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蠻荒之地的困惑 第十五章 不再是孩子

「您應當在最佳時機示愛,我的領主。」泰米格斯特對弗林戈領主耳語道。他已經將年輕的主人領到了花園遠離瑪蘿達的另一端,女孩此刻正在牆邊凝視著大海。管家早已發現多情的年輕人一直在對瑪蘿達施壓,每星期都會懇求她嫁給他。而慌亂的姑娘則總是報以一個又一個的禮貌回答來請求原諒,儘管每一個借口都被頑固的弗林戈擊潰。

「最佳時機?」弗林戈充滿懷疑地重複著,「我都已經快要因饑渴而變瘋了。我什麼都沒法想,除了瑪蘿達!」

他最後一句說得很大聲,之後兩個男人都用餘光看到了皺著眉頭的瑪蘿達正從身後看向他們。

「就像這樣,讓它正常地進行下去,」泰米格斯特悄聲說,「讓我們看看,這種強烈的感覺是否能通過時間的考驗。這樣持續的感覺才是愛情的真諦啊,我的領主。」

「你還在懷疑我?」驚訝的弗林戈領主回答道。

「不,我的領主,不是我,」泰米格斯特解釋道,「而是那些村民,他們必須要看到你同像瑪蘿達那樣的一個姑娘結合是在真正的愛的基礎上,而不是愚蠢的衝動。你必須考慮到她的聲譽。」

最後那句話使得弗林戈領主平靜了下來。他回頭盯著姑娘看了看,之後又轉向泰米格斯特,明顯感到了困惑,「一旦她嫁給了我,那麼還會有什麼來傷害她的聲譽呢?」

「如果婚禮來的很快,那麼那些農民就會設想她是用自己身為女人的那種魅力蠱惑了你,」泰米格斯特解釋,「目前對她而言更好的方式是你花上幾星期時間來展示你對她那的忠誠而充滿敬意的愛。除了妒忌之外,我的領主,有一些人還會憎恨她的。現在你必須保護她,而最好的方法就是你選好自己求婚的時機。」

「要多久?」熱切的年輕領主問。

「春分那天吧,」泰米格斯特提議道,這一建議為領主臉上帶來了另一道驚悸表情,「只有那時合適了。」

「我會死的。」弗林戈哀嚎道。

泰米格斯特對過度緊張的領主皺了皺眉頭,「如果您想變得很有名的話我們可以為您安排一個同別的女人的會面。」

弗林戈領主把頭要得像撥浪鼓一樣,「我可沒有激情去想別的什麼女人。」

愉快地微笑著,泰米格斯特拍了拍年輕人地肩膀,「這才是一個真正墜入愛情的人的正確回答,」他說道,「也許我們可以在過年時就安排婚禮。」

弗林戈領主的臉亮了起來,之後他又再次皺起了眉:「還要五個月。」他咕噥著。

「但是請想想這段時間裡的快樂吧。」

「我想不起什麼別的。」陰鬱的弗林戈說道。

「你們在說什麼哪?」當弗林戈在泰米格斯特致以歉意走掉後再次回到站在牆邊的瑪蘿達身邊時女孩問。

「當然是婚禮了,」領主回答,「泰米格斯特管家認為我們必須等待,直到明年春天。他認為愛情是一種需要慢慢成長、開花結果的東西。」弗林戈說道,他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懷疑。

「的確是這樣的。」瑪蘿達如釋重負地贊同著,心底暗自感激泰米格斯特。

弗林戈突然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近。「我無法相信自己對你的愛還能成長得多大。」他解釋道。領主吻了吻她,而瑪蘿達也回吻了,她很高興弗林戈並沒有像平常所採取的策略那樣對她要求更多的東西。

與往日不同的是,年輕的領主將她推回到了一臂之外。

「泰米格斯特已經告誡我了,對你要報以敬意,」他承認,「讓那些村民看看,我們的愛是真實的、持續的。所以,我會等待。此外,這樣也給了普里西拉籌備此事所需要的時間。她答應過,要準備一場整個奧克尼——整個北地——都沒有見過的婚禮。」

瑪蘿達露出了真正誠懇的微笑。她很高興這次延期,很高興自己有了時間能將位於弗林戈領主和賈卡之間的感情調整到一個更為合適的位置,最終能帶著她自己的決心和責任步入禮堂。瑪蘿達堅信自己能夠帶著這些感覺度過這一關,而不是像一個正在受苦受難的女人。她可以嫁給弗林戈領主,並表現出作為奧克尼女士的樣子,為了她的母親、她的家庭。也許這並不是那麼糟糕的一件事。

姑娘看著弗林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感情的火花,領主正站在那裡盯著漆黑的海浪。有點衝動地,她把一支胳膊摟到了男子的腰上,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對著這個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人露出了一道淳樸而感激的微笑作為獎賞。他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去做出進一步的要求。瑪蘿達不得不承認這的確讓人……高興。

「噢,都告訴我吧!」托瑞悄聲道,在瑪蘿達的床上折騰著,大女孩今晚已經回到了家裡,「他碰你了嗎?」

「我們只是聊天,看海浪。」瑪蘿達含糊地回答。

「你還愛他嗎?」

瑪蘿達瞪著她妹妹。她愛弗林戈領主?不,她很確定自己會說不,至少不能同賈卡套在她頭上的熱情韁繩相比,但是也許那樣做也沒錯。也許她可以去愛那個慷慨大方的弗林戈領主。當然了他並不是個醜陋的人——遠遠不是。隨著他們間的關係不斷發展,已經超越了那個男人單方面拚命痛苦摸索的時期,瑪蘿達開始看到了他身上不少好的品質,那些她開始喜歡上的品質。

「你還愛賈卡嗎?」托瑞問。

這個沉痛的提醒使得瑪蘿達那滿足的微笑瞬間消散無蹤了。她沒有回答,而這一次托瑞也感覺到自己不該再問了,因為姐姐已經轉過身去,蜷伏在那裡,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一整晚女孩都在做著灼熱的夢,令自己裹在毯子里紊亂迷惘。儘管如此,第二天早上瑪蘿達的情緒還是變得更好了,特別是當她走進客廳聽到母親正在和曼姆·園丁說話時。那客人是他們一個愛管閑事的鄰居(這個小侏儒長著一張能讓禿鷹羞愧的尖嘴),女孩母親正高興地同她談著自己在城堡花園裡散布地事。

「曼姆·園丁給你帶來了些雞蛋,」柏絲特·甘德蕾指著一鍋堆得亂七八糟的雞蛋解釋道。「快吃吧,在我還沒改主意拿回來之前。」侏儒開玩笑道。

瑪蘿達沖那慷慨的鄰居微笑著,然後走向平底鍋。突然間,年輕的姑娘感到自己的胃對眼前的食物和香味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反應,她不得不從房子里衝去,在門外的小灌木叢里嘔吐起來。

曼姆·園丁立即跟到她後面,「你還好吧,女孩?」她問。

瑪蘿達與其說難受,不如說更為吃驚,她站起身來,「是城堡里那些豐盛的食物,」她解釋道,「他們把我伺候得太好了,我恐怕。」

曼姆·園丁咆哮般地大聲笑著,「哦,但是你以後會習慣的!」她說道,「你會變得肥嘟嘟、胖鼓鼓,輕鬆愜意吃穿不愁地生活著的。」

瑪蘿達對其報以微笑,走回屋裡。

「不過你還是得吃飯。」侏儒說著將她領向那些雞蛋。

而對於瑪蘿達,只是想一想那些食物便使她的胃再次開始罷工了。「我想我需要離開一會兒,去躺一下。」她解釋著,頭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女孩聽到了那兩個老女人嘀嘀咕咕討論她這種癥狀的聲音,曼姆在告訴柏絲特關於豐盛食物的事情,而後者對於生病已經是毫不陌生了,盼望著女兒的不舒服就此打住。

私下裡,瑪蘿達也不是很確定自己是不是病了。但當她沿著時間軸回憶到三星期前同賈卡的相遇時才有所明白,說真的,她一直都沒有來月經,但當時女孩沒有太在意,因為她從沒接受過這方面的系統性教育……

年輕的姑娘捂著自己的腹部,沉浸在了喜悅同恐懼之中。

在這次之後,她第二天早上又發作了一次,但瑪蘿達只能靠遠離那些雞蛋以及它們所發出的味道來掩蓋自己的現狀。在嘔吐一陣後她感覺好些了,便不再去擔心這件事了,實際上確切地講,是對有孩子一事感覺好多了。

幻想之中,能有賈卡·斯庫利的孩子好像並不是那麼可怕的事。此時她在腦海里勾畫出的是自己同那個年輕的無賴結婚,共同生活在城堡里,並肩漫步在花園中,這一景象反而讓她覺得要可怕得多。

她背叛了弗林戈領主,更糟糕的是,她也背叛了她的家庭。因為那一晚的偷情,她現在可能要接受母親之死所帶來的譴責,帶著妓女烙印接受全村人目光的審判。

會不會發生更為可怕的事呢?她想像著。一旦父親發現事情真相他會殺了她的——畢竟他曾經那樣痛打過她。或者弗林戈領主會帶著她遊行般走過大街小巷以便讓那些村民可以肆意辱罵嘲弄並向她扔腐爛地水果、唾吐她。更或者弗林戈領主大怒之下可能會把孩子從她的子宮裡揪出來,並派士兵去殺掉賈卡。

那麼孩子怎麼辦?奧克尼的貴族們會去接受一個領主的不貞妻子所生的孩子嗎?瑪蘿達曾經聽過不少其他國家類似的例子故事,那些國王和潛在威脅的傳說,那些殺死嬰孩的傳說。

當瑪蘿達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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