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節

下午兩點過後,松宮與加賀回到東京車站。接著,兩人依加賀的提議,直接前往修文館中學。

抵達學校,兩人先前往職員辦公室。再度見面,昨天帶他們到會客室的女職員一臉訝異。

「不好意思,我們想和紃老師多聊一下。」加賀說。

女職員面向計算機查了一會兒。「紃老師上課中,兩位很急嗎?」

「沒關係,等他下課再說。方便在昨天那間會客室等候嗎?」

「嗯。記得怎麼走嗎?」

「不要緊,我們自己過去就好。」

來到會客室,兩人和昨天一樣並肩坐在沙發上,卻沒交談。該討論的事,他們在新幹線的回程已全商量好。不過,說是商量,其實都是加賀陳述推理,松宮只有聽的份。

二十四小時內,釐清不少疑團。兩人有十足的把握,這起案子很快就能偵破。

鐘聲響起,校園內一陣騷然,走廊上腳步聲來來去去。

幾分鐘後,會客室的門打開,紃帶著比昨日更甚的警戒神色出現。

松宮與加賀起身行一禮。

「今天有何貴幹?我所知的已全告訴你們。」紃毫不掩飾內心的不悅,高聲道。

「抱歉又來打擾,我們希望能借閱一份文件。」加賀說。

「甚麼?」

加賀一頓,回答:「比賽成績。三年前那起意外發生前,有場游泳大賽吧?我們想看當時的紀錄。」

「何必呢?」紃的臉龐微微抽搐,語氣有些退卻。

「據先前的證詞,吉永友之同學是因比賽成績不理想,受到打擊才會溜回學校泳池自主練習,對吧?那麼,成績究竟多糟?我們認為得確認一下。」

紃皺起眉,「沒必要吧?吉永那次賽績不佳眾所皆知,我也記得很清楚。」

「但是,」加賀逼近紃一步,「警方需要具體的數字,麻煩您。」

被高頭大馬的刑警俯視,紃似乎也沒轍。「我明白了。那麼,兩位稍候,我去拿。」

「不,我們直接去看就好。教師辦公室就在附近吧?」

「資料不在教師辦公室,都收在社辦。」

「這樣啊。沒關係,一塊過去吧。」

松宮也站到加賀身旁,催促紃:「走吧。」

紃苦著臉步出會客室,松宮與加賀隨後跟上。

校園到處是高聲談笑的學生,見紃三人經過,紛紛露出好奇的眼神。對他們而言,校內出現老師以外的大人似乎相當稀奇。

游泳社社辦位於泳池旁一棟小建築物的二樓,一樓則是更衣室。

紃打開門鎖。社辦空間很小,只有書桌、置物櫃和收納櫃,書架上擺著成列的活頁夾。根據上頭的標示,那些顯然都是比賽成績的檔案。

「就是這個吧?」加賀拿出白手套,「方便借看嗎?」

紃粗魯地應聲:「請便。」

加賀迅速翻開活頁夾。松宮也戴上手套,湊近加賀手上的資料。

翻到某一頁時,加賀手一頓。數據上標記著三年前的八月十八日,也就是那起意外發生的當天。

松宮目光掃過比賽項目與出場的選手名單,發現吉永友之的名字出現在五十公尺自由式的項目,青柳悠人也在同一組。

加賀指著一處,正是兩百公尺接力賽的紀錄。看到選手名單,松宮不禁咽下口水,因為上頭寫著:

第一棒 青柳悠人(三年級)

第二棒 杉野達也(三年級)

第三棒 吉永友之(二年級)

第四棒 黑澤翔太(三年級)

「記下來。」加賀低聲吩咐松宮。其實不用他提醒,松宮早拿出記事本和筆。兩人想調查的並非比賽成績,而是這份接力賽的成員名單。

青柳悠人和吉永友之沒再出現在別的項目。

加賀闔上活頁夾,放回書架。回過身,只見紃陰鬱地站在他們身後,眼神甚至帶著些許攻擊性。

「看夠了嗎?」紃出聲。

「嗯。另外,方便請教一事嗎?」

「甚麼?能快點問完嗎?」

「紃老師教的是哪門課?」

紃微訝地皺起眉,回道:「數學。」

「這樣啊,中學的數學有很多公式,像畢達哥拉斯定理或公式解之類的。」

「是的,那又怎樣?」

「雖然背下公式便能解出許多問題,但要是一開始就記錯公式,只會不斷答錯,也有這種狀況吧?」

「對啊。」紃臉上明顯寫著「你這個刑警到底想說甚麼」。

「請務必教導學生記下正確的公式。」

「不需要您提醒──」

「是嗎?嗯,今天打擾了,謝謝您的協助。」加賀很快說完,向松宮使個眼色,兩人便告辭。

踏出校門,兩人到附近的家庭餐廳吃了頓午晚餐。中午回東京的新幹線上,兩人討論得太專註,錯過用餐的時機。

用完餐,松宮從公文包拿出一份影印文件,是游泳社的通訊簿。

「杉野達也和黑澤翔太啊。可以確定的是,這兩人加上悠人,肯定和三年前的意外脫離不了關係。」

加賀喝著餐後咖啡,點點頭,「應該吧。最起碼,他們一定曉得某個重大關鍵,而且約好絕不向外人透露。昨天,悠人恐怕是在保護夥伴,認為沒經過另外兩人同意,不能擅自泄漏真相。」

「你的意思是,要讓他們吐實,得找齊三人?」

加賀拉近文件,「我負責杉野達也,黑澤翔太就麻煩你。」

「好的。」

依通訊簿上的數據,雙方的住處離得很遠。

「現在四點半,學校差不多要下課了吧。」加賀瞄一眼手錶。

「找到黑澤翔太后,在哪裡碰頭?」

加賀思索片刻,應道:「到青柳家吧。或許那時悠人已進家門,就算還沒,也遲早會回去。」

「了解。總之,找到黑澤翔太,我就先通知你。」

「好。」

兩人在餐廳前分開,松宮跳上計程車。由於車上裝有衛星導航,松宮請司機輸入黑澤翔太家的住址,發現最近的車站也是中目黑,只不過與青柳家方向相反。

車子停在住宅區的中心,松宮付完錢下車。這一帶的宅邸相對高級,他確認著門牌前進,很快找到黑澤家。那是一棟豪華的洋房。

松宮按門鈴,朝對講機報上身分。一聽是警視廳的人,對方不禁提高嗓音。

到玄關迎接松宮的,是一名穿開襟紫羊毛衫、氣質優雅的女性,應該是黑澤翔太的母親。松宮表示有事要找她兒子,她不安地縮起肩膀問:「那孩子做了甚麼……」

「不是的。」松宮笑著搖搖手,「只是有點小事想請教。他還沒回家嗎?」

「剛回來又馬上出門,說是與朋友有約。」

「朋友?高中同學嗎?」

「不,是他中學的社團朋友。」

「社團?您是指游泳社?」

「對……」黑澤太太怯怯斂起下巴。或許是刑警如此清楚兒子的事情,她不禁心底發毛。

「那朋友的名字是?」

「他說是青柳同學……」

松宮心頭一驚。這只是偶然嗎?

「您曉得他們要去哪裡嗎?」

「唔,我也不清楚。」黑澤太太偏著頭,「好像約在車站碰面。」

松宮心中的不安益發強烈,事態似乎正朝一點也疏忽不得的方向前進。

「方便打個電話,問出他在哪裡嗎?不過,請別提到我。」

「咦,要怎麼問?」

「就交給您了。」

黑澤翔太的母親困惑地轉身進屋,松宮趁空檔通知加賀目前的狀況。

「看來得先逮到黑澤翔太。好,我馬上去車站,想辦法找出他們。」

「那杉野達也呢?」

「家人說他還沒回家,搞不好也和悠人有約。」

「三人在這節骨眼碰面,只是偶然嗎?」

「應該不是。青柳先生的案件改變了悠人的想法,加上昨天我們問過他那樁意外的細節,或許他也思考起兩者的關聯。」

「怎麼覺得不太妙……」

「不能出事,得儘快找到他們。」

「了解。」松宮結束通話,黑澤翔太的母親神情黯然地出現。

「他在車站前那一帶,可是不肯告訴我詳細地點……」

沒辦法,松宮只好記下黑澤翔太的手機號碼,匆匆離開。

一趕到中目黑車站,松宮馬上聯繫加賀,兩人分頭到附近的快餐店及咖啡店找人。由於客層多是同樣年紀的高中生,要找出悠人他們格外耗神。

經過一家漢堡店時,松宮瞥見熟悉的高中制服,立刻停步探看。只見青柳悠人坐在窗邊的吧台座位,身旁的長髮小夥子應該就是黑澤翔太。

松宮聯絡加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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