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行動時刻

「巴金已經準備好要開啟通道了。」朵瑞珍告訴艾伯利司特。「我在低層界中的聯絡人感覺到通道的開啟。」

「還要多久?」巫師嚴肅地問道。艾伯利司特很高興德魯希爾很快就會在巴金身邊,好看著那危險的傢伙,但他不樂見巴金的計畫這麼快就已經成熟。如果巴金已經準備好要打開通道,這意味著他的計謀可能正在奏效中。

朵瑞珍聳聳肩。「再一兩個小時吧。」她回答。「我不知道那祭司會用哪種巫術。」她望向舒舒服服地坐在艾伯利司特書桌上的德魯希爾,看起來動也不動,但兩名巫師都知道那只是假象。「你真的覺得需要派小惡魔去嗎?」

「你相信巴金嗎?」艾伯利司特回答。

「如果他對我們的目標不夠忠誠,塔洛娜是不會允許他拿走靈藥的。」朵瑞珍回答。

「不要認為女神對我們的目標有這麼直接的興趣。」艾伯利司特警告,站起身,緊張地繞著他的橡木椅子踱步。「動蕩之年已經結束,許多事情也多有改變。塔洛娜的化身願意讓我回到她黑暗的氅下,但我不是她唯一關切的,而我更不敢枉自認為自己是她唯一的關切。她指引我找到德魯希爾,它提供了渾沌詛咒。它的命運已經是在我——我們的手中了。」

「但如果巴金不是塔洛娜的使徒……」朵瑞珍爭辯,嘗試性地變換著焦點,讓她的同伴自己猜出她暗示的警告。

艾伯利司特看著朵瑞珍良久,驚訝地發現她和自己一樣懼怕巴金。她是名中年的巫師,又瘦又干,有著不安的眼睛和一頭她一向懶得梳理的糾結黑髮。

「也許他是塔洛娜的使徒。」艾伯利司特回答。「我相信他是。」過去幾天內,艾伯利司特在心中已經演練這些可能的情況不下數百次。「不過別因此而安心。如果巴金拿毒劍朝我的心窩一捅,塔洛娜不會高興,但她也不會因此懲罰祭司。侍奉這樣的女神,就有這樣的代價。」

朵瑞珍思索片刻,點頭同意。

「我們向來是與祭司爭權。」艾伯利司特繼續說道。「自從有三一城寨以來,向來是如此,而這場戰爭隨著巴金的加入而越演越烈。他從我手中得到了靈藥。我承認我沒有預期到他有如此狡獪,這是我的失敗,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還沒有投降。好了,現在回你房間去跟你的聯絡人問清楚。如果巴金的通道一有改變,馬上來通知我。」

艾伯利司特轉頭望向他的魔鏡,考慮是否應該窺伺巴金的祭壇室,好確認朵瑞珍告訴他的話,最後放棄此想,知道巴金很輕易就可以感覺到他的窺伺並辨認出來源。艾伯利司特不想讓巴金知道他有多擔憂,也不想讓祭司知道他在他們的這場比賽中佔了多少上風。

巫師望向肩後,朝德魯希爾點點頭。

「那個祭司膽子真大。」德魯希爾評論。「居然敢在這麼多懂得魔法的敵人腳下打開通道。班內泰捷瑪拉。如果圖書館中的牧師們發現了通道……」

「我們並非沒預期到這點。」艾伯利司特防禦性地回擊。「我們知道巴金帶了行使巫術的材料。」

「如果他現在就在打開通道……」德魯希爾又道。「那或許詛咒已經開始了!」小惡魔一想到這點,就興奮地開始搓起粗糙肥胖的雙手。

「或者巴金的處境已經絕望了。」艾伯利司特連忙回答。

德魯希爾睿智地隱藏起自己的興奮。

「我們得把火爐準備好。」巫師說道。「而且動作要快。我們得趁巴金開始召喚前準備好。」他走到自己燃燒的火爐邊,拿起最近的袋子,檢查看裡面的粉末是藍色的。

「我會給你兩種藥粉。」巫師解釋。「一種是讓你通過後把巴金的通道關起用的,另一種是重新把門打開好回來我這裡。」

「來確保我是他唯一的收穫?」德魯希爾問道,好奇地偏著似狗的臉孔。

「我不像巴金那樣相信自己的能力。」艾伯利司特回答。「如果他召喚出太多妖怪,就算只是小惡魔,那他的控制力也會大大減損。我相信他一定也招來了不死生物去幫他。當萌智圖書館的牧師們回擊時,這軍隊可能很快會脫離他的掌控。我擔心巴金可能好高騖遠,瞬間一切就會崩塌。」

「擔心?」德魯希爾狡猾地問道。「還是希望?」

艾伯利司特深陷的眼睛危險地眯起。「我只是從另一個角度研究整個情況,親愛的德魯希爾。」他柔聲道。「是從你的角度來考慮喔。你希望你那骯髒家裡的競爭者突然出現在巴金身邊嗎?說不定別的小惡魔或小鬼認識你,而且知道你曾經在我的手下做過事情?」

巫師欣賞著小惡魔神情突然一垮的景象。

「到時候,巴金就知道你是我的探子。」艾伯利司特繼續說道。「如果你運氣好,他只會把你驅逐。」

德魯希爾望向艾伯利司特的火爐,點頭同意。

「巴金一打開通道,你就要立刻過去。」艾伯利司特指示,將藍粉灑在火爐上。火焰一飛衝天,幻化出不同的顏色。德魯希爾走在巫師身邊,將兩個小袋子綁在他翅膀上的前爪。

「你一踏離火焰就把巴金的通道關起。」艾伯利司特繼續說道。「他不會知道火焰顏色為何突然改變。他只會認為那是你經過時的效果。」

德魯希爾再次點頭,急著想離開艾伯利司特,更急著想看看圖書館到底是什麼情況,於是一躍而進火爐,頓時消失。

「艾伯利司特的計畫對每個人都好。」幾分鐘後,德魯希爾飄在物質界邊緣的黑暗空無中,喃喃自語道,一面等著巴金的通道打開。小惡魔也知道嫉妒和恐懼主導著巫師的行動。巴金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任何弱點,而艾伯利司特和德魯希爾一樣明白,通往低層界的通道不會嚴重威脅祭司的成功,但德魯希爾低頭研究艾伯利司特給他的藥粉時,仍舊十分高興。巴金的大膽和自信讓小惡魔十分好奇。祭司最初的兩場勝利,包括在三一城寨與艾伯利司特的鬥爭,還有在圖書館地窖里的可能成就都不可輕忽。艾伯利司特擔心的是自己的地位,德魯希爾在乎的卻只是渾沌詛咒,它等了這麼久想利用的配方。

只要是與渾沌詛咒有關,巴金就值得他嚴加註意。

※※※

可怕、枯槁的手抓向凱德立的心臟。他努力朝一旁閃躲,手臂無謂地抵抗著。他被自己摔到地上的痛楚驚醒,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明白自己身處何方。已經早上了,凱德立的惡夢在太陽清明的照耀下迅速散去。凱德立試圖想掌握住夢境好解讀夢中的意涵,但它們抵不過白晝的侵襲。凱德立無奈地聳聳肩,注意力回到前一個下午,想起他回房休息前發生的種種事情。

這哪只是休息!他睡了多久了?他焦急地猜測,看著他在地板上的日晷刻痕。十五個小時?

波西佛仍在房間里,但顯然已經醒了許久。松鼠坐在凱德立窗邊的書桌前,滿足地嚼著一顆橡果,前面還有十數顆前菜的空殼。凱德立坐在床上,試圖想追回散落的迷惘夢境,尋求近來周遭出現種種混亂的起因。他的光筒蓋子已經打開,隱約地在厚重的棉被下發著光。

「這裡有東西。」凱德立對波西佛說道,不在意地伸出手蓋起光筒。「有我不明白的事情。」凱德立的聲音中迷惘多過於堅定。昨天似乎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他嚴重懷疑自己的記憶和夢境到底是在何處銜接。昨天發生的事件到底有多少?他眼中的怪異之處到底有多少只是來自於凱德立的恐懼?畢竟丹妮卡個性很固執,而誰能預測矮人會做什麼事?凱德立不自覺地摸摸頭側的深色淤青。流泄入房間的天光讓一切都顯得正常安好,讓他昨天擔心圖書館內一切反常的恐懼顯得幼稚。

片刻後,他發現心中湧起一陣與現實緊密連結的全新恐懼。門上傳出敲門聲,還有熟悉聲音的呼喚。「凱德立?凱德立,小子,你在裡面嗎?」

是艾福利教長。波西佛將橡果塞入臉頰,跳出窗戶。教長進入房間時,凱德立還來不及站起。

「凱德立!」艾福利大喊,衝到他身邊。「你還好嗎,孩子?」

「沒事的。」凱德立怯怯地回答,避開艾福利伸出的雙手。「我只是從床上摔了下來。」

艾福利的焦慮絲毫未減。「太可怕了!」教長大喊。「這怎麼行,這怎麼行!」艾福利的眼神四處慌亂地搜尋,然後手指一彈,露出燦爛的微笑。「可以找矮人來幫你架個欄杆。對,就是這樣!不能讓你一直摔下床,傷到自己。你對德尼爾教派來說太寶貴了,不能冒這種慘劇發生的險!」年輕的學者不解地看著他,不知道對方是在諷刺還是世界變了。

「這算不了什麼。」凱德立怯生生地回答。

「當然算!」艾福利大喊。「你總是這麼說。真是個好孩子!從來都不擔憂自己的安危!」

艾福利在凱德立背上的興奮一拍比跌下床還痛。

「你是來給我今天必須完成的任務列表吧。」凱德立推測,連忙想換話題。

他比較喜歡艾福利對他吼叫,因為那樣他至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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