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墨西哥托馬坦鎮貝尼托華雷斯醫院 第九十九章

岡本先生:「帕特爾先生,我們不相信你的故事。」

「真遺憾,小甜餅很好吃,但是太容易碎了。我很吃驚。為什麼呢?」

「這個故事經不起推敲。」

「你是什麼意思?」

「香蕉不能浮在水上。」

「對不起我不懂?」

「你剛才說猩猩是在由香蕉堆成的小島上漂來的。」

「香蕉不能浮在水上。」

「不,香蕉可以浮在水上。」

「香蕉太重了。」

「不,不重。喏,你自己試試看。我這兒就有兩根香蒸。」

千葉先生:「那兩根香蕉是哪兒來的?他床單下還有什麼?」

岡本先生:「見鬼。不,不用了。」

「那兒有個水池。」

「不用了。」

「我堅持試一試。把水池注滿水,把香蕉丟進去,我們就會看到誰是對的。」

「我們想繼續聽下去。」

「我一定要堅持。」

沉默

千葉先生:「我們怎麼辦?」

岡本先生:「我感到今天又會是漫長的一天。」

椅子被向後拖的聲音。遠處水從龍頭裡嘩嘩流出的聲音。

派·帕特爾:「怎麼回事?我在這兒看不見。」

岡本先生從遠處:「我在往水池裡注水。」

「你把香蕉放進去了嗎?」

遠處「還沒有。」 ,

「現在呢?」

遠處「放進去了。」

「怎麼樣?」

沉默

「千葉先生香蕉浮起來了嗎?」

遠處「浮起來了。」

「怎麼樣,浮起來了嗎?」

遠處「浮起來了。」

「我說什麼來著?」

岡本先生對,對。但是要托住一隻猩猩,得有很多香蕉才行啊。"

「是有很多。那些香蕉本來是給我摘的,卻漂走了,浪費了,現在我想到這個還感到懊喪呢。」

「真遺憾。那麼,關於……」

「能把香蕉還給我嗎?」

千葉先生:「我去拿。」

椅子被向後拖的聲音。

遠處「看哪。香蕉真的浮在水上。」

岡本先生:「關於你說你偶然發現的海藻島,如何解釋?」

千葉先生:「你的香蕉。」

派·帕特爾:「謝謝。什麼?」

「很抱歉我說話直言不諱,我們並不想傷害你的感情,但其實你並不希望我們相信你,是不是?食肉樹?能製造淡水的以魚為食的海藻?住在樹上的水棲嚙齒動物?這些東西根本不存在。」

「這只是因為你從來沒有見過它們。」

「是的。我們只相信親眼所見。」

「哥倫布也是一樣。當你在黑暗中的時候,你怎麼辦?」

「從植物學來看,你的小島是不可能存在的。」

「落進捕蠅草之前蒼蠅也這麼說。」

「為什麼其他人沒有偶然發現這座小島?」

「海洋很大,來來往往的船隻都很繁忙。我走得很慢,觀察得很多。」

「沒有科學家會相信你的。」

「那麼他們就會像不願接受哥白尼和達爾文的觀點的人一樣。科學家不是還在不斷發現新的植物品種嗎?比如說,在亞馬遜盆地?」

「他們發現的不是違背自然規律的植物品種。」

「你對自然規律的了解已經很透徹了?」

「足以讓我能夠區分什麼是可能的什麼是不可能的。」

千葉先生:「我有一個叔叔,他對植物學非常了解。他住在日田市附近的鄉村裡。他是個盆景藝術家。」

派一帕特爾:「他是個什麼?」

「盆景藝術家。你知道,盆景就是小樹。」

「你是說灌木。」

「不,我是說樹。盆景就是小樹。這些樹不到兩英尺高。你可以把它們夾在胳膊下面。樹齡可能很長。我叔叔有一株樹,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樹齡了。」

「有三百多年樹齡的樹,只有兩英尺高,可以夾在胳膊下面?」

「是的。它們非常精巧。需要精心呵護。」

「誰聽說過這樣的樹?從植物學來看,這些樹是不可能存在的。」

「但是我向你保證這些樹是存在的,帕特爾先生。我叔叔……」

「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

岡本先生請等一下。篤郎,你那位住在日田市附近鄉村裡的叔叔值得尊敬,但我們不是到這兒來閑談植物學的。"

「我只是在幫忙。」

「你叔叔的盆景吃肉嗎?」

「我想不吃。」

「你被他的盆景咬過嗎?」

「沒有。」

「那麼,你叔叔的盆景就沒有在幫忙。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派·帕特爾:「說到牢牢紮根地下、完全長成的高大的樹木。」

「現在我們暫時把它們放在一邊吧。」

「這可能很難。我從來沒試過把它們拔出來拿走。」

「你是個有趣的人,帕特爾先生。哈!哈!哈!」

派·帕特爾:「哈!哈!哈!」

千葉先生:「哈!哈!哈!沒那麼有趣。」

岡本先生:「你就笑吧!哈!哈!哈!」

千葉先生:「哈!哈!哈!」

岡本先生:「關於老虎,我們也不能肯定。"

「你是什麼意思?」

「我們很難相信。」

「這是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故事。」

「的確如此。」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

「顯然這很費力。」

「我要再來一塊小甜餅。」

「甜餅已經沒有了。」

「那隻包里是什麼?」

「沒什麼。」

「我能看看嗎?」

千葉先生:「我們的午飯完了。」

岡本先生:「回到老虎……"

派·帕特爾:「可怕的事情。可口的三明治。"

岡本先生:「是的,看上去不錯。"

千葉先生:「我餓了。"

「根本沒有發現老虎的蹤影。這有點兒令人難以相信,不是嗎?美洲沒有老虎。如果外面有一隻野生的老虎,你不認為警察現在已經聽說這件事了嗎?」

「我應該告訴你隆冬季節從蘇黎世動物園逃跑的那隻黑豹的事。」

「帕特爾先生,老虎是一種非常危險的野生動物。你怎麼可能和一隻老虎共處一隻救生艇還能活下來呢?這?」

「你沒有意識到,在野生動物眼裡,我們人類是一個奇怪的絕不能接近的物種。它們對我們充滿了恐懼。它們盡量躲開我們。消除一些柔順的動物的恐懼花了好幾個世紀的時間——這個過程叫做馴養——但是大多數動物無法克服恐懼,而且我懷疑它們將來是否可能做到這一點。野生動物與我們搏鬥完全是出於絕望。當它們感到沒有其他辦法的時候才搏鬥。這是最後的辦法。」

「在救生艇里?得了,帕特爾先生,這真是太難以置信了!」

「難以置信?你知道什麼叫難以置信?你想要難以置信嗎?我就讓你難以置信。這是印度動物園飼養員守口如瓶的一件事。1971年,一隻叫芭拉的北極熊從加爾各答動物園裡逃了出來。那以後再也沒有人聽說過關於她的消息,警察,獵人,偷獵者,任何人都沒有聽說過。我們懷疑她正在胡格利河岸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呢。我的好先生們,如果你們到加爾各答去,可要當心啊:如果你們呼出的氣里有壽司味兒,你們可能會付出昂貴的代價!如果你抓住東京這座城市,把它倒過來抖一抖,掉出來的動物會讓你大吃一驚的:獾,狼,王蛇,巨蜥,鱷魚,鴕鳥,狒狒,水豚,野豬,豹子,海牛,數不清的反芻動物。毫無疑問,在我心裡,野長頸鹿和野河馬祖祖輩輩在東京生活,卻沒有一個人看見過它們。有一天,你應該比較一下當你在大街上走路時沾在你鞋底的東西和你在東京動物園看見的躺在籠子里的動物——然後抬頭看!你會在墨西哥叢林里發現一隻老虎!這很可笑,簡直是可笑。哈!哈!哈!」

「野長頸鹿和野河馬可能生活在東京,北極熊也可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加爾各答。我們就是不能相信你的救生艇里生活著一隻老虎。」

「這就是大城市人的傲慢!你們讓自己的大都市裡住著伊甸園裡的各種動物,卻不讓我的小村莊里有一隻孟加拉虎!」

「帕特爾先生,請安靜。」

「如果僅僅一個可信性問題就讓你們遲疑不決,那你們還活著幹什麼?難道愛情不令人難以置信嗎?」

「帕特爾先生……」

「不要拿禮貌來嚇我!愛情令人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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