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橫起風雲

胡節水師布在前防的百艘鬥艦上,士兵均彎弓搭箭,備好擂石火炮燃火待發,準備對駛來的怒蛟幫那載滿火油的眾艇迎頭痛擊。

怒蛟幫那方忽地擂鼓聲響,艇上的怒蛟幫人紛紛躍入水裡,消沒不見。

這邊廂的胡節和眾將絲毫不覺驚異,那批敵人絕不會留在艇上等候屠戮。

奇怪的是那批無人小艇速度不減反增,加速往他們直衝過來。而怒蛟幫更不知使了何種手法,艇上的燃油開始由艇尾泄入湖面,在艇尾拖出一道又一道黑油的尾巴來,隨即不住擴散。

胡節雙目亮了起來,哈哈一笑道:「怒蛟幫技只此矣,給我投石沉艇。」

一聲令下,前防的百艘鬥艦立時萬石齊發,蝗蟲般投往那些進入射程的小艇投去。

這時喊殺連天,炮聲隆隆中,怒蛟幫兩翼的部隊,以竟然高速,由中路兩側回師,順書風向對胡節兩翼的水師發動最狂猛的攻勢。

甫一接觸,在射程內胡節水師的幾艘掉頭迎來的戰艦立時起火,害得船上的人慌忙救火,一片混亂。

怒蛟幫人射出的箭都是特別鑄制的「十字火箭」,近箭簇處有小橫枝,成「十字」狀,射中敵帆時受橫枝所阻,不會透帆而去,只會附在那裡,而因「十字」的中點包著易燃的火油布,對方縱有防燃葯,時間一久亦要燃燒起來。

在一般情況下,處在逆風的船艦均應把帆降下,只由掣掉孔伸出船漿改以人力操舟,可是胡節兩翼的部隊本是處於上風優勢,現在突然由順風變成逆風,倉猝下哪有時間把帆降下,故一時陷於挨打被動之局,兼之怒蛟幫的船艦無論速度、靈活性和戰士的質素經驗,均優於胡節的水師,所以胡節艦艇的數冕雖多上數倍,仍處於劣勢里。

火彈拖曳著烈焰,漫天雨點般順風往他們投去。

怒蛟幫的中隊在主艦怒蛟的帶領下,開始以高速往胡節旗艦所在的水師衝刺過去。

萬槳齊施,打起一團團的浪花,煞是好看。

小艇紛紛被投石擊得碎片橫飛,和著燃油浮在湖面。

胡節無瑕理會兩翼的戰事,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看著橫互前方湖面長闊達數里的燃油和碎木。

旁邊一將道:「這些人定備有氣娃,故可在水底換氣。」

胡節有好氣沒好氣地瞪了那副將一眼,暗忖這麼簡單的事誰不知道,下令道:「水鬼隊下水準備,防止敵人鑿艇。」

命令立時以擂鼓聲發往前防的百艘鬥艦。

胡節看著以高速逆風向他們駛來的三十多艘怒蛟巨艦,神色出奇地凝重。

身旁另一偏將訝道:「怒蛟匪是否活得不耐煩了,若駛進燃油的範圍內,只要我們投出兩顆火彈,即刻會化成火海,他們還哪能活命?」

胡節額上泄出汗珠,喝道:「蠢才閉嘴!」

他原本的計畫是希望占著上風之利,以雷霆萬鈞之勢,借著數目眾多的艦隊以車碾螳臂的姿態,正面迎擊敵人,豈知對方來了這一著,使他們由主動變被動,只能採取守勢,已大感不是味道。而現在怒蛟幫逆風攻來,更使他大惑不解,怎能不暗暗心驚。

兩翼的喊殺聲更激烈了,雙方的先頭船隊開始近身接戰,一時擂石火箭火彈漫天飛舞,慘烈至極。

胡節布在中隊前防的百艘鬥艦忽地亂了起來。

胡節等一齊色變,這時才看到那些浮在湖面的燃油碎木,正迅速往它的前防部隊飄浮過去。

胡節駭然大喝道:「全軍退後三里,在怒蛟島外市防。」

那邊的凌戰天聽著對方號角和戰鼓聲,仰天長笑道:「胡節你千算萬算,卻算漏了洞庭湖這時節在怒蛟水域的暗流,現在始懂退師,不嫌太遲了嗎?幫主,下令吧!」

上官鷹興奮得俊臉發著亮光,高喝道:「火彈伺候!降半帆!」

一時萬道烈焰,齊往前方的燃油投去。

「蓬!」

兩軍間的湖面立即化作一片火海,而因火海在水流帶動下,轉眼把胡節前防的百般鬥艦卷了進去。

這火海還迅速往亂成一片,待要掉頭逃走的胡節水師移去。

此時兩翼的戰事亦到了短兵相接的時刻,武功高強、訓練充足的怒蛟幫徒,借著飛索之便,紛紛躍往敵艦,殺人放火,盡情施為,完全控制了局面。

當怒蛟幫的主力闖入火海的邊緣時,火勢減弱了少許,可是百艘胡節水師的鬥艦全部燃燒起來。而胡節七百多艘大小戰艦的其中近百艘亦被火勢波及,陷進火海里,亂作一團,艦上兵將進退兩難,留在船上既不是,躍入滿布烈焰的湖面則更不是。

怒蛟幫方再一陣連天的戰鼓聲,三十多艘戰艦靈活地改變方向,共分兩路,斜斜地沿著火海往橫切去,由後兩側抄往胡節水師的側翼,顯示出高度的靈活性和機動力。

勉強逃過火燒,正掉頭往怒蛟島駛去的胡節恨得咬牙切齒。

他娘的!連正式交戰還未開始,眼睜睜便損失丁近四百艘戰船,去了數千條人命,若還不能取得最後勝利,他頂上這頭預定然不保。幸好以他目前手上的實力,仍足可使他平反敗局。

就在這時,「轟轟轟!」數聲巨晌,驚碎了他的希望。

隨師而返的百多艘戰船里,已有多艘在船底處,爆出火光木片。

胡節等才記起對方早先滔入水裡的想蛟幫徒,不過已是遲了。

轟隆爆破之聲不絕於耳。

數十艘戰船遭到水底的破壞,紛紛傾側下沉。

胡節水師軍心已失,再不成其隊形。

所有船艦無心戀戰,只顧逃命。

再傳來幾聲然巨晌,一時慢天都是火藥煙屑的氣味。

就在此時,怒蛟幫隊形整齊的艦隊,分別出現在胡節敗退的水師左右方半里許處,以高速迫至。

敵我雙方,一逃一截,都處在逆風裡,可是胡節的水師仍是滿帆,而怒蛟幫都是風帆半下,這情況下純斗瞥力划槳,水師兵又哪是武功高強的怒蛟幫徒的對手?

加上水師樓船級的巨艦佔了百艘,船身笨重,機動力和竅活性遠及不上怒蛟幫,眼看便要被追上。

胡節咬牙喝道:「全力應戰!」

戰鼓喧天里,五六百艘戰船紛紛掉頭,準備仍趁順風之利,迎擊敵人。

追來的凌戰夭搖頭失笑道:「胡節真丟盡朱元璋的面子。」接著大喝道:「攔江島!」

攔江島在怒蛟東三十里處,凌戰天下令往攔江駛去,便是要趁胡節回師的混亂時刻。改變方向擒往胡節的左後方,只要早一步到達那裡,便會由逆風變回上風,在海戰的策略上,確是無懈可擊。由此亦可知凌戰天賃比胡節高明得多,不斬製造新的形勢,瓦解敵人各方面的優勢。

怒蛟幫的戰艦一齊噴出濃濃的黑霧,把兩隊船艦隱形起來。

胡節的水師勉強掉頭布起戰陣時,四周早陷進一片黑霧裡,完全失了敵艦的位置。只有遠處仍在著火焚燒的船艦,傳來叫喊逃命之聲。

當怒蛟幫的艦隊再出現時,早到了他們的後方,還不住噴著黑霧,借著風勢,往這群變成了駕弓之鳥的水師艦隊蜂擁過來。

火箭火炮雨點般打過來。

這時連逃都逃不了。

「皇上駕到!」

數百名朝臣一齊跪伏地上,額頭觸地。

韓柏因代表高句麗正德王,原被安排了坐在離皇座低兩層的台階上,比群臣高了一級,這時亦慌忙起立,跪伏地上。

韓柏偷眼向范良極瞧去,只見這老小子口中念念有詞,正在奇怪,耳邊響起他的傳音道:「有什麼好看,我正在詛咒朱元璋的歷代祖宗。唉!今早又忘記了方便後才來。」

縱使在這麼莊嚴肅穆的氣氛中,韓柏仍感好笑,真想狂笑一番作減壓之用,可是當然不能如此放恣。

步履聲響起。

韓柏只憑耳朵,便知道有三個人在與他們同一台階對面跪伏下來。據陳令方說,能在奉天殿里有座位的,只有四類人,第一個當然是皇帝老兒;第二類人就是諸位皇子皇孫,他們中又分兩級,有資格繼承皇位的可坐在最接近朱元璋那一層的平台上;第三類人就是像他們這種國外來的貴賓,與其他封王的皇室人物同級;第四類人卻只一個,就是「鬼王」虛若無,可與繼位者平坐,於此亦可見虛若無的地位是何等超然。

韓柏並不擔心會見到虛若無,因為陳令方說他老人家已多時沒有上朝議政了。

接著是輕巧的足音,在上一層的台階處響起來,不用說,是皇太孫允炆那小孩兒駕到了。

韓柏心中湧起一陣憐憫,想來童稚那無憂無慮的天地,定與這繼位者無緣了。

大殿忽爾肅靜了下來。

有力的腳步聲在最高的台階晌起來,接著是拂袖和衣衫摩擦的聲音。

滿朝文武連呼吸都停止了,空廣莊嚴的奉天殿,靜至落針可聞。

那氣焰高張的藍玉,跪在武將的最前排處,這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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