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望入鏡中 序言

如同我預料的那樣,我錯了。理性地說,在從怒氣里解脫的時刻里,我反思到我的行為已經有些不顧後果,我幾乎就在那片山坡上喪命。

這就是自淺水鎮陷落以來我一直想要的嗎?我只是想在敵人的長矛之下尋求著死亡嗎?

當我們救下從費爾巴堡來的兩個矮人時,我們並沒有把獸人的襲擊想得如此危險。他們學會了組織和團結,至少他們學會了用鋒利的劍去對付共同的敵人。

整個北地都面臨著威脅,特別是秘銀廳。即使聽到矮人們已經據守在黑暗的地下,封鎖了大門來抵禦獸人瘋狂進攻的消息,我也不會吃驚。

或許是因為我意識到,獸人們正在威脅到的地方,正是我視為家的所在。這也成為我不斷襲擊入侵者的動力。或許我的行為只給入侵者造成了一點小小的麻煩,即使如此也能給矮人減輕一點點壓力。

或許這個想法只是一個借口?我能對自己承認嗎?在我心裡我只知道即使首任在淺水鎮陷落後退回他們的洞穴,我仍舊不會回到秘銀廳。我將尾隨獸人們到那個黑暗的地方,在關海法的陪伴下高舉雙刀,時刻準備戰鬥。我將重創他們,就像現在我所做的一樣,在獸人飛濺的鮮血中,找到一絲生命里殘存的快樂。

我恨他們。

或者不僅僅是他們?

這些問題困擾著我;布魯諾從燃燒的高塔上跌下,愛麗芬身受重傷躺在地上,正在走向死亡。這些情形衝擊著我的意識,使我備受打擊。

使我困惑的是,我是不是幸運的。此刻,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本能吞沒了我的理性,我感到一片寧靜。

但這些很快又會重演,在獸人逃跑或倒下時,我經常發現,有些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計畫。

最近幾天我給關海法造成了多大的痛苦!黑豹無條件的聽從我的召喚,按照我的吩咐和她的直覺去戰鬥。我讓她去對付獸人,她毫無怨言。我看到她被巨人摔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卻沒有因此受到譴責。當我再次從她所棲身的星界召喚她時,她又出現在我的身邊,沒有一絲抱怨。

時間彷彿回到了我剛剛走出魔索布萊城,流浪在黑暗地域的那些日子。她是我和人性僅存的聯繫,是我心靈的唯一窗口。我知道我現在應該扔掉它,我曾經將它視為我的一切,但當我發現,我沒有希望在這次考驗中倖存時,僅僅是想像這個能召喚關海法的雕像,這個星界和主物質界聯繫的雕像,被獸人緊緊握在手中的情形,就使我無法忍受。

我也發現,我不能回到秘銀廳,把黑豹交給矮人們。漫漫長路,我不能失去它,而且這條路上,我無法回頭。

我很脆弱,或許我是個傻瓜。無論如何,我不願停下這場我所挑起的戰爭,我不願放棄享受獸人飛濺的鮮血帶來的溫暖。這些野獸在我身上留下的創傷,我要讓他們用成千上萬倍的代價償還,直到我的雙刀從我無力的雙手中滑落,直到我躺在石頭上走向死亡。

我只希望關海法能擺脫魔法的束縛,找到些許自由對抗羈絆。我想,她已經做到了。如果一個獸人牧師從我的屍體上得到了它,並找到了召喚她的方法後,他將把自己帶入死亡的深淵。

這是我最後的希望。

或許這只是另一個謊言,另一個借口。

或許我已經陷入了一張由這種謊言所編製而成的網中,它細密的使我無法穿越。

我只知道回憶的痛苦與獵殺的榮耀,而我將堅守這份榮耀,直到永遠。

——崔斯特·杜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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