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下面會怎樣? 第十八章 可敬的對手

「是恩崔立。」夏洛塔·維斯帕詭詐地露齒而笑,說道。幾天後,她正在檢查這座山一側的獸人屍體。「精準的傷害……看,這是匕首刺的,那是長劍砍的。」

「很多人都用長劍和匕首。」鼠人戈德·艾伯瑞克斯答道。這個正以人類形態出現的傢伙一邊說著,一邊張開雙手,展示著他自己腰帶上的長劍和匕首。

「但很少有人刺得如此神准。」夏洛塔爭辯。

「還有這些。」伯殷永·班瑞以他一貫居高臨下的做作口吻說。他揮臂指向死在一塊巨石邊上的許多獸人的屍體。「這麼多投擲匕首造成的傷口。我只知道一個戰士有著這樣的裝備。」

「你數的是傷口,不是匕首!」戈德·艾伯瑞克斯駁斥。

「在如此狂亂的一場戰鬥中,它們是一回事。」伯殷永解釋。「這些是投擲而不是刺擊,因為傷口旁沒有撕裂,只是一個單純的孔洞。我想沒有人會對一個對手投擲幾把匕首後,以某種方式跑過去把它們拔出來,再向下一個對手投擲。」

「那麼這些匕首去那裡了呢,卓爾?」鼠人首領懷疑地問。

「賈拉索用的是會消失的魔法匕首,」伯殷永冷冷地答道。「他的儲備幾乎是無限的。我知道這是賈拉索乾的,而且並非他最好的身手,我警告你們。」

夏洛塔和戈德·艾伯瑞克斯交換了緊張的一瞥,但鼠人首領仍然帶著懷疑的神情。

「你還沒有學會恰當地尊敬卓爾嗎?」伯殷永尖銳而險惡地問他。

戈德·艾伯瑞克斯向後縮了下身子,在身前舉起空空的雙手。

夏洛塔緊盯著他。她知道,戈德·艾伯瑞克斯想要戰鬥,對象就是站在他前面的這個黑暗精靈。夏洛塔並未真正見過伯殷永·班瑞的戰鬥,但她見過他的手下,懷著極度的敬意提到這個年輕的班瑞的那些黑暗精靈們,即便是他們也能輕而易舉地幹掉這個自大的戈德·艾伯瑞克斯。是的,夏洛塔當即明白,她想要自保,就必須儘可能地遠離戈德·艾伯瑞克斯和他的下水道住民們。因為這裡沒有尊敬,只有對阿提密斯·恩崔立可憐的恨意和對黑暗精靈真實的厭惡。毫無疑問,戈德·艾伯瑞克斯將會引導他的同伴,鼠人和其他人,走向徹底的滅亡。

夏洛塔·維斯帕,這個倖存者,並不想成為那種角色。

「屍體已經冰冷,血跡也幹了,但它們並未被搜刮乾淨。」伯殷永觀察一番,說道。

「不過幾天時間,不會更久了。」夏洛塔補充道,她像伯殷永一樣看向戈德·艾伯瑞克斯。

鼠人點點頭,露出邪惡的微笑。「我會抓住他們的。」他宣稱。他走開了,去和他遠遠站在戰場邊緣的鼠人夥伴們商議。

「他會直達死亡世界的。」當他們兩個單獨在一起時,伯殷永平靜地告訴夏洛塔。

夏洛塔好奇地看著這個卓爾。她當然如此認為,但她需要思考,如果黑暗精靈們知道這些,他們為什麼讓戈德·艾伯瑞克斯在這次如此重要的追擊中擔任這樣一個關鍵角色。

「戈德·艾伯瑞克斯認為他能抓到他們。」她答道,「他們兩個。但你似乎沒有這樣的信心。」

伯殷永報以輕笑,他顯然認為這個答覆很荒謬。「毫無疑問,恩崔立是個致命的對手。」

「比你所知更可怕。」深知恩崔立手段的夏洛塔迅速補充。

「而無論怎樣考慮,他還是比較容易對付的那個。」伯殷永肯定地說。「賈拉索憑著他的頭腦和能力活了幾個世紀。他在卡林港人無法想像的險惡環境成長。他在一座不許男性出頭的,戰亂不斷的城市攀登到了權力的最高峰。我們可憐的同伴,戈德·艾伯瑞克斯無法確知賈拉索的真實,你也不能。由於你這幾十天來對我的尊敬,現在我告訴你——當心那個人。」

夏洛塔躊躇了,認真地久久注視著這個令人驚訝的卓爾戰士。對她致以敬意?這個想法立刻讓她既高興又害怕,因為夏洛塔已經學會設法遵從她的卓爾同伴們的任何言語。或許伯殷永是在慷慨地給予她高度的恭維。或許他在利用她對付災禍。

夏洛塔咬著下唇,眼光垂向地面,陷入沉思。她整理著她的思路。她再次推測,伯殷永可能在利用她,就像萊基和金穆瑞利用戈德·艾伯瑞克斯那樣。想到強大的賈拉索和他擁有的那件物品之時,她開始領悟到,萊基當然並不相信戈德·艾伯瑞克斯和他喧鬧的鼠人隊伍能擊敗久負盛名的恩崔立和同樣久負盛名的賈拉索。一旦如此,戈德·艾伯瑞克斯就將獲得碎魔晶,而在萊基和金穆瑞能將它從他那裡奪走之前,他會惹出什麼麻煩?不,萊基和金穆瑞不相信鼠人首領能接近碎魔晶,而且,他們也不想讓他接近它。

夏洛塔重新看向伯殷永,他正詭秘的微笑著,彷彿清晰地解讀了她的推理,就好像她將之大聲說出一般。「卓爾總利用低下的種族開啟戰爭之路。」黑暗精靈戰士說,「當然,我們從未切實地了解過,我們的敵人本來準備了多麼令人吃驚的東西。」

「炮灰。」夏洛塔評論道。

伯殷永面無表情,沒有流露任何憐憫之色。這使夏洛塔獲得了全部的證實。

一陣戰慄沿著夏洛塔的脊柱竄上來。她意識到這純然冷酷無情的臉色是一個並不矯飾的暗示:黑暗精靈確實截然不同,而且,非常、非常危險。或許,阿提密斯·恩崔立是她所認識的在氣質上最類似卓爾的人,但就絕對的邪惡而言,相較之下他也蒼白失色。這些有著漫長生命的黑暗精靈追求效率的無情手段已經臻於完美,人類無法理解,更不用說模仿。她轉而注視戈德·艾伯瑞克斯和他熱切的鼠人們,暗自發誓要儘可能遠離這些註定毀滅的生物。

惡魔痛苦地在地板上翻滾,它的皮膚冒著煙,血液在沸騰。

卡德利並不同情這個生物,雖然將降低自身的水準令他痛苦。他並不享受折磨,即便是折磨一個惡魔,本該得到如此待遇的一個生物。他一點也不喜歡和低層位面的住民們打交道,但為了高飛之靈,為了他的妻子和孩子們,他必須這樣做。

碎魔晶正向他接近,他知道,是為了他而來。正在迫近的同這件邪惡魔器的戰鬥或許和他同Tuanta Quiro Miancay,令人恐懼的邪惡詛咒的戰鬥同樣重要。

這和他對高飛之靈的建造同樣重要,如果克林辛尼朋將它毀壞成石塊,這座非凡的神殿還能保有什麼永恆的影響呢?

「你知道答案。」卡德利儘可能冷靜地說。「告訴我,我就釋放你。」

「迪奈的牧師,你是個蠢貨!」惡魔咆哮道,它帶著喉音的話語因身體的陣陣痙攣而斷斷續續。「你知道你樹下了米茲費克這個敵人嗎?」

卡德利嘆了口氣。「它還在繼續。」他彷彿是在對自己說,但清楚地意識到米茲費克會聽到他的話,並清晰地理解它們所帶有的痛苦的暗示。

「釋放我!」迷誘魔要求。

「Yokk tu 米茲費克 be-enck do-tu。」卡德利念誦道。惡魔嚎叫著,在地板上完美的防護法陣里狂野地抽搐著。

「這會按你的意願一直持續下去。」卡德利冰冷地告訴惡魔。「我告訴你,我對你的族群沒有憐憫。」

「我們……不……需要……憐憫。」米茲費克咆哮。而後一次強烈的痙攣擊潰了這隻惡魔,它狂亂地抽搐著四處翻滾,用它褻瀆的魔力語言尖聲嚎叫出句句詛咒。

卡德利只是靜靜地念誦出更多的束縛咒文。或許他的孩子們很快就會陷入致命的危險中,他不斷如此提醒自己以支撐他的決意。

「你沒有迷路!你在玩!」伊萬·石肩對他綠鬍子的兄弟怒吼。

「卓-壞迷宮!」派克激烈地爭辯。

總是很溫和的矮人的語氣讓他哥哥有些吃驚。「自從你成了一個卓-壞,你就變得多嘴了,是嗎?」他問。

「噢-噢咿!」派克尖叫,向空中揮著拳頭。

「好吧,卡德利做著這麼黑暗的事情的時候,你不該在你的迷宮裡玩。」伊萬斥責道。

「卓-壞迷宮。」派克輕聲嘀咕,垂下了目光。

「是的,無論你叫它什麼。」伊萬咕噥道。他從來不怎麼喜歡他兄弟的森林召喚,認為這對一個矮人是相當反常的事情。「他可能會需要我們,你這個笨蛋。」說著,伊萬拿起他的大斧子,屈伸著他短而有力的手臂上凸出的肌肉。

派克的回答是獨特的咧嘴一笑,舉起了一根木棒。

「真是對付惡魔的好傢夥。」伊萬咕噥。「沙-拉-」派克開始說。

「是的,我知道它的名字。」伊萬打斷他,「沙-拉-拉。我在想一隻惡魔可能會叫它咔-零-零。」派克的咧嘴笑變成了強烈的皺眉。通向召喚室的門被拉開了,非常疲倦的卡德利走了出來,或者試圖走出來。他絆到了什麼東西,臉朝下四肢攤開摔倒在地。「唔。」派克說。

「我弟弟在門口設了一個他的魔法陷阱。」伊萬幫助牧師站起來,一面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