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死神來了

裴慶東四人坐在某個房間的地板上,相顧無言,氣氛壓抑得彷彿凝固了,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我們……不該丟下他們的。」蘇葉抱著自己的雙膝,低聲說。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裴慶東說,「我們只是不想死。」

「別說喪氣話。」李安然說,「說不定他們還活著。」

屋子裡一下子又安靜下來,李安然垂下頭,這樣的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很快就輪到我們了。」蕭景德拉扯自己的頭髮,臉色蒼白,「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林娜,林娜知道活下去的辦法,我們要找到她。」

「她不是已經出了死神遊樂場嗎?」

「她是出去了,但秦來恩還在遊樂場里,他們倆一直在一起,他一定知道林娜為什麼能得救。」

「如果他已經死了呢?」裴慶東說。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蘇葉忽然發出一聲尖叫,眾人嚇得臉色驟變,緊張地抓住武器。「發生什麼事了?」

「窗、窗外有人!」蘇葉指著那扇彩色玻璃,側過臉去不敢看,「是個小孩。」

裴慶東抓緊鐵棍,小心翼翼地靠過去,朝外面看了看,這裡是四樓,牆壁上沒有任何可供攀爬的東西。

「什麼都沒有。」

「是不是看錯了?」

蘇葉緊張地說:「我沒看錯,真的有張小孩的臉!」

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女人的聲音:「李安然、裴慶東,你們在哪兒?」

「是白小舟。」裴慶東一喜,忙去開門,「他們還活著,太好了。」

「等等。」李安然按住他的肩膀,「你不能開門。」

「為什麼?」

「她說得沒錯。」蕭景德瞪著一雙眼睛,眼球上布滿了血絲,「你怎麼知道那就是白小舟?就算是她,你又怎麼知道她是否還活著?」

裴慶東感到後脊背上躥起一股寒意,握住門把的手漸漸垂了下來。李安然推開他,湊到鎖眼兒邊上往外看。西方中世紀的鎖孔都是貫通的,可以當貓眼用,這座哥特城堡完全復原古時候的建築風格,連這樣的細節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彷彿直接從東歐移過來似的。

白小舟還在門外呼喚眾人,因視野受限,她什麼都看不見。

那聲音越來越近了,李安然的每一根弦都綳得緊緊的,她很期待看到門外的人,又害怕看到,雙腿開始不住地顫抖。

呼喚聲已經近在咫尺,彷彿就在門外,但李安然還是什麼都看不到,這令她毛骨悚然,她後退了一步,睜圓了眼睛,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說:「我看不到她,她不是人,是鬼。」

門外的人似乎聽到了聲音,停下了步子,捶打著門板:「李安然,是你嗎?你在裡面嗎?」

李安然捂著自己的嘴,渾身簌簌發抖,怎麼辦,白小舟發現自己了,她一定恨大家丟下她逃跑,她會殺了大家。

她一句話都不敢說,從口袋裡摸出防狼噴霧劑,呼吸變得粗重急促。

「李安然,趕快開門。」門外的人急切地說,「我和思齊已經殺了傑森,但是還有其他殺手,你們有危險,我們能保護你們。」

傑森死了?

眾人心中喜悅莫名,都不禁鬆了口氣,裴慶東說:「真的是她。」

「愚蠢。」李安然瞪了他一眼,「就算他們是警察,但傑森是不死的,又怎麼會死在這兩個瘦弱得連我都打不過的年輕人手裡?」

裴慶東眉頭深鎖,盯著那扇被敲得微微抖動的門,不知道該相信誰。

「鬼啊!」蘇葉指著窗戶,「又出現了,是個小孩,是鬼,一定是鬼!」

「住口!」李安然厲喝,「別出聲!」

但為時已晚,門外的人敲得更用力,語氣也更急促:「真的是你們,快開門啊,你們很危險。」

蘇葉不顧一切地朝門邊跑去:「那個小孩模樣的怪物太可怕了,我要走,你們別攔我。」

「住手!」眾人撲過來按住她,「你想死隨你,但別把我們給拖累了。」話音未落,一個矮小的人影撞破窗玻璃,猛地跳了進來,眾人驚慌回頭,都睜大了眼睛,嘴唇大張,像活活吞進去了兩顆乒乓球。

那竟然是一個玩具娃娃,大概有六七歲小孩那麼高,穿著一條牛仔背帶褲,手中拿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刀鋒閃著刺眼的寒光,黑暗之中,這個面容兇狠的娃娃顯得尤為可怖。

「不,這不可能。」蕭景德後退了幾步,像踩在棉花上,「鬼娃殺手?」

《鬼娃回魂》 是美國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所拍攝的恐怖片,講述的是一個連續殺人犯查爾斯·李·雷被警察邁克·諾里斯追到了一家玩具店後,發現自己已經走投無路而且身中槍傷,無奈之下他念出魔咒將自己的靈魂附到旁邊的一個安仔玩具身上,從而化身鬼娃殺手,到處殺人的故事。

「快躲開!」裴慶東猛然大叫,那個面目猙獰的娃娃舉著水果刀飛撲過來,身手敏捷矯健,連體力較好的蕭景德都自愧弗如。

鋒利的刀子落下時,正好插在躲閃不及的裴慶東身上,在他右臂上留下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口子,血液一下子涌了出來,將他的衣服染得通紅,然後滴在青石地面上,綻出一朵朵妖艷的桃花。

裴慶東捂著傷口,直往床底下鑽,玩具娃娃衝上去抓住他的腳,將他往外拖。他自然掙扎不已,一人一怪互相角力,聰明強壯的那一個,必然是贏家。

蕭景德大吼一聲,一鐵棍打在玩具娃娃的身上,娃娃一下子飛了出去,他還沒來得及叫床下的人出來,玩具娃娃又殺了回來,刀光一閃,準確無誤地切斷了他的左手。他痛得大叫,捂著自己的傷口,跌跌撞撞地跑了幾步便摔倒在地,劇烈的疼痛已經令他失去了知覺。

玩具娃娃發出桀桀的低笑,一步一步接近眾人,眾人退一步,它就進一步,不知為何,它手中的刀在飲了血之後更加鋒利無比、寒光逼人,眾人都不約而同覺得渾身的肌肉疼痛起來。

蘇葉忽然衝到門前,猛地打開了門,一個人閃了進來。

進來的那個人,竟然真的是白小舟。

玩具娃娃受了驚,轉頭就向白小舟衝過來。白小舟手裡拿著一根生鏽的鐵棍,也顧不得瞻前顧後,用力往前一刺,竟然刺進了玩具娃娃的胸膛。娃娃發出一聲低沉的,宛如野獸的怒吼,揮刀砍斷鐵棍,手臂一揮,刀氣割過來,在白小舟左腮處留下了一道幾厘米的口子,血珠如同紅玉珠子一般滾落,白色肌膚配上殷紅鮮血,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這部片子我看過。」裴慶東縮在床底下喊,「它的要害在心臟,快,快刺它的心臟!」

白小舟看了看手中的鐵棍,被那一刀削得很齊整,已經沒辦法當刺刀使用了,玩具娃娃的刀已經刺了過來。就在這危急時刻,身後有人道:「低頭!」白小舟身子一縮,刀擦著她的頭皮過去,身後的瞿思齊一劍迎上來,插進玩具娃娃的左胸,頓時鮮血飛濺,玩具娃娃四肢一軟,如同斷線的木偶一般,不再動彈。

眾人鬆了口氣,瞿思齊將娃娃從劍上拔下來,扔在地上。蕭景德發了瘋似的衝過來,對著娃娃一陣亂踩,血不停地從他的斷臂中流出來:「渾蛋!敢砍老子的手,老子踩死你!」

「別亂動,你的手還在流血。」裴慶東過來拉他。這個時候,娃娃的眼睛猛地睜開了,一躍而起,舉刀刺進裴慶東的脖子,鮮血就像斷裂的水管,噴射而出,將周圍幾個人的臉染得通紅。

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娃娃已經從窗戶跳了出去,瞿思齊追到窗邊,外面什麼都沒有,安安靜靜,像一座死城。

白小舟按住裴慶東的脖子,對李安然說:「快,快把衣服脫下來,給他捂傷口!」

李安然將自己的外套使勁按在裴慶東的喉嚨上,但血還是不停地往外冒,她急了:「你不是法醫嗎?快想辦法啊!」

白小舟臉色凝重,朝她搖了搖頭,其實大家都知道,割破了喉管和大動脈,哪怕現在躺在手術台上,好幾個醫生一起搶救,都無力回天了。

如今能救他的,只有她的左手。

白小舟的右手有劇毒,能讓人渾身腐爛而死,而她的左手,卻能醫治傷口。這是她的異能,可謂天賦異稟,但每次使用了左手之後,白小舟就會全身虛脫,治療的傷越重,她的精力就會消耗得越多。如果她因為救治裴慶東陷入了沉睡,不是就成了思齊的累贅了嗎?

但她不能見死不救。

白小舟咬了咬牙,脫下左手的手套,卻被裴慶東一把抓住了。他艱難地轉過頭,抬起手,指向白小舟。白小舟連忙問:「你是不是想說什麼?」他張了張嘴,聲帶壞了,只能發出咕咕的怪響,血液從他嘴裡噴出來,他無聲地扇動著嘴唇,白小舟看懂了他的意思,猛地抽了口冷氣,李安然問:「他說什麼?」

裴慶東眼中的目光凝固成灰,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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