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果有愛,不如忘記 第3節

三年前,我第一次望見了塔斯馬尼亞的天空,卻為了一個惡俗至極的理由——相戀三年、論及婚嫁的男友結婚了,而新娘不是我。

那個名叫沈葵的傢伙寧願選擇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相親對象,也不願和我試著攜手。

他說:「郝郝,你就只有長相溫柔。」

他說:「你是一個最好的紅粉知己,也是一個可愛的女友,但一定不會是個好老婆。」

所以,他不是賭氣,只是自認為太了解我,並從根本上否定了我作為□的可行性。

我呸!

看著沈葵寄來的喜帖,印著他和他那位相親對眼的女孩,頭抵著頭彷彿戀愛多年,深情不悔的模樣。我承認自己很沒風度,我氣得腦袋冒煙,在心裡用滿清十大酷刑將他反覆蹂躪!

我不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他要結婚的笨蛋,但在我知道有這個婚禮的時候,我卻還頂著他女友的身份,並在前一晚還歡歡喜喜地和他約會看電影。就是這一點,讓我氣得幾乎沒了理智!

我毫不猶豫地電話了連續加班多日的婉婉,不顧她有氣無力的應聲,很是暴躁地把事情的經過,用幾乎咒罵的口氣毫無邏輯地說了又說!

婉婉在電話那端耐心地聽著,直至我發泄到一個段落,才用同樣憤慨的語氣吼道:「沈葵,沈葵,腎虧?我靠,這名字!人如全名果然不可盡信,我看這傢伙虧的不只是腎,還虧心虧德!」

我用力點頭,百分百贊同,那傢伙何止虧心虧德,他根本就沒有人性!

我正以為自己找到了同仁,打算狠狠地一吐苦水,可婉婉接下來的話讓我立刻有了掛機的打算:「MD,豬腦連挑個時間都不會!郝郝,我知道你心痛難以抑制,不過請一定記得——你下周得交稿了!我這裡檔期都排好了,你可千萬別再給我拖了!」

這盆當頭淋下的冷水,讓我頓時冷靜了許多。

我無奈地打開電腦,對著滿屏震動的QQ,煩得要命。

我從來不避諱自己和沈葵談戀愛的事兒,自然和他有了很多共同的朋友,現在他們收到了喜帖,卻發現新娘如此陌生,當然都問上了門來。

我一肚子的窩火,可真放到了對話框上,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說自己的失敗么?

居然識人不清,還引狼入室!

我憋著氣,關了Q還拔了網線,對著電腦瞪了老半天,卻什麼都沒做。

事實上,我只要一想到自己居然和這麼一個無恥爛人濃情蜜意了整整三年,就恨不得跳下黃浦江以示教訓。但我更怕那個假情假意的王八羔子會自作多情地以為,我是難以為他忘情,才選擇以身殉情,那定會讓我死不瞑目!

所以最後,我只是撕爛了那張紅帖,並毫不猶豫地將碎屑全部送進了垃圾桶。整日與小說為伍,我自然不難想到狗血劇中的一些經典情節,多半和我有相同境遇的倒霉女主,基本上都會找上一個更有身價的男人,將自己打扮得無比炫目,然後像只驕傲的孔雀般,為了最後的尊嚴不顧一切。

我身邊不是沒有那樣的男人,易笙的身影在我腦海里至少迴旋了三天。

在氣急之時,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方法,可回頭看看自個兒的銀行賬戶,我就怎麼也下不了那個手——我捨不得貢獻好百塊的禮金,去換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我更害怕那個自我感覺良好的男人,會用假惺惺的表情讓我吃不下飯,白白浪費我投資的飯錢!

這等傷錢又傷身的蠢事,我素來都是拒絕的。

看,我其實很擅長理財,怎麼會不適合當老婆?我在盥洗室對著鏡中的自己,笑得譏諷。

沈葵結婚那天,我醒得特別早,愣是趕在了太陽上山前。

我睜著眼睛瞪著天花板整整三十分鐘,反覆翻了不知道幾個身,都沒能安慰地睡上一個回籠覺,只能認命地起來開機幹活,免得失戀還失業。

可我對著電腦墨跡了將近十個小時,居然都沒能完成一副草圖。這之餘效率向來低下的我,也是非常罕有的事。

我萬分無奈地瞄了眼日曆上的紅圈圈,截稿期果然就在三天後。可我現在僅有的靈感就是能極其生動地想像描繪出婉婉那張噴火的大嘴,和她頗具特色的猙獰咆哮:「郝!慢!你要再敢拖稿的話,就滾回家吃自己去!」

我下意識地打了過哆嗦。我當然不叫郝慢,我有個特別厚道特別適合我人品的名字——我叫郝仁。

婉婉之所以會叫我郝慢,是因為太清楚我這人有多犯賤,不強迫不成仁,非要逼著才會好好乾活,可我依然每回都拖稿,如此這般,雷打不動。

為此,她幾番建議我乾脆改名為郝慢,至少加強了人如其名的真實性。所以只要婉婉童鞋河東吼出那個代號,那必然是我的受死之日。

我很汗顏,可干我們這行,靈感等於生命。

我只能自欺欺人地逃離電腦,衝到隔壁把剛出差回來正補眠的易笙從美夢中狠狠踹了起來:「哥,天黑了,起床了!」

易笙揉著眼睛看了眼窗外,果然有些昏暗,於是卷著被子又倒了下去:「夜黑風高都是賊,起床不如睡大覺。」

我咬牙切齒,終於下了血本:「哥,上凱悅!我請客!」

我們在五星級飯店昂貴的西餐廳里吃得昏天暗地,易笙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往嘴裡塞東西,還要分神聽我咒罵前男友,順便陪我一起鄙視這個連掃地大媽能說出一口流利英語的高級餐廳。

我們從五點半開場一直吃到十點半關門,才捧著幾乎撐裂的肚子,扶著牆跌跌撞撞地爬出飯店。

我粗魯地打著飽嗝,打著、打著就打出了眼淚,再忍不住地揪著易笙的前襟,一遍遍地反覆問他:「我有那麼差么?就因為我不愛做家務又是自由職業,我就連結婚的資格都沒了么?」

我真的很受打擊,我一直以為自己做得還算不錯,雖然沒有穩定的工作,但因為夠勤奮,收入也還算豐厚。在這個畢業等於失業的時代,我完全有自我感覺良好的資格。

我替自己買很多保險,相信可以老來無憂。我也請得起鐘點工,我對自己的生活很負責。

可我也還記得在男人堆里戰無不勝的老媽說過的話:「這實心眼的傻丫頭,你懂個P啊?男人根本不需要老婆賺太多,有個穩定工作就好,賺太多了還傷他面子呢!再說了,時代再怎麼新,女人一樣得做家務,男女平等TMD就是個口號!」

我娘說得彪悍無比,但看著我的眼裡,卻滿是擔心:「郝郝啊,你這樣的天真,以後該怎麼辦?我真怕你被男人給騙了去!」

我哼著鼻子不以為意,心底卻還真有那麼點兒沒底,但那時到底太年輕,氣盛得不甘認同我媽的理論。

我希望自己能事業愛情兩成,我愛的人能認同我的生活方式,我一直不以為自己那樣是貪心的表現。我只是有些急切地想要證明些什麼,所以遇到沈葵後,我很快就淪陷了。

我是在朋友的生日Party上認識沈葵的,那天出門前之前,我正好和易笙不太愉快地吵了一架,悲憤地覺得全世界的帥哥都TMD是豬哥,長得好看就自以為了不起。所以我那晚特別的憤世嫉俗,一直悶頭猛吃,化悲憤為食慾。

至於長得乾乾淨淨頗有些帥氣還很能掌握場內氣氛的沈葵則是除了壽星之外,晚會的另一個焦點。我其實是不太待見這樣的人的,沒事兒你搶什麼風頭?要當主角不會自己開個Party啊?

如果是易笙的話,就算他長得再這麼不可放過,也會在別人的Party上有所收斂,用安靜自持掩蓋自身的妖孽,絕不會擋著朋友的光芒。

我撇撇嘴,鄙視自己:才剛吵完架,我居然就在心裡表揚他!這沒出息的!

我心裡正鬱悶,對碰巧撞到我的沈葵多少有些不禮貌。

他雖然略有些詫異,倒還算有氣量,對我著實談不上善意的目光,只是報以寬厚的一笑,還親自遞紙巾給我:「對不起,是我沒有注意。」

這倒令我稍微有些驚訝,隨即從八卦的朋友口中得知他是我們系的直屬學長,大我們三屆,今年剛剛畢業,找到了一份非常令人心動的好工作。這次的Party主辦人是我們院學生會的副主席,借著由頭就把他請來了,好讓大家分享下他的成功經驗。

呃,難怪他會成為眾星捧月的焦點!我有些汗顏,那孩子本是多無辜一路人,不,一焦點甲啊!

雖然我當天的態度著實不佳,但可能沈葵腎虧多了,有點兒小M體質,居然在事後公然聲稱對我印象頗佳,硬是為我招攬了一片嫉妒的目光。

這之後,他還不溫不火地對我展開了一系列的追求。那時追我的人其實也不算少,可能因為理工院校女生著實珍貴,我雖算不得什麼絕色佳人,但起碼也是人模人樣,又多多少少從我美艷的母親那裡繼承了些什麼,於是有了那麼點兒小特色,就招人待見了。

追的人多了,一般的追求方式通常是沒辦法打動我的,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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