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走向黑暗之路 第十一章 各施援手

「告訴我們關於毒藥的事。」高級教士沃汀說道。他是凱木本的同伴之一,此刻正坐在位於這個酷熱房間正中的一把舒適的椅子上,身後巨大、熾熱的火爐發出的光勾勒出了他的身體輪廓。

「絕對不好,」莫里克回答,他的手指馬上被一個殘酷成性的獨眼獄卒(他甚至連個眼罩都懶得戴)用拇指夾又一次狠擰了一下。這傢伙體內的獸人血液明顯要多於人類。「那毒藥,我的意思是。」盜賊澄清道,他的嗓音被沿著手臂傳上來的劇痛迫異常尖利。

「那毒藥同小瓶子里裝著的不一樣。」沃汀解釋著,並沖那獄卒點點頭,後者繞到了莫里克的背後。盜賊儘力想跟隨著那個半獸人的動作,但他的雙臂都被手腕上緊緊的鐐銬給拉住了。其中一隻手被壓著,另一隻則被套在一個設計奇特的盒體中,盒子上的幾根嵌板迫使手掌攤開、手指伸直,令那個獄卒在某些時候可以好好地「玩玩」它們。

教士聳聳肩,舉了舉手,還沒等莫里克有所回答盜賊裸露的後背就挨了一記九尾鞭 ,在那裡留下的幾道深深血痕一經冒出的汗水刺激,更加疼痛難忍。

「你持有毒藥,」沃汀邏輯味兒十足地宣稱道,「還有危險的武器,但卻與我們得到的瓶子中的毒藥不一樣。一個聰明的詭計,我猜測,是為了將正在想方設法給杜德蒙船長治傷的我們引上歧途。」

「的確是個詭計。」莫里克乾巴巴地說道。那個獄卒又用鞭子打了他一下,並已抬起胳膊為第三下做好了準備。但是,沃汀舉起手臂阻止了那個兇殘的暴徒。

「你承認了?」沃汀問。

「所有這一切,」莫里克回答,「是另外什麼人設的詭計,瞄準了我和沃夫加,使大家看到了你們現在作為證據逮捕我們的那一幕,然後在杜德蒙上來同我們說話時襲擊了他——」

「夠了!」沃汀的口氣中有著明顯的失敗感,因為他和所有的其他審問者都已經從莫里克和沃夫加嘴裡聽過這個答案了,一遍又一遍。教士站起身來,搖著頭轉身離開了。莫里克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其他的事情!」盜賊懇求道,但是沃汀只是舉起胳膊輕蔑地揮了揮手。

莫里克剛想要再喊一遍,但他沒能喊出聲來,因為當那個獄卒重重地一拳打在他的腎上時別說聲音了,連氣都喘不上來。莫里克又跳又叫,但換來的只有手部更為劇烈的疼痛。儘管多麼有克制能力,當那個獄卒再次猛擊他時盜賊還是疼的跳了起來,因為那惡棍拳頭上綁著一條金屬帶,上面鑲嵌著若干枚細釘。

莫里克想起了以前當他住在短彎刀附近那個小寓所時那晚來的卓爾訪問者們。他們知道現在正在發生什麼事嗎?他們回來營救沃夫加嗎?如果他們來了,那他們也會救莫里克嗎?在他們被鎖在同一個房間的那開始幾個小時里,盜賊幾乎就要告訴沃夫加關於那些黑暗精靈的事了,唯一但讓他猶豫再三的原因就是他擔心沃夫加如此明顯地迷失在那些痛苦回憶中,甚至可能聽不見他和其他任何人的話語。

如果那些地方官員將他判罪為是黑暗精靈的幫凶,那難道不是件有趣的事嗎?不管怎樣都不會讓結果有所改變了。此刻另一記重拳轟進了他的身體,隨後那個獄卒又拿起了皮鞭,在盜賊背上刻划出一些新的條條道道。

如果那些卓爾不來,那麼莫里克知道,他的命運將會被封入一條最為痛苦的道路。

羅畢拉方才只是離開了幾分鐘,但當他回到杜德蒙的房間時他發現現在已經有近半打牧師正在船長身邊飛快地工作著。凱木本在後邊站著,指揮著工作小組。

「他體內燒得很厲害。」牧師解釋道,而單從這較遠的距離羅畢拉自己就能由杜德蒙燒得通紅的臉色以及順著臉飛淌下的汗水痕迹得知這聲明的真實性。法師也注意到了,房間在變冷,他知道這是因為工作在杜德蒙身邊的六人中有兩個正在施法,不是治療魔法,而是製造冷氣的魔法。

「我也有可以達到同樣目的的魔法,」羅畢拉建議,「那是些寫在了捲軸上的強大魔法,放在海靈號上了。我想如果你的牧師們能夠將精力全部放到治療上的話,船長的狀況也許會轉變得更好些。」

「快去。」凱木本說道,而羅畢拉根本就沒讓他講第二遍,立刻使用了一組次元門魔法,一會兒就回到了海靈號上。法師在他的那些施法材料、捲軸筒、魔法物品和製作精美的手工藝品中摸索著,他原本打算有時間時再去整理這些東西的,最後羅畢拉找到了一個記載著三個製冷魔法的捲軸,還有所需要的那些施法材料。在詛咒著自己沒有好好準備並發誓今後一定要以全部的魔法能量記住這些法術的同時,他開次元門回到了小禮拜堂的房間。牧師們仍在瘋狂地工作著,那個女的老藥劑師也在這兒,她正將一種奶油狀的白色藥膏塗滿杜德蒙已被汗水濕透的前胸上。

羅畢拉準備好那些施法材料——一小瓶冰巨魔的血液,一笑撮大白熊的毛——然後展開捲軸,將之在一張小桌子上攤平。他強迫自己將凝視著垂死的杜德蒙的目光收回來,開始集中精神進行手頭的任務,憑著作為一個法師應懂得的自我控制能力,他開始有條不紊地工作。羅畢拉把冰巨魔血倒了些在拇指和食指上,之後用這兩個指頭捏起那撮白熊毛,開始對著它吹氣,一次,兩次,三次,然後再沿著房間一面裸露的牆壁將毛一路撒在地板上。在那個地方開始傳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響,地板上出現了冰塊,彈跳著,發出響聲,隨著冰塊的增多,這聲音也越來越響,直到最後,在幾秒鐘里杜德蒙船長就躺在了一張新床上,那是一大堆的冰塊。

「現在是非常危險的時刻,」凱木本解釋道,「他燒得太厲害了,我怕他也許會因此而死。那個傷口中流出的血就像水一樣的稀。我還有更多的牧師等著接班,當這一組人耗盡了他們的魔法之後,而且我也已經派了一些人去其他的教堂,甚至是那些作為競爭對手侍奉別的神的教堂,情求他們的幫助。」凱木本對法師露出的驚訝表情報以微笑,「他們會來的,」他確定地對羅畢拉說道,「他們所有人都會來的。」

羅畢拉不是個具有虔誠信仰的人,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在他以前努力尋找著心中真神的日子裡,法師發現自己已經對各種各樣教堂間曠日持久的爭吵和競爭感到悲哀了。因此他知道,凱木本剛才已對船長作出了褒獎和讚美。杜德蒙在劍灣北部這些熱情正直的人們之間已經建立了一種多麼偉大的尊敬啊,竟然僅因他一人的緣故,便讓所有人都將敵對和憎恨拋到了一邊,一齊圍繞到他的周圍。

如凱木本所承諾的,他們都來了,路斯坎幾乎所有不同信仰下的牧師們,他們每次六個一組地對被毒藥侵蝕的船長施放自己的治療法術。

直到午夜時分,杜德蒙的燒終於開始退去。他睜開疲倦的眼睛時發現羅畢拉已經在自己身邊睡著了。法師的頭枕在彎曲的雙臂中,擱在船長的小床上,就在杜德蒙的旁邊。

「幾天了?」虛弱的船長問道,因為他發現了自己的狀況非常糟,這裡有著些非常奇怪的東西,自己就像剛剛從一次漫長而可怕的惡夢中醒來。而且,儘管他現在裹著一條薄被子,但船長知道自己並不是睡在正規的床上,因為那也太硬了,況且他的後背都濕透了。

羅畢拉睜開眼時一聲大喊跳了起來。他把手放在杜德蒙的前額上,當感觸到的是一片冰涼時法師的微笑燦爛地綻放了出來。

「凱木本!」他喊道,發現困惑的船長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這真是羅畢拉所見過的最為美麗的景色了。

「三圈。」語調中夾雜的是地方官賈克海爾德那瓮聲瓮氣的鼻音,他是一個相貌卑劣的削瘦老人,此刻正在為自己能夠執行對莫里克的審判這一工作而表現得十分興奮。

這個人每天都到作為地牢的洞穴中來,指定、宣讀哪些人已經到時間參加「囚犯狂歡節」了,基於的是他們所犯的嚴重罪行,或者,也許僅僅只是出於自己當時的心情好壞,每一個人都會變得有可能。一「圈」是對那個經常有規律地毆打莫里克的獄卒說的,指的是圍著舉辦「囚犯狂歡節」的廣場慢走一圈所花的時間,大約有十分鐘左右。因此賈克海爾德方才的意思是說:狂歡節上在圍觀的公眾聽到審判之前將會花三圈的時間來進行非人道的折磨拷問,也就是說是半個小時。莫里克知道,這樣的做法是為了刺激觀眾,而老混蛋賈克海爾德自己就非常喜歡那些熱烈的歡呼。

「所以你又來打我了,」當那個野獸般的獄卒走進這間由天然石塊砌成的牢房時鎖在牆上的莫里克說道,「你有帶那個神職人員一起來嗎?或者是地方官,也許?他來這裡是為了下命令讓我上狂歡節吧?」

「今天不打了,盜賊莫里克,」獄卒說道,「他們不想再從你這裡得到任何東西了。杜德蒙船長已經不再需要你了。」

「他死了?」莫里克問道,他沒法在語氣中帶上些許關心的面具。如果杜德蒙已經死了,那麼沃夫加和莫里克背負上的罪名將是可憎的殺人犯,莫里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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