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全新的路線 第十七章 挑戰

他們在星光下動身,並且在星星再次出現於天空中之前都沒有休息。布魯諾不需要人扶持。相反地。矮人從錯亂的精神中恢複過來,他的眼睛終於集中在他長久以來不斷尋找的確實目標上,他驅趕著大家用離開冰風谷之後最急迫的速度前進。他眼光無神,同時走在過去和現在之中,兩邊分心讓他心神耗盡。他夢想著這次的歸來已經有兩百年了,而在路上最後的這幾天,似乎比之前的幾個世紀還要漫長。

這群夥伴很明顯地擊敗了他們最大的敵人:時間。如果他們在隱士堡的計算沒錯的話,秘銀之廳就在幾天路程外的地方,而短促的夏天也才只過了一半。當時間不再是個壓力的來源,崔斯特、沃夫加以及瑞吉斯在離開隱士堡的時候,都預想要用中等的速度前進。但是布魯諾醒來並得知他們的發現以後,他大概完全不會聽別人的意見,只想一個勁往前沖。然而,沒有人敢真的提議走慢一點,因為在興奮中,布魯諾原已不好的脾氣又變得更糟了。

「腳繼續動,不要慢下來!」他不斷對瑞吉斯喊,半身人短短的腿沒辦法趕上矮人狂亂的腳步。「你應該跟你凸在腰帶上的大肚子一起留在十鎮!」矮人小聲地喃喃自語,並且不斷逼自己往前進,他的耳朵聽不進任何瑞吉斯的反駁,或是沃夫加與崔斯特對他行為的任何批評。

他們折回了洛芬河,以它的水作為嚮導。崔斯特說服了布魯諾,當山脈一映入眼帘就轉向西北方。黑暗精靈不想再遇到任何從奈斯姆出來的巡邏隊,他堅信是這個城市的警告,才使得艾拉斯卓不讓他進銀月城。

當晚布魯諾在營中也沒有獲得放鬆,即使他們很明顯地已經走了遠超過到堅石城廢墟之路的一半了。他像是落在陷阱中的動物一樣,在帳棚四周走來走去,多瘤的拳頭一下緊握一下放鬆,對自己喃喃自語,說著關於他的民族被趕出秘銀之廳的毀滅之日的事情,以及總有一天他會回來報仇的。

「是藥水造成的嗎?」當天晚上稍晚,當他們站在營旁看著矮人時,沃夫加問崔斯特說。

「也許一部份是,」崔斯特回答,他也同樣正在思考關於他朋友的事。「藥水迫使布魯諾將他漫長生命中最痛苦的經驗再活一遍。現在,當過去的記憶進入他的情緒中,這些記憶激化了多年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報仇欲。」

「他在害怕。」沃夫加註意到了。

崔斯特點頭。「他正在經歷人生的試煉。他把返回秘銀之廳的誓言他看得比自身的存在還重要。」

「他逼人逼得太緊了。」沃夫加評論說,他看著已經因精疲力盡而倒下的瑞吉斯。「半身人跟不上的。」

「我們只要再走不到一天就到了,」崔斯特回答。「瑞吉斯會在路上活下去的,與我們一樣。」他拍了拍野蠻人的肩膀,沃夫加雖不是完全滿意,但是退一步接受了他沒有辦法改變矮人的事實,走開去休息了。崔斯特回頭看了看踱步的矮人,深色的臉龐用比他顯露在年輕野蠻人面前更多的關心看著矮人。

崔斯特真的不擔心瑞吉斯。半身人總是能找到一個方法度過他實力以上的難關。然而布魯諾卻讓黑暗精靈煩惱著。他依然還記得矮人何時製造了威力強大的戰錘艾吉斯之牙。這個武器在布魯諾豐富的工匠生涯中是最傑出的作日叩,可以說是傳說中的武器。布魯諾無法期盼自己做出比這還要好的東西,甚至無法做到相等的水準。他從此不再把打鐵用的鎚子放到鈷上了。

現在他們正在前往秘銀之廳的路上,這是布魯諾一生的目標。就像艾吉斯之牙是他最好的作品一樣,這趟旅行也是他人生的顛峰。崔斯特關注的焦點在於比這趟冒險的成敗更細微瑣碎,或者可以說更危險的事;路上的危險公平地影響著他們每一個人,他們在出發之前也都欣然地接受了。不管這些古老的廳室是否能收復,布魯諾都會達到一生的頂顛。那麼他榮耀的時刻就會過去。

「靜下來,好朋友。」崔斯特走向矮人說。

「這是我的家,精靈!」布魯諾反駁說,但是他似乎真的鎮靜了一些。

「我了解。」崔斯特說。「似乎我們真應該好好看看秘銀之廳,而這引起了一個我們必須馬上回答的問題。」

布魯諾好奇地看著他,雖然他很清楚知道崔斯特在指什麼。

「長久以來我們都一直只在乎要找到秘銀之廳,卻沒有談到我們進去之後的計畫。」

「按照正當的權利算來,我是秘銀廳之王。」布魯諾咆哮說。

「我同意,」黑暗精靈說,「但是裡頭還殘留著什麼樣的黑暗勢力呢?有一種力量將你們全族趕出了礦場。我們四個要去打敗它嗎?」

「也許它已經自己走了,精靈,」布魯諾用一種陰沉的調子說,不願意去面對另外一種可能性。「以我們所有的知識看來,那些廳室應該已經空了。」

「也許吧。但是如果它還在的話,你要怎麼辦?」

布魯諾停下來想了一秒。「我們傳話到冰風谷去,」他回答。「明年的春天,我的族人就會來跟我們會合了。」

「大概勉強能湊一百個壯丁。」崔斯特提醒他。

「如果需要更多人的話,我會去叫阿德巴的人來!」布魯諾厲聲道。「只要答應給一些寶藏,哈布侖王會欣然來幫忙的!」

崔斯特知道布魯諾不會很快作出這樣的約定,但是他決定要終止這些煩人卻又不得不問的問題。「好好睡,」他向矮人道晚安,「到了你必須找出答案的時候,你會找到的。」

第二天早上他們還是用一樣的速度狂奔。不久之後,高山就開始聳立在他們身旁,而矮人身上又發生了另一個變化。他突然停了下來,感到暈眩,並且為保持平衡而掙扎。沃夫加和崔斯特在他身旁撐著他。

「怎麼回事?」崔斯特問。

「矮人戴羅,」布魯諾用一種似乎早就不再的聲音說。他指著最近的山腳下一塊突出地面的岩石。

「你知道這個地方?」

布魯諾沒有回答。他再度開始前進,跌跌撞撞,但是拒絕任何的幫助。他的朋友們無可奈何地聳聳肩,只能跟了上去。

一小時之後,建築物映入了眼帘。就像紙牌堆成的巨大房子一樣,大石板巧妙地堆在一起構成了住屋,雖然已經被棄置超過百年以上,季節和強風也並沒有摧毀它們。只有矮人們能將這樣的力量灌注在岩石上,能夠將石頭堆得如此完美,以至於這些房屋能跟山脈一樣屹立不搖,超越世世代代以及吟遊詩人的傳說,這樣後世的人才能以敬畏和訝異的眼光看待他們的建築,毫不懷疑到底是誰建造了它們。

布魯諾還記得。他在村莊中漫遊著,就如同許許多多歲月之前一樣,淚珠開始浮現在他灰色眼眶的邊緣,他開始由於想起蜂擁而至逐走他們一族的黑暗勢力而顫抖。

他的朋友們讓他在四周轉了一下,不希望打斷突破了他遲鈍感覺,而讓他們找到路的莊嚴情緒。最後,當下午漸漸過去,崔斯特走向了他。

「你知道路嗎?」他問。

布魯諾往上看著一條沿著最近的山向上走的小徑。「半天就可以到了。」他回答。

「在這裡紮營嗎?」崔斯特問。

「這樣對我有好處。」布魯諾說。「我有很多事要去想,精靈。我不會忘記路,別害怕。」他的眼睛眯起來注視著當他逃亡的那黑暗的一天所走的小徑,然後低聲說:「我再也不會忘記這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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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諾急著前進的速度對他們這群朋友來說是種幸運,因為波克一出銀月城就很輕鬆地開始沿著黑暗精靈的足跡走,並且以相同的速度帶領著他們那一群夥伴。他們經過了隱士堡,雖然這座塔的魔法防護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讓他們接近,魔像一行人著實走了不少路。

在不遠距離外的帳棚里,恩崔立露出了奸惡的笑容,望著黑暗的地平線,以及他獵物的營火所發出的微光。

凱蒂布莉兒也看到了,她知道第二天將會帶來對她而言最大的挑戰。她一生的大部份都跟慣戰的矮人一起度過,在布魯諾本人的保護和教育下成長。他教導了她自律和信心。那不是隱藏內心不安的外表上的自負,而是真正的自信,以及衡量自己做得到什麼、做不到什麼的能力。那天晚上擾得她睡不著的並不是害怕失敗,而是面對挑戰的饑渴。

他們第二天很早拔營,在剛過黃昏時就到了廢墟。雖然他們並不比布魯諾一行人更焦急,但是他們只找到這群朋友們留下的營火遺迹。

「一小時,也許兩小時。」恩崔立觀察道,他彎下腰去感受餘燼的熱力。

「波克已經找到了新的足跡。」西妮說,她指著腳步移向離此最近的山脈之下,某一座小丘的魔像說。

當追捕的興奮掃過恩崔立,笑容填滿了他的臉。然而凱蒂布莉兒仍然沒有將多大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她比較關心的是吉爾丹的臉上所流露出的訊息。

這軍士對他自己不太確定。當西妮與恩崔立開始跟在波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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