實意識以之為對象的那種現實,——功利(或有用性,Nutzlichkeit)。

功利,在信仰看來,或在情感看來,或在那專為自己製造自在存在而稱自己為思辨的抽象看來,儘管是那麼醜惡,但它畢竟是這樣一種東西,在這裡,純粹識見使自己得到實現並以自己本身為對象,在這裡,純粹識見不復否認它的對象,而且也不認為它的對象只具有空洞無物或純粹彼岸的價值。

因為,純粹識見,為我們已見到的那樣,就是存在著的概念自身,或者說,就是這樣一種自身等同的純粹的人格,這種人格之自己區別自己,只是使每個被區別的環節本身成為一個純粹概念,也就是說,成為簡直不是什麼有區別的東西;它是一種簡單的純粹的自我意識,這種自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