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自投獸網 第十三章 得了,我早說過……

托格略一偏頭躲過了掃來的重拳,矮人抓住時機轉身咬住了襲擊者的前臂。他的矮人對手猛烈地搖晃手臂的同時用另一隻手重擊他,而頑強的托格承受了這些擊打,咬得更結實了。

他靠向對手,藉以減小拳頭毆擊的效果。

用自己強健的雙腿為支撐,托格推搡扭打著,把他的對手掀倒在一副桌椅上,兩人都重重撞向地面,木屑四處亂濺。

他們可不是絕無僅有的一對酒館鬥毆矮人。拳頭和酒瓶漫天揮舞,前額和前額相互碰撞,好多桌椅上下翻飛,砸在某個敵對目標的臉上。

這場喧囂爭鬧持續著,可憐的酒吧老闆托艾渥•風吹泡無計可施地蜷在牆邊,用粗壯的手臂抱住前胸。他的表情時而呆怔,時而又變得聽天由命。他並沒有太操心他的生意受到的破壞,因為他知道,牽扯進來的矮人們會很快地修復這裡。

在酒館爭端的處理上這是個慣例。

鬧事者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大多是用腳走出去的,但也有人大頭朝下,從早已破裂的窗子被扔出去。

看到人數精簡到只剩挑事的頭兒, 托艾渥咧嘴笑了, 托格•錘擊者正打在在興頭上呢。

托艾渥從一開始就料到了。 除非對方佔據壓倒性的優勢, 倔強的托格從不會輸掉酒吧毆鬥,當辛格斯和他並肩戰鬥時,就更不會了。

儘管出拳不像有些矮人那樣快,陰沉著臉的老辛格斯深諳該如何挑動一場戰鬥,如何讓他的敵人失去警惕。托艾渥看見一個憤怒的矮人抄起酒瓶沖向辛格斯時放聲大笑。

辛格斯豎起了一根手指,擺出一副質疑的表情,使得攻擊者停頓下來。辛格斯隨即指向舉起的瓶子搖搖手指,這時他的對手發現,瓶底還有幾滴殘酒。

辛格斯示意那個矮人先把酒喝光。他那樣做的時候,辛格斯抽出他自己的一整瓶酒,裝作要一飲而盡,接著冷不防把它砸在對手的臉上,而後又補了一拳把他擊倒。

「好了,把他們都扔出去!」打鬥結束後托艾渥沖托格,辛格斯,和其餘的幾名矮人喊道。

四個人動起來,不分敵友扛起半昏迷的矮人,隨便地把他們從爛門丟出。

然後僅剩的四個鬧事者開始往外走,但托艾渥叫住托格和辛格斯,並示意他倆回到吧台,那裡已經端來飲品了。

「演出的獎勵?」托格張開厚實的嘴唇問。

「這些你們自個付,另外還有一大筆賠償要結清,」托艾渥十分肯定地告訴托格,「你個獃子,你要攪得滿城風雨嗎?」

「我沒想要攪事,我只是被捲入我所見的麻煩事裡頭!」

「阿呸!」酒館老闆啐道,把一堆玻璃碴從吧台掃落,「你認為布魯諾從米拉巴能得到什麼樣的問候?他的秘銀廳在搶佔我們的生意。」

「那是因為他們比我們出色!」托格嚷道。他猛然收口,揉揉發疼的嘴唇。

「他們造出了更好的盔甲和武器,」他剋制情緒,有點咬字不清,「打敗他們的方法就是讓我們的貨物更優質以打開新的市場;打敗他們的方法…」

「我既不想反駁你也不贊同你的觀點,」托艾渥打斷他話頭,「但你卻在滿城亂跑發著牢騷。你個獃子,你就不能收斂點兒?你要把全部矮人都煽動起來,反對侯爵和和議會?你想在米拉巴挑起戰爭嗎?」

「當然不是。」

「那就把你的臭嘴閉上!」托艾渥斥責道,「你今晚從過來就一直唧唧歪歪地抱怨不停,你個獃子!你了解這裡有半數矮人的錢包日漸乾癟,他們也知道,罪魁禍首就是重新運作的秘銀廳。你難道不知道,他們聽不進去你的話?」

托格輕蔑地一擺手,又埋頭喝酒,用身體上徒勞的抗拒,作為抵擋托艾渥敏銳觀察的防禦手段。

「他講到點子上了。」一旁的辛格斯說。托格狠瞪了他一眼。

「我可打夠了,」辛格斯又加上一句,「我們一晚上糟蹋了不少佳釀,這不是什麼好事。」

「他們把我惹火了,就是這樣,」托格說道,他的語調驀地衍生懊悔和挫敗,「布魯諾不是什麼敵人,把他當成敵人,而不與他和他秘銀廳的同伴坦誠相待,這是傻瓜才會幹的事。」

「你自己從沒喜歡過上層人物。包括侯爵和跟著他屁股轉的四個傻冒,他們成天板著個臉,好像他們是多牛掰的武士一樣,」托艾渥十分同情地說,「難道不是?」

「如果秘銀廳是個人類城鎮,你認為侯爵和他的人,會這麼決絕地打擊他們嗎?」

「會,」托艾渥不假思索地說,「我認為托格•錘擊者不會在乎這麼多的。」

托格把頭埋到手臂里困在吧台上。這句話的確涵蓋了一部分事實,他不得不承認。在他的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他領會到,布魯諾和他秘銀廳的追隨者是自己的血親。他們都源自丹佐一族,一個超出最年長的矮人記憶的部族。 秘銀廳,米拉巴,費爾巴… 他們都被純粹的矮人的歷史和血脈相連契。基本來講,讓托格煩惱的是,貿易爭端將要分裂這至關重要的聯繫。

另外,想到與秘銀廳使者共度的一晚,托格發現他無疑喜歡他們。

「好吧,我希望你別再大喊大叫,我們也就不用再打了。」辛格斯最後說。他用胳膊肘戳戳托格,當他抬頭時對這位發起人眨眨眼,「不然至少也要把節奏放慢點兒。我可不年輕了,到早上疼痛就要發作。」

托艾渥拍拍托格的肩膀,走開去清理亂局了。

托格還是趴在那裡,一整夜都枕著吧台,頭腦里各種念頭翻湧不停。

令他驚奇的是,他在想他是否該離開米拉巴。

「希望精靈今晚別逮住它們,把它們殺光了,」布魯諾嘟囔,「不然他可有的樂嘍。」

小達格納好奇地盯著他的君王,試圖發覺他的言外之意。畢竟這兒只有兩行足跡,只有兩個倒霉的獸人從潰退中,逃命過經此處。前幾天也是一直沿山路追蹤散兵游勇——通常一兩個。就像布魯諾抱怨的,崔斯特,凱蒂布莉兒,沃夫加和瑞吉斯總能獨個先撞上它們,然後在大隊人馬趕到前許久,就把他們都解決掉。

「要追趕的沒剩多少哩。」小達格納說道。

「呸!」矮人王對此嗤之以鼻,把手裡盛燜肉的碗放在身邊的地上,「逃了少說五十隻,而我們只逮到了不到一打!」

「每天這都促使剩下的躲進山洞裡。我們又不能追到那裡去。」

「為什麼不能?」

這問題自然很是發人深思,因為布魯諾問的時候眼睛裡冒著怒火,一副無可置疑的急迫表情。

「您是為什麼到這裡的,吾王?」小達格納平靜地問,「您的黑暗精靈朋友和他的小隊可以完成所有這些遺留工作,這您也知道。」

「我們要到淺水鎮和其他的村鎮示警。」

「如果沒有我們的話,這是一項崔斯特更擅長,也能比我們更快地完成的任務。」

「不,如果他去干這個,那些村民會把他趕走。」

小達格納搖搖頭,「這附近的大多數都認得崔斯特•杜堊登。即使不認識,他可以派凱蒂布莉兒,沃夫加,或是那個小傢伙去警告他們啊。您知道襲擊隊伍已經瓦解,儘管半數跑掉了;您知道他們四散奔逃,躲進深洞,再也不能威脅到任何人。」

「你是在襲擊隊伍只有這麼些人的前提下,進行論述的。」布魯諾爭執。

「如果有更多,您就更應該回到秘銀廳,」小達格納說,「這您也清楚。那麼,您在這兒做什麼?您在這兒還有什麼可做?」

布魯諾緊繃著,坐在被視為座位的樹墩上,用一道嚴肅決絕的目光盯住小達格納。

「你是想待在外面晾鬍子甩斧子砍獸人呢,還是想在秘銀廳,對銀月城或桑德巴的大使噴口水,抑或和米拉巴商人關於貿易所屬權問題討價還價?你更喜歡哪一項,小達格納?」

聽到這意料之外的直接提問,另一個矮人艱難地吞下一口唾沫。當然他可以作出政客式的答覆;不過布魯諾和小達格納都知道,那,就是謊言。

「我要和吾王在一起,因為那是我要做的…」年輕的矮人開始避重就輕,然而布魯諾半點兒也沒聽進去。

「我問的是』哪一個』,你倒是說說,難道你沒有一個偏好的嗎?」

「我的職責…」

「我不是在問你的職責!」布魯諾一揮手截住他的話,「你想說實話就是為了再向我說教,」他咆哮著, 「等你講完就再給我拿一碗燉肉, 因為這一碗早就起凍了。履行職責吧,你個呆瓜木偶!」

布魯諾把空碗拿起給小達格納看,年輕的矮人楞了一會接過它。儘管照作了,他也沒有立刻起身。

「我更希望待在外面,」小達格納說了實話,「我寧肯和獸人打上一整天,也不願待在鐵砧前。」

布魯諾火紅的鬍子下展露了笑容。

「那你為什麼要問剛才問我的話?」他問,「你以為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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